撞车――矛盾背后的世界

 如果论题目的吸引程度,这部影片着实不能让我一见钟情并产生进一步去深入品味的冲动,影片从开始黑夜压抑的惊悚气氛,到片头一连串角色的连环登场,都让我开始意识到这又是一个把不同的故事拼接穿套的事故云图,首先要做到识别人脸并且认识人物身份和关系就是一项巨大的工程。这部电影如果不是出现在影视欣赏课上,我觉得可能在看到这个名字的下一秒就会把它忘掉,在女生一般选择观看的影片的主题和情节上,“撞车”远不及“真爱至上”给人更大的温暖和吸引力,但是当我开始能够理清人物关系和每个人在生活中的心酸甚至痛苦后,在众多的矛盾和巧合背后的宽容与理解也就浮出了水面。这不仅仅是关于交通事故和种族矛盾的简单犯罪片,保罗·哈吉斯在这部影片中将人际冲突和文化矛盾揭示地比较到位,虽然影片的故事之间有太多巧合,显得有些取悦观众而非更深刻揭示社会矛盾,但是依然很耐人寻味。

 影片一上来就在讲亚洲人和美国人之间出现撞车矛盾,两个年轻的黑人讨论着种族间的矛盾并且抢走了白人法官的黑色吉普车,白人妻子回家开始极端讽刺黑人种族并迁怒了锁匠和黑人警察,因为被黑人妇女拒绝同意治疗父亲的白人警察,将火气发到了从颁奖典礼回家的黑人夫妇身上……很自然地观众都会开始思考这是一部讲述种族矛盾的电影啊,但是保罗·哈吉斯在一次访谈中却澄清说,我想说的其实并不是种族歧视,而是一个人的心理问题。你们看片中的每个人,他们每个人都面对一个棘手问题,或者是牵涉太多的罪案,或者是一个疯狂的同事,或者是被羞辱、被剥夺自尊,或是被夺走了一切财富,但每个人面对窘迫的反应不同,不同的反应造成了截然不同的结局——很可能,你面对的最大问题,就出在你自己身上。

 每一个被自己的问题和外来问题捆绑的个体,其实都需要在这一出生活矛盾连环套中找回自己。影片的开始,Det. Graham Waters,那位黑人巡警说了这么一段话,“这是接触的感觉,穿梭在城市之间,你知道吗?你和人们擦肩而过,邂逅相遇。在洛杉矶,没人接触你,我们总是躲在冰冷的建筑物后面,我想我们很怀念那种接触的感觉,我们彼此碰撞,只是为了感觉到彼此的存在。”这是对冰冷的都市中人与人之间冷漠感叹出的一种内心独白,虽然在现实里没有人想要通过撞车这种方式来彼此接触,但是个体的孤独确实又是现代都市生活里人人难以回避的大问题。每个人的生活中都面临许多困境,在影片中凸显的主要是人际间的重重矛盾,比如被黑人妇女拒绝治疗父亲的白人警察通过对黑人夫妇的欺辱来发泄愤怒,黑人编导又因火气与黑人混混扭斗差点与警察火拼,他的白人妻子也差点因为两人的争吵在车祸中丧生;黑人巡警的母亲常年吸毒逼走了小儿子,却把小儿子离家出走的责任怪罪到大儿子身上,也经常性地神经失常半夜给大儿子打电话,让大儿子在繁杂的工作和女友之间身心疲惫……这些矛盾引起的个人极端情绪和不合理归因,或者错误的结果制造的新的事端都会造成人们关系的恶化甚至更坏的社会结果,每个人都在事件或者关系里都缺少一种基本的沟通、宽容和体谅,白人警官恶劣的言辞和对黑人极端的偏见导致他与黑人妇女的冲突,扭曲的内心导致警官对黑人夫妇的侮辱,进而挑起了夫妻两人因互不体谅而引发的裂痕。虽然导演没有触到社会更深处的肌瘤,但是所及的深度也已经向观众展现了美国社会种族矛盾下的世相,以种族矛盾为台面,挖掘到了社会中个体心理所面对的种种困境。

 但是从白人警官冒着生命危险救助困在几近爆炸的车中的黑人编导妻子开始,所有的关系开始渐渐走向健康的状态,被练习弹射中的小女孩没有受伤,而被当成波斯店主的天使,店主因此选择了宽容和乐观;摔下楼梯除了女管家无人关心的法官妻子开始明白何为真情;黑人编导得到了年轻的白人巡警救助,最终选择放下被侮辱的经历和作为黑人的阴影,与妻子重修旧好;白人巡警在父亲身旁紧紧拥住了他……虽然黑人巡警的弟弟被年轻白人巡警误杀,不同种族甚至是影片中没有谈及的不同阶层、党派、文化群体等间的矛盾,在人性更深处一直存在的强弱之争等等,在影片结尾处的又一轮混乱的车祸现场都暗示了人类社会曾未停止过的矛盾和混乱会一直存在,但是总有方法可以解开或者保持这个社会的平衡,因为毕竟人与人之间并不只存在黑暗的一面,但每个人也不能逃避生活中随时都可能出现的祸端,导演想要告诉人们的绝不是生活中矛盾带给人的绝望,而是每个人都能够自己决定自己内心的亮度,就像一个现实中的练习弹就可以制造一个天使降临的美好解读,一个内心充满愤愤不平的男子也可以因为尽责和勇敢善良的品质,而救赎另一个受伤的生命和自己扭曲的心灵。生活的两面性又能在这里被体现出来,正所谓有阴影的地方就有光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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