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石弥漫中,皇无极惊讶地看到,李探花身若龙腾,执剑而斩,剑鸣之音呼啸而至,深心处竟是一股危机感袭来。
措不及防间,皇无极只听耳畔剑鸣吟吟,赤霞剑锋竟是顺着脖颈处惊鸿而过,几缕发髻被锋芒削下,飘舞在半空。
“呼。”
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皇无极竟是感觉一股寒意升腾,不敢相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冷酷的眸子中竟是惊讶无比,若是自己反应慢一丝,那剑锋便会划破自己的脖子。
对方诡异的身法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许久,看着飘散在眼前的半截发丝,皇无极终是深舒一口浊气,有些黯然却又夹杂着颓然地道:
“我败了。”
李探花似是真气耗尽般,喘息着靠在一颗大树旁,气喘吁吁道:“无极兄,小弟并没有胜,何来言败?”
“哈哈哈,败了便是败了,我皇无极虽然自负了些,却也输得起的,倒是你这个炼气三段的小子,今日让我刮目相看,当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皇无极孤傲的冷酷间朗声长笑,看着李探花的眸子之中竟多了一丝惺惺相惜之意,少却了几分孤傲之气。
“呵呵,真是精彩。”
远处的赫连连城抚掌叫好,继而说道:“切不论其它,单凭探花炼气三段的实力,以层出不穷的手段竟然可以和无极斗个旗鼓相当,已属难能可贵了。”
赫连连城的丰骏玉面之上,眸子神采连连,颇为欣赏地看着李探花,继而说道:
“探花那神奇身法,竟比我蜀山的庄周梦蝶步还要玄奥,若不是连城有伤在身,真想亲自领教一二才好。”
赫连连城翩翩有礼,却是有些技痒地咂嘴不已。
探花苦笑着摇了摇,吞服下回元丹回复些气力,谦虚地道:“雕虫小技,倒是让连城大哥见笑了,若不是仗着身法玄妙,恐怕我早已败在无极兄之手了。”
显然,探花亦是知道,若是生死相搏,恐怕败的那个绝对是自己。
言罢,探花似乎想起了教授自己八步天龙的丛云,一阵惆怅。
“哈哈,我就知道黑鸟赢不了那小子。”
央长歌挥着软弱无力的大手兴奋的一阵挥舞,对着探花喊道:“我央长歌算是服了你小子了,拳打万花城,脚踢无量山,今日可真是大开眼界啊!”
“哼!”皇无极冷冷地瞪了胖子一眼,不削地道:“至少,你想胜我是没希望了。”
“咳咳,不就仗着你有几分蛮力吗,我万花公子才不与你一般见识。”
央长歌抖了抖依然臃肿的大嘴,不服气地呧喃着。
好在,探花为他服下的金创丹已有效果,现在倒也能勉强地盘地而坐了。
李探花看着两人明争暗斗的样子颇为好笑地摇了摇头。
却见皇无极抖了抖有些破败不堪的披风微微颔首道:“探花,愿赌服输,皇无极日后便以你为尊。”
“这?”
探花彻底傻眼了,没想要这个皇无极还是个较真的主,竟然真的打算履行诺言,没想到自己竟会真的收了一个无量山的精英弟子做小弟。
李探花为难地看了看皇无极,挥手咂嘴道:“无极兄,这样怕是不好吧,小弟只是取巧了些,做不得数、做不得数的。”
“大丈夫一诺千金,无极虽孤傲了些,却是最重许诺,探花还是莫要推辞的好。”郝连连城点了点头,赞许地道,他自然是了解皇无极的,孤傲却重信义。
闻听此言,探花顿觉有些佩服皇无极的品性,一诺若千金,乃君子也。
他却是辩解道:“小弟自然不是拂逆无极大哥的意思,只是如此却是对无极兄不太地道了。”
李探花星辰眸子转了转,继而心头一动,计上心来道:“我与无极大哥不打不相识,倒不如义结之交,以兄弟相称如何?”
郝连连城眼眸一亮,却是拍手称赞道:“好主意,如此以来倒是免去了无极的尴尬,探花倒是想的周到啊!”
却见皇无极冷酷的面庞上难得勾出一丝笑意道:“探花,多谢了。”
“不行。”便在此时,央长歌嚷嚷着反对道。
皇无极怒意地瞪了一眼央长歌,探花更是疑惑地问道:“为何?”
“在场四人,却只有你二人义结金兰,算是怎么回事?好歹也给我留个位置啊!”央长歌一副怨妇般地嘟囔道。
闻言,李探花顿时目瞪口呆了,皇无极竟是罕见地投以莞尔的目光,顿时觉得那个面目可憎的胖子可爱多了。
郝连连城一一扫过众人,豪气长笑道:“哈哈,既如此,不妨我们便来个苍洱海四结义,如何。”
不姥山下,沧海之畔,四位少年人相视而笑。
“天地有灵,皇天为证,不姥为凭,洱海为誓,今日赫连连城、皇无极、央长歌、李探花结为异姓真兄弟,苍天恒古,情义永存,有福同享,有难同担,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山间石林处,一块数丈的石台之上,四道身影背山面海并排跪地,每个人手中皆举着一坛烈酒,敬天而盟,声震苍洱海。
一敬皇天二敬厚土三敬兄弟,继而四人一饮而尽。
“大哥。”李探花,皇无极,央长歌三人微微抱拳作辑,对着赫连连城一礼。
郝连连城丰骏的玉面爽朗一笑,轻抚广云袖,对着三人道:“好兄弟,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如此太过见外了。”
四人相视而笑,皆是爽朗长笑不止。
四人一一排辈之后,便以郝连连城为最大,十七岁筑基境排在第一,倒是让探花小小惊讶了一凡,没想到赫连连城居然是一位筑基修士。
第二则是皇无极,十六岁炼气九段境,央长歌与皇无极同岁,却是堪堪小了三个月,炼气八段境排在第三。
而探花的年龄着实令几人惊讶了一把,十三岁炼气三段境,只不过经雷莲塑体后,体型拔高了不少,故而看起来怎么也不像个十三岁少年,只得排为末位。
“哈哈,世间缘分真乃奇妙啊,没想到我们会在这苍洱海结为异性兄弟。”郝连连城好爽地灌了一口烈酒,快慰地说道。
皇无极冷酷的面颊上微微动容,亦是赞同地感慨道:“大哥言之有理,我与四弟之前还在一较高下,转眼间竟是成了兄弟,当真是世事难料。”
“二哥,亲兄弟可得明算账啊,纵然我们成了兄弟,你骗我吃猪猡果的事也不能就此揭过。”央长歌砸了砸嘴,甚是不满地嘟囔道。
“好说,只要你能打败我,我便把猪猡果解药的消息告诉你,让你恢复本来面目如何?”皇无极嘴角一笑,却是浑不在意地说道。
央长歌扯了扯依然臃肿不堪的腮帮,一副欲言又止,最后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探花不解,却是凑近胖子疑惑问道:“三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呃,没、没什么,大人的事你小子别瞎搀和。”央长歌有些发窘地搪塞道。
“呵呵,事情这般的。”郝连连城拉着李探花微微一笑道。
“得了,刚结拜成兄弟,转眼就被卖了,兄弟的节操都哪去了,命苦啊。”央长歌自感命苦地叹息一句。
却听得郝连连城对着探花说道:“此事的起因还需从舍妹说起,长歌本来并非是一个胖子,其原本面目亦是风流倜傥俊朗不凡,人称万花公子却是名副其实,只因和无极同时喜欢了舍妹倾城,本来这也无可厚非,可一个是无量山的精英弟子,一个却是万花城城主之子,他们二人同为大势力的佼佼者,每次相见,却总要相斗一凡。”
郝连连城说到此,看了一眼央长歌有些好笑地继续道:“而且,每次都是长歌被无极虐的极惨。”
“那是我让着二哥。”
央长歌厚颜无耻地接了一句,却是引得诸人一阵莞尔大笑。
此时却是皇无极接口道:“数月前,倾城无量山之行,偶得一枚猪猡果,便送与了我,这小子以为是什么好东西,非要抢去,却又打不过我,便用了数百坛百花酿与我交换,谁知他服下猪猡果后,竟变成了这般得性,非说是我暗害与他。”
皇无极两手一摊,有些无辜地摇头苦叹不已。
“本就如此,你是见我与倾城郎才女貌,成双成对,便羡慕嫉妒恨了。”
央长歌大嘴一撇,不甘地辩解,却又呜呼哀哉地叹息道:“可怜我万花公子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靡天下一时无两,呃,也唯有大哥可与我不相上下,如今却再无昔日风光,实乃大不幸啊。”
言罢,央长歌脸庞上露出一丝萧索孤寞,竟是伤心欲绝地苦苦哀叹不已,其状之悲哀竟是让听着忧伤闻着落泪。
三人不禁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表示无语。
“猪猡果?”
探花微微凝思,旋即记起九品丹书之上曾有记载,在雾都之地,啸天大叔更是击杀了一只凝结妖丹的猪猡兽。
“难道是那变形果,猪猡果其形似如猪面,其味似梨甘甜,食之者面目可憎,便成了猪猡兽般肥头大耳。”
“对对对,就是如此,那果儿倒是脆甜可口,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宝贝,没想吃了后变成这般模样。”
央长歌扑闪扑闪地眨着眼眸,急切问道:“四弟你可知道猪猡果的解药在何处?”
“难道二哥不知道吗?”探花侧目望着皇无极问道。
“这个,为兄还真是不知,不过我却偶尔听得师父提起,要恢复本来面目,必寻猪猡兽。”皇无极答道。
李探花点头一笑道:“不错,据我所知有一妖兽猪猡,其有夺天地造化者可蕴灵结丹,成为猪猡兽王,若是寻到猪猡兽王的兽丹,配以其余丹材,炼制出变形丹,便可化去猪猡果的变形之效,回复原貌,再者,自身有结丹修为亦可恢复。”
探花搭眼看了央长歌一眼,顿觉好笑,却是没有告知对方,其实自己便有一枚猪猡兽内丹,乃是当日狼啸天诛杀猪猡兽所得。
心下打定主意,日后炼制出变形丹送于央长歌即可,毕竟猪猡丹太过惊世骇俗,拿出来会惹得一凡猜疑。
“结丹的猪猡兽?”
央长歌大脸一夸,有些绝望地道:“岂不是实力非常强大,我小小八段境的实力岂能对付那等妖兽。”
“呵呵,三弟何须如此泄气。”
郝连连城一拍胖子肩膀,以示安慰道:“修道之人一旦踏过炼气境,便是筑基,若是你勤加修炼,筑基后自然有结丹的可能。”
“哎,结丹境,哪有那么容易啊,我父亲才不过这般修为,而且我资质一般,结丹怕是遥遥无期。”央长歌有些兴趣索然地颓废道。
“三哥怎可如此。”
李探花摇了摇头不以为许地,浩然正气道:“我辈之人虽凡俗之体,当以天道酬勤,我辈之人虽萤火微星,当与皓月峥嵘,我辈之人虽命如蝼蚁,也可心向苍天,天下风云出我辈,当有傲啸九天凌云之志,此生此道方可不虚。”
“好一个天下风云出我辈,傲啸九天凌云志。”
郝连连城豪气干云爽朗一笑,拍手称快地大赞道:“探花当真好气魄。”
皇无极亦是眸子精光闪现,冷酷的面容闪现一丝热血沸腾,举起手中酒坛喝道:“说得好,为我辈踏天问道傲啸九天而干。”
大好男儿一阵豪饮,皆是仰天长啸。
久久,探花抹去嘴角的酒渍转首看着郝连连城问道:“不知大哥何时启程九曲山之行?”
“九曲山遥遥数万里,自然是越快越好,不知我那妹子已到了何处?”赫连连城顿然间些许惆怅之色。
“大哥是去寻倾城,反正我闲人一个,正好也跟着大哥走一遭。”
“你啊,见了倾城小心把你揍成猪头。”郝连连城丰骏的玉面微微一笑,便说道:“既如此,我们便先过沧洱海,此次正好用得着你的驰风船。”
“原来我不是闲人,成了船夫了。”央长歌白眼一翻,没好气地道。
当下,央长歌招出自己的驰风船,四人踏足其上,准备渡过洱海。
葱葱苍山下,悠悠洱海间,一点轻舟起,荡过千层叠。
李探花盘膝船头,凝望着浩瀚水泽,那悠悠天水相连,层层浮云变幻,云雾水气间,犹如放舟仙境。
“丛云,不知你去了何处?”喃喃自语间,李探花掏出那柄竹萧出神地触摸着,内心深处却是云游天际,充斥着秦丛云那双古弯月的眸子。
那竹箫正是秦丛云之物,那日秦丛云授他音律妙法,更把竹箫一并给了探花。
“呜呜。”
唇似轻吻,箫似玉人,探花微微叩动十指,生涩间竟是奏出一丝低沉箫音。
那曲清风绵绵柔柔,于沧海之间不绝。
“没想到四弟还会音律,当真难得啊!”郝连连城玉面上微微带着惊异道。
“劣技难入雅堂,倒是让大哥见笑了。”李探花答道,却是见郝连连城自指尖戒子须弥空间内取出一柄古色古香的弦琴,儒雅地摆放在双膝之上。
伸出双指理着玉面间的发鬓,郝连连城朗声笑道:“适才被四弟的豪气所感,倒是让我这爱琴之人有些心得,不如你我合奏一曲如何?”
“琴箫合鸣,这倒是好。”
皇无极和央长歌两人皆是兴趣盎然地看着两人,拍手叫好道。
“我对音律技艺不精,只怕是辱没了大哥的琴技。”李探花颇为意外,没想到赫连连城居然精通音律之道。
“无妨,自家兄弟,不如我先作出音词。”郝连连城俊朗的玉面勾画出几分儒雅之气,凝视着洱海波澜碧天处,久久之后继而朗声唸道:
苍山洱海啸,东流去,驰风乘浪破。
碧波沧澜起,扶摇流,锦绣朝天娇。
我辈天下,风云起,豪情痴笑擎天道,
醉酒挽歌,神魔仙,踏虚问道啸九天。
沧海啸,烟飘摇,
看今古九天,谁人啸傲?
踏仙途,问仙道,
征仙途霸业,何人谈笑?
天下风云出我辈,傲啸九天凌云志,
仙途霸业谈笑间,踏虚问道不由天。
千里洱海豪情万丈,郝连连城幽幽之声,顿时惹得几人称赞叫好,琴箫溅起千层浪,激荡在洱海袅袅弄潮中。
“大哥,此曲不如名曰傲啸九天如何?”李探花仰望着苍天,热血澎湃地扬声呐喊道。
“傲笑九天,甚好、甚好。”
几人长天而鸣,伴和着琴箫幽幽,响彻在洱海天地间久荡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