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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配角:花芷顾晏惜

简介:去而复返的花芷在屋外站了半晌,呜呜的哭声隐忍而悲戚,那个从来都不知愁的女子如今正为了她伤心难过,她满z足于得到这样的关心,却也恼怒有人趁她不在兴风作浪眼波一转,花芷看向迎春迎春点点头直到哭声慢慢停住,花芷才悄声离开大院里,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柳翠一脸惊疑不定的被两个粗壮婆子看着,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另一边的陪嫁林嬷嬷低头垂眼,脸上却并无慌色看到大姑娘出来柳翠便要说话,被粗壮婆子捂住了嘴一...

“小姐,时间差不多了。”

花芷睁开眼,看屋里只有五个不大的包裹,疑惑的看向四人。

迎春扶着她往外走,边细声解释道:“大件的东西都先拿出去了。”

花芷不再多问,直接往她娘的院子走去,刚走到门口,就碰上从里面出来的花柏林。

“长姐。”花柏林三步并两步过来眼巴巴的看着她,眼底的不安让花芷心疼不已,柏林是长房嫡子,蜜罐里长大,遇上这样的事,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大哭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之前在面对娘的眼泪时,怕是还好生安慰了一顿,要在往日她必定好好夸上一夸,让孩子别成长得太快,可现在,她不能。

花芷摸摸他的头,“不能慌,不能乱,花家如今最年长的男丁就是你,你慌了乱了,弟弟们要怎么办?我接下来会很忙,照顾弟弟妹妹们的事就交给你了,花家的将来还得落在你们身上,知道吗?”

花柏林吸吸鼻子,用力点头,“我听长姐的。”

“走吧,时间快到了。”

坏事传千里,就这么一会的时间,花家被一抄到底的事就满城皆知了,看热闹的围在巷口说什么话的都有,但花家,平时到底也不是讨人嫌的人家,私下里说上几句也就算了,看到人出来并没有大声嚷嚷让人难堪的话。

马全被牵走了,马车却也被利用起来,一左一右两个小厮架着,马车上堆得满满的东西。

其中一辆马车格外不同一些,不止抬的人有四个,左右还围着好些个丫鬟仆妇,车里挤着坐的是花家未出阁的五位小姐,最小的才三岁,就算到了这个时候,老夫人也没忘了要保住孙女们的名声。

花家十岁以下的男丁共有七人,有一个还抱在手里,花家的夫人妾室,脸上皆覆着面巾,一行人一起跟在马车后面,从没被这般明目张胆注视过的夫人们红着脸低着头,只恨不得下一步就到了地方。

和她们相比,老夫人显得尤其从容,她也不让人扶,拄着杖抬头挺胸独自一个人走在前边,就像是要凭一己之力为家人开辟出一条路一般。

议论纷纷的人看着这样的老夫人,也不由得停了话头,静静地注视着长长的队伍从面前经过,走远,看着花家大门关上,贴上封条。

被人围观一路,所有人都是靠一股气撑着,等到了城南门户,打开处处凌乱的宅子,一坐下就都起不来了。

花芷其实也没了力气,大家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对的力气也不足,不过她现在不敢耽搁。

把自己的小包袱打开,又要了拂冬的,把里面的银票和金银点了点,在众人讶异的眼神下道:“听到动静我就叫她们藏起来了一点,很幸运没有被找到。”

众人都理解的点头,她们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可谁也不是会把所有钱都摆到明面上来的人,哪一房手里都多多少少余了点,只是没有花芷这么多。

“娘,二婶,三婶,四婶,你们带着人做几件衣服,要厚实一点,摸上去不会一下就摸出来,里面藏了东西的那种,听得明白吗?”

几个妇人对看一眼,点头。

“立刻就做,多叫些人分着做,最多只有一个时辰。”

几人赶紧忙活开了,有了事情做,她们也不再那么慌。

“拂冬,你去找几张油纸,把银票包严实,等会要缝到衣服里面去的,银摞子也都清出来,全缝进衣角里。”

“是。”

“抱夏,你去一趟楚家医馆找楚大夫,从他那买一些药丸药膏,具体要买些什么你和楚大夫商量着来,只有冻疮膏一定要记得多备一点。”

“是。”

花芷回头看向祖母,“祖母,您写封信给祖父,您最了解他知道该怎么劝,不能让祖父泄了劲。”

老夫人眼神紧紧的盯着她,“你打算让谁去?”

“我去,其他人去我不放心,得让花家的男人们知道我们都好,会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徐管家,我需要一匹马。”

“大姑娘放心,小的能弄来。”

花柏林抓住姐姐的手,“姐姐,我去,我骑术比你好。”

“我得去一趟。”花芷并不多做解释,“你照顾好家里。”

花柏林从小粘着姐姐,听过姐姐无数的故事,偷偷翻过姐姐写的手札,见过姐姐带着四个大丫鬟做各种好吃的,教她们的他所不知道的东西,也见过姐姐不同于在外人面前的端庄,自在悠闲的模样,他信任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姐姐,也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

所以他问出了心里最大的担心,“姐姐,父亲……还回得来吗?”

“回得来,咱们花家的男人都回得来。”

掷地有声的回答让花柏林心安,也给了其他人力量,祖母让苏嬷嬷扶着她起身,“我这就去写。”

花家正是惹恼君王的时候,花芷不敢再多做什么,其他人也说要写信的时候,她都否决了,只是送点衣物之类的,想来皇上就是知道了,也交待得过去,信给多了惹眼,她也担心妇道人家写了不该写的东西,落到有心人手里,那才是花家的灭顶之灾,现在的花家经不起一丁点的风吹草动了。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徐管家牵着马等在后门。

大夫人看着穿着利索的长女嘴巴张张合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让她去?怎么能不让她去,夫君走得匆忙,连换洗的衣物都没有,更不用说厚实的衣裳,就穿着那一身单薄的夏衣,只怕人刚到那就得病倒。

可让她去……芷儿的骑术就是在自家庄园里学的,平时单独出门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用说走远路,这要是走错了路或者遇上什么歹人……

花芷这会也顾不上宽慰她娘,指挥人把东西分开打包,平摊了份量也就不重。

身上背了好几个包裹,马背上又安放了不少,花芷翻身上马,看着下面殷殷看着她的数双眼睛道:“等我回来,柏林,如今家里你是长兄,要照看好长辈和弟妹。”

“我会的,长姐。”

大夫人终是忍不住上前,“芷儿……”

“娘,我会尽快回来,安心,什么事都不会有。”


迎春把银子一一检点好,“小姐,这些银钱……”

“老规矩,东西你收着,念秋管账,念秋,公开的账本用老法子记,我们自己的账本照着我教你的来。”

两人齐齐应下。

花芷在房子里扫了一眼,走到一个大箱子前站定,“在这下面弄个暗格,和老宅子一样,从外边也看不出痕迹来。”

“是。”

“行了,各自去忙吧,我想点事,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进到里屋,花芷在书桌前坐定,慢条斯理的扎紧袖口,往砚台里倒了点水轻轻研墨,脑子里一刻也没闲着,做着各种思量,然后在纸上把要做的事一一列出来,再按照轻重缓急标好顺序。

别看现在手里也有不少银子,可这么一大家子要吃穿住用,一天的开支就不小,不说再顾着祖父那边,就是自家人用都撑不了多久。

大庆朝严禁官员经商,但是真正做到的没有,历来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花家以前就有不少来钱的买卖,金楼银楼好几家,茶楼、绸缎庄也很能赚钱,可惜,现在也不知道便宜了谁。

不过这样的买卖对花家来说太打眼,她们现在最需要韬光养晦,不要再让盛怒未消的圣上注意到。

想到庄子连着的那一片林子,花芷凝眉,看样子她还是得过去亲眼看一看,从别人嘴里听来总是没那么明确,还有城外的宅子也得去瞧一瞧,不知道四叔在那里给她留了点什么,是金银最好,不过以四叔那视金钱如粪土的姿态,这个可能几乎没有。

想到四叔就不由得想到其他人,也不知道他们到哪里了,平日处在同一个屋檐下还会分个喜恶,真正分开了心里念的惦记的却是每一个人。

作为京中如今最茶余饭后的话题,花家闭门不出一点也不让人意外,一屋子女人小孩,还能做什么!

京中最不缺新鲜事,渐渐的关注花家的便少了,天大的事只要与己无关过去了也就是过去了,曾经一门双翰林风头无两的花家也成了过去式。

只是老夫人还是低落的,神情恹恹,精神非但没见养好,看着还差了些。

“京中啊,最不缺眼神好的人,以前有多少人想和花家拉上关系现在就有多少人恨不得从不认识花家的人,要是其他人也就算了,可他陈智和余征遥能是别人吗?老太爷这辈子也就收了三个学生,哪个读书人不羡慕他们?要没有老太爷能有他们今天?可你看看,三人里也就达义有良心,老太爷一出事就帮着奔走,还因此吃了挂落儿,就算这样了都还不避讳的让他夫人送银子过来,我老婆子不看重那些个钱财,就是替老太爷不值。”

苏嬷嬷顺着老夫人的话道:“谁说不是呢,老太爷对他们多好啊,说是把他们当成了亲子都不为过,不过老奴不明白的是,您为什么让人回了陈夫人,还让她以后不要再过来了呢?”

“就因为人家好才不能害了他,咱们花家啊现在谁沾谁倒霉,达义已经吃挂落了,咱们不能再连累他。”

“还是您想得透。”

小丫头在门口禀报,“大姑娘来了。”

“以后大姑娘来了不用回禀,直接进来便是。”

“是。”

花芷一进来就听到这句,心里一暖脸上就笑了,“孙女以后得来得勤快些才是。”

“你多来祖母才高兴。”

苏嬷嬷拿了张圆凳放到床边,花芷侧身坐下,盘算着一会要说的话。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有什么事就直说,在祖母面前不用有那些顾忌。”

花芷定定的看着这个精气神明显虚了很多的老人,心里有着从未有过的亲切。

花家她最亲近的是祖父和弟弟柏林,其他人包括父母在内都是客气有余亲近不足,她很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也觉得这样的相处在花家这样的大家族里是最合适的。

事实上十多年下来也确实相处得堪称愉快,不过以后她希望能和祖母亲近些,这个老人有着这个年代的老人少有的豁达,换成其他人未必真的敢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当家。

“祖母,我想和沈家退婚。”

因为惊讶,老夫人身体都坐起来了一些,她确实是希望芷儿能留在花家,可她希望和芷儿主动提出来是两回事,“能告诉祖母为什么吗?只要沈家不退婚,你大可以离开这个泥潭,罪不及出嫁女,你早有婚约在身,谁也不能说你这样不对。”

这样的试探并不过分,却也是花芷一直无法和家人亲近的原因,她们总是想得很多,同时以为她也想了很多,一句话得绕三圈还留半句,她很烦这些,可该说的还得说。

“就算沈家重情重义还是将我迎娶过去,祖母觉得我一个娘家都垮了的人嫁过去能得多好?沈家人丁兴旺,怕是到时候我就是那个谁都能踩上两脚的可怜虫。”

老夫人笑道,“你哪里是能被人欺负得了的。”

花芷并不反驳她的话,说起另一种可能,“沈家也未必就没有退婚的打算,就以前那点旧情还不足以让沈家冒着被皇上不喜的风险来娶我一个没有多大价值的人,与其闹到两家撕破脸两败俱伤,还不如我们主动提出来保留住这点香火情,想来我们保住沈家的名声,在我们需要的时候,他们也不介意帮点小忙。”

条理分明,句句在理,显然是经过认真考虑的,老夫人也收了那点试探心思,握着她的手道:“芷儿,别怪祖母自私,为了花家祖母确实想留下你,这几天看下来祖母也看明白了,你以前是藏了拙的,花家需要你撑起来,只是……”

老夫人脸上满是愧疚,“芷儿,你及笄了,这时候退了婚,以如今花家的情况你想要再嫁得如意不容易,至少沈家那样的人家是不可能了的,这些你可清楚?”

“那便不嫁,我在花家再差也是主子,去别家就是个外人,与其去婆家为别人操劳,还不如为生我养我的花家操劳来得让我心甘情愿。”

这想法可真是有点……大胆,老夫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

雨停了又下,花芷在淅淅沥沥声中渐渐睡去。

她认床,一换床就睡不安稳,反反复复间梦见了好久不曾记起的那些事。

车子驶入盘山公路上,电话响时她瞟了一眼号码,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后按下接听。

“姐,是我。”

封闭的空间内,对方的声音一如往常般温柔。

“有事?”

“姐,按照你的行程,应该进入盘山公路了吧?”

“你想说什么?”

“花氏掌门人花临芷自驾游散心时车毁人亡,这个标题怎么样?”

她踩了下刹车,进入盘山公路时所用过的刹车意料之中的没有反应。

“不用踩了,没用的,早算好了,刹车只够用到你进入盘山公路。”温柔的语声因为兴奋而变了调,“花临芷,你不是很厉害吗?再厉害一回让我看看你怎么从这个死局里走出来!”

“许女士在你身边吧,替我谢谢她送了我最后一程。”许女士,她的母亲,不是她订好机票,不是她劝她出来休假,她今天不会在这里,当然,也是她顺势而为。

“不止哦,如果没有两个舅舅,我们哪有那个胆子,你也不想想谁不眼热你那个位置,你要是给他们机会捞钱也就算了,大家一起发财,可你偏要让油水丰厚的部门负责人一年一轮换,摆明了让大家都得不着好,也怨不得舅舅骂你六亲不认,就算你把公司经营得如铁桶一般,被无数人追捧赞美又怎样,亲戚没一个不恨你,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恨你!”

把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却依旧稳稳的掌着方向,她脸上并没有一点不甘、愤怒,反而带着笑意,“你说你们的恨一个厉害的人会不会看出来。”

对方一惊,随即尖声问:“你早就知道了?你没有上盘山公路?”

“上了。”

“那你还说……”

“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呢?劳心劳力的赚钱养着一群白眼狼却还要被人惦记着性命,不如大家一起完蛋吧。”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她笑了笑,“你不知道吗?这是一场直播,蓄意谋杀亲姐,花临琪,你已经当众认罪了,不要想着会有人捞你出来,他们顾不上你,对了,忘了告诉你,出来之前我立了遗嘱,花氏集团资产尽数捐出,不留一分,包括我名下的一切,你现在住的房子,家里的老房子都在我名下,你们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一切……没了。”

失控的尖叫声后,电话那边换了人,“花临芷!你怎么不干脆一点去死!去死啊!”

“妈,你放心,我向来听话,马上就去死了。”车子速度越来越快,她打方向盘的幅度也越来越大,“死之前再提醒你一句,你养的那个小白脸是结婚了的,有一个女儿,现在他老婆又快生了,恭喜你,再次瞎了眼。”

按掉电话,她看了眼直播间快突破七位数的人数,松开方向盘云淡风轻的挥了挥手,“不要像我一样失败。”

就像个旁观者一般,花芷看着车子翻滚着掉下山崖,火光冲天。

活着得尽荣光,死得也轰轰烈烈,倒也不算白活,花芷自嘲的想,不过这会儿可没下雨,这么大水声是哪里来的?

水声?还没从梦境中回过神来的花芷眼睛没睁开就已经翻身而起。

轻手轻脚的光着脚下床,从针线篮子里拿了剪刀握在手里,踮着脚来到屏风后,捂住抱夏的嘴在她耳边轻声道:“是我,安静。”

魂都差点吓走的抱夏连连点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在花芷松开手后就连滚带爬的起床把人往自己身后藏。

花芷拍拍她的肩,从她身后走出来在门边听了听,外面已经没了动静,但她确定自己之前不会听错,那种水声是有重物掉在水里的声音。

晚上护院会分两班轮流巡逻,但是后院是有游廊的,巡逻也不用去雨水里走,即便真赶近路摔了个跤也不至于接二连三,花家教出来的人不会这么没规矩,除非……是发生了什么事。

花芷轻轻打开一条门缝,借着廊下灯笼朦胧的光线,隐隐能看到院子里有几团黑影。

她不动声色地细细观察着自己所能见到的每一处地方,并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可越是这样她越是心惊,她宁愿面对的是没有章法的团伙,也不想面对一个冷静的本事高超的歹人。

四肢不勤这么多年,曾经会的那些东西早就还回去了,她唯一能倚仗的就是歹人对她的不熟悉,和她尚称得上是冷静的头脑。

无声的合上门,轻轻吐出一口气,花芷走到梳妆台前,从妆匣里挑了两根钗子,一根别在中衣的内衣襟上,又用外衣襟遮了遮,一根别到右手衣袖内,手指一带就能勾到手里。

这是她画了图让人特制的,款式简单,特别之处在于顶端有一个小小的弹片,平时用起来不会勾头发,藏起来的时候弹片又可以别住。

因着曾经的经历她警惕惯了,有意无意的在自己用的东西上动了些手脚,可惜大部分都被抄没了,这根钗子能保住还是因为她早早的将它就藏在那个暗格里。

虽然没一点把握能对付得了外面的歹人,但是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如果对方一间间屋子的摸过来逐一击破斩尽杀绝,那就真要全军覆没在这了,还不如拼一把。

剪刀放回去,就在抱夏以为没事了的时候就听到小姐轻声道:“配合我。”

抱夏急得脸憋得通红,有心想问小姐打算怎么做,可她又怕坏了小姐的事,只能把这些心思都压下去,回到屏风后的小床上,坐立不安的竖起耳朵听小姐的吩咐。

坐到床沿,花芷闭上眼睛平了平气息,再开口时声音里带出点睡意,“抱夏。”

抱夏一个激灵,捂着胸口应,“小姐,奴婢在。”

边说着抱夏边起身往屋里走去。

“掌灯。”花芷打了个哈欠,“雨又大了?”

抱夏点了灯,看小姐指了指窗户,她会过意来,脸色一白,咬着牙配合着走到窗边把窗户推高了些,“婢子瞧着比睡之前小了点。”

“小了?我刚才怎么听着水声好像还更大了。”

“小姐,我们还有个宅子在卖……”

是了,还有个宅子在卖,陈冲虽然不敢超了规制买入的只是一个两进的宅子,可地段相当不错,应该可以卖个八九百两,以花家现在节俭了许多的开支,够撑到她收回成本的时候了。

“陈良,这事你去办。”

陈良虽然猜到了大姑娘的打算,可真吩咐下来时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大姑娘的意思可是要将这二十五个铺子都买下来?”

“对,悉数买下。”

得了肯定的答复陈良也就不再多言,欠身离开。

先有徐杰、左飞、刘月明,后有陈良,花芷觉得花家得用的人还真是不少,这便是世家的底蕴之一。

刘香进来的步子迈得太快,要不是陈良避得快两人就撞上了,“小姐,朱家老夫人来了。”

花芷眉头微扬,心里那点微末的烦意也都散了去,“去了我娘屋里还是祖母屋里?”

“不是,往这里来了,马上到。”

花芷这下是真有点意外了,连忙起身往外迎去,在这种时候还愿意登门的是真正的亲人。

还没出院子,就看到朱老太太从院门那进来,走得虎虎生风。

“芷儿见过外祖母,外祖母安。”

朱老夫人快走几步将人扶起来,打量这个平时并不曾让她觉得有什么不同的孩子。

确实是有些不一样了,眼神吐露锋芒,神情间也远不是之前那副不争不抢的样子,有了些锐意。

大概这才是这孩子真正的面貌吧,只是花家安好时她并不愿展露这一面,现在却没有选择。

亲亲热热的挽着她的手臂,朱老夫人把叹息压在心底,祖孙俩相携着进了屋。

迎春上了茶就带着一众丫鬟退了出去。

眼神在屋子里扫了一遍,朱老夫人低声问,“就在这里处事了?”

花芷也不问外祖母都知道了些什么,点头应是。

“你娘担不得事,辛苦你了。”

“您不用觉得没将娘教好对不起我。”花芷淡淡笑着,“各人各命罢了,娘有那个不用为琐事操心的福气。”

“是啊,她的福气。”在娘家被爹娘兄长护着,到了婆家也有丈夫宠着没受过什么苦难,现在丈夫这座靠山倒了马上又有能干的女儿替她扛起责任,这全天下所有女人想拥有的她都得到了,不是福气是什么。

朱老夫人又一次在心底叹气,就是苦了她这外孙女。

“我今儿是来给你外祖父传话的,他派人去请先生了,虽说那人名声不显,但你外祖父说一身的本事是实打实的,不比那些名声在外的差,不过他常年游学在外,只怕还要有些日子才能将人找到,你外祖父说不争这一朝一夕,让你别着急。”

这可真是雪中送炭!花芷诚心下拜郑重一礼,“芷儿代花家上下谢外祖父大恩。”

“何用言谢,朱花两家的交情原就不是旁人可比。”朱老夫人把人拉起来,关切的问,“可还有其他难处?不用把外祖母当外人,只要能帮得上手的朱家没有二话。”

半句不曾提起舅母做的那事,话里行间的意思却表达得非常明白,朱家轮不到媳妇当家做主!

花芷觉得胸口好像泡在了温水里,暖暖的,让整颗心都跟着发软。

亲人和亲人是不一样的,有人会为了利益恨不得你去死,但也有人会为你牵肠挂肚,生怕你过得不好,她曾不幸拥有了前者,但现在,她又幸运的得到了后者。

朱老夫人把她这片刻的沉默误解成了不好开口,语声更放柔了两分,“芷儿,不用觉得难以启齿,有什么话便说。”

“芷儿只是觉得命好,有花家这样的本家,还有朱家这样的外家。”花芷抬头,眼里嘴角缓缓绽开笑意,“有你们为底气,没有什么事能把我难住。”

笑容有些张扬,有些骄傲,却让人看着由衷的欢喜,朱老夫人试图从她的神情中看出勉强来,最终却被她的自信折服,心里始终压着的那块石头也仿佛被这个笑容搬开,心情是这些日子里从未有过的轻松。

拍拍她的手,朱老夫人不再说多余的话,起身道:“听林双说你祖母病了,过来了得去看看,我带了些药材过来,要是少了什么别花那冤枉钱去外边买,让林双回一趟朱家便是。”

“是,芷儿不会和您客气。”

“真不客气才好,你忙吧,不用陪我过去。”

花芷也希望一直撑着的祖母有个人能说说知心话,把人送出院子就停下了脚步,看着在阳光下走远的背影,花芷只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敞亮。

上辈子经历的那些背叛对她不是没有影响的,外祖母的到来意外的让这些阴霾拨云见日,心底好像被人细细的整理过,无一处不妥帖。

直到外祖母去了母亲院里她也没有凑过去,那个哭包娘亲怕是又好一通哭,做女儿的去了她还得憋着,倒不如避着些让她哭个痛快,憋久了真怕她憋出病来。

她只是让人在母亲院外候着,得知外祖母要走时提前放了用冰镇着的四坛肉桃罐头到马车上。

眼见着外祖母来了这一趟后母亲的情绪安稳了许多,花芷也就放下心来,一天大半的时间都在跨院里度过,弟弟柏林从庄子上回来她才发现一晃眼三天过去了。

半大的孩子黑了点,却格外精神,神情间再不见晦涩,眉目带笑的疏朗模样是花芷最喜欢的样子。

“可看到作坊了?”

花柏林神采飞扬的神情中还带着些许佩服,“看到了,我原本以为就是个小作坊,可这完全就是大作坊了。”

“自然是小作坊。”至少对于花芷来说是的,“明日正式上学,你通知所有人一声,愿意来的就来,不愿意来的不强求。”

“长姐请到先生了?”

“有穆先生,和我。”

花柏林惊得眼睛都忘了眨,长长长长姐当先生?

“接受z不了?还是觉得我不够资格?”

花柏林连连摇头,“长姐的学识我知道,不比先生差,就是……就是没听说过有女先生……”

“很快就有了。”花芷对弟弟的反应尚算满意,又交代了个任务给他,“弟弟们那里你不用瞒着,提前安抚好他们,能做到吗?”

花柏林立刻将腰板一挺,坚定又坚决的:“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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