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房惨案

第四章

灵魂对话,原来我们是如此的契合


当他们俩人的泪珠混合在一起打湿了双方的衣襟后,他们才意识到互相是多少急切地想知道彼此分别了二十年来的一切。但眼前更占据心头急需弄明白的是伊诺对于田中郎的疑惑和惊讶,一点都不亚于二十年前田中郎踢移夜总会门前石狮名震芒果市的那一瞬。他总是在不经意中给人以想象不到的意外和强烈的震撼。

田中郎,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大海里凶残的噬人鲨都会听你的来救我?!为什么它们一点都不伤害我?

田中郎缓缓地抽出纸巾擦了擦泪,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伊诺哪会想到,眼前的这个人早已是受尽人间疾苦,两世为人的重生者。如果不是那只演变为海龟的老乌龟出手相救,他早就是鲨鱼口中的美食,连骨渣都不剩的人了。但这个悲催的故事又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便耸耸肩,装作轻松的样子笑道:

我还是原来的我呀!至于鲨鱼为什么听我的,我就认识它们的一个领导啰。

谁呀?伊诺似乎也被他逗乐了。

海龙王呀!说完便哈哈哈地仰起脖子大笑起来:

伊诺,我们终于在一起了!老乌龟,我爱你……然后搂着伊诺在宽敞的套房里疯狂地旋转着,不停地傻笑着。

一夜无眠。

田中郎和伊诺讲着分别二十年来各自的辛酸故事,忍不住又流下了无比伤心的泪水。

落地窗外,一轮红日从海上冉冉升起,将整个海平面照耀得熠熠生辉,金光闪闪;无边无际的雾霾忽然消逝得无影无踪。整个天空显得洁净清新辽阔而深远。

当知道田中郎当初突然的离开完全是为了自己时,伊诺心中久埋的怨恨和怒火完全释怀了,剩下的便是对田中郎更多更浓的爱意。

二十年前临近大学毕业的那个寒冷的冬季,田中郎永远忘记不了十二月十七日那个冰寒刺骨的夜晚。虽然夜已经很深了,仍阻挡不了与伊诺相见的美丽的约定。不曾想刚出校门不到一公里,在一座十分熟悉的石桥上,他就被十几只黑洞洞的手枪堵住了去路。他本能地向后退去,后面也被拥上来的五,六人堵住了退路。显然他遭遇了埋伏。

是去见心上人吧?

你不是会气功,武功吗?现在表演给大爷们看看?

没用的,傻×!你再狠不如我一颗子弹,马上结果你!

一位驼背,看起来还算高大的男人用枪指着他的脑门,咬着牙,恶狠狠地说。

你……你们想干什么?!田中郎疑惑地问。

离开伊诺!滚回老家!这是你眼下唯一的路!

为什么?你们是谁?

如果你不从,驼背答非所问:

你和伊诺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田中郎沉默了。他知道遇到了大麻烦,也想象得到是谁在幕后操纵。那些不甘心的人使用了下三滥的手段。他们有钱有势,弄死他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他的心突然如刀绞般难受。

你一个乡下佬,有你的圈子,不要硬挤进不该去的地方。明白吗?

伊诺说已和他爸说了,争取留在本市工作。

远大前程,前途无量在等待着他!他也想大干一场……

眼下,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去保护心上的人!

我有个条件,片刻,田中郎想通了,挺直腰,目光坚定地对驼背说:我可以离开伊诺,离开芒果市,但你们要绝对保证,伊诺的人身安全!

爽快!驼背收起枪,承诺道:我答应你,为你对伟大爱情的牺牲,为你明智的忍痛割爱!请相信道上人的一诺千金!然后他挥了挥手,一身黑风衣的手枪党很快消失于夜幕中。

他瘫坐到地上,掩面痛哭。

为自己短暂的爱,为自己的渺小,为自己在强大面前的孤立无援,无能为力。

伊诺紧搂着他,在高级豪华的总统套房里,她要将自己纯洁的身体献给心上的人。虽然结过婚,虽然四十出头的女人了,但在爱人面前,她是纯洁的,圣洁的!田中郎也伸出双手,紧紧地搂住这个暗恋了整个大学时代的恋人,为自己还没来得及享受人生巅峰的爱与幸福就被残酷的黑手投入苦海的命运倍感忧伤。

你怎么啦?

伊诺见田中郎失去了迎合的热情,有点失意地问道。

没什么,或许我们还要一段时间的磨合。田中郎虽然有些扫兴,但还是关切地问她:

谈谈你去坐牢,你爸爸那么位高权重为什么不去救你?

他救我?

伊诺一改脸上的温柔,愤怒起来:他从小就教我诚信善良正直,可是他做的却大相径庭。他常掛在嘴边的都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可结果却是帮助资本家压榨人民。你知道离谱的高房价是怎么来的吗?你知道默克拉夫在芒果市为什么如此的如鱼得水呼风唤雨吗?当太平洋海拉房地产集团进驻芒果市时,我是父亲的翻译,亲眼参予目睹了默克拉夫和父亲会见的内容。默克拉夫要求政府在只有700多万人的芒果市包销200万套房子。他会投资五十个亿资金帮助开发芒果市房地产项目。默克拉夫将在南国十八个省市分别成立分公司开发房地产,所建商品房全部由政府包销。事后我感觉不对,便在家里与父亲争吵起来。

爸爸,默克拉夫投资进来是要赚钱的,他绝对不会做亏本买卖。到时候他的本息高额回报都要被抽回去的。既然这样,我们何必需要他这个中间商来大赚特赚呢?我们为什么不自己来开发呢?这样也不会有高房价来奴役折磨自己的子民!

我们现在一贫二白,主管基建房产环保的乔特副市长对女儿说:我们用什么来搞开发呢?国家为什么要招商引资?改革开放?时代的潮流滚滚向前,我们可不能做改革路上的绊脚石。

我只知道,资本家的投资都要连本带利收回去的,是个傻瓜都知道。这就说明,他的本金和暴利都产生于我们国家和人民身上,怎么能说我们一穷二白呢?它以非常浅显的道理昭示我们本身就有这个能力搞房地产开发。所以大可不必把默克拉夫这类的资本家当回事。反之我们只能助长他们的优势来帮助他们压榨人民的血汗,盗取国家的利益来满足他们的钱袋子!伊诺虽然刚刚大学毕业,话却说得一针见血。果然政治经济学的高材生可不是徒有虚名的。

宝贝女儿,乔特副市长皱眉苦笑道,我承认你说得有道理。但这些决策都是总统府行政院签署生效的文件,我只有执行配合的份,并没有更改的能力是吗?

不——伊诺在内心里大声地疾呼,可又喊不出声!

她知道,一场席卷全国十八个省五百多个市,县的房地产台风即将刮起。整个社会即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时局急转直下。

南国这个位于地球上南亚不小也不大的拥有1.8亿人口,278万平方公里面积,470多座岛屿的海洋型国家从此进入了疯狂的房地产开发畸形模式。全国上下所有行政事业企业学校等单位的福利房取消;严禁任何单位及个人在城区郊区私自建房,即日起在建和正准备建没有批文的私房公房小产权房一律告停,否则作违法违规强制拆除。现场凡有抵制违抗者作妨碍公务严肃治安处罚或刑事处罚。

……

一场破天荒的垄断暴利行业就这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南国的土地上诞生了。

这在古老历史上几千年来都不曾出现过的畸形怪态,就这样神鬼不知地降临到了人们生活中。

所以我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成了房奴。田中郎想到自己被逼跳海的绝境,感慨万千。

他如果将自己如何成为房奴如何承受不住压力跳海自尽的经历讲给伊诺听,恐怕三天三夜都讲不完。现在一切都明了,伊诺掌握着高房价产生的第一手黑幕资料,同时她作为一名有良心,正义感十足的实习记者犀利直率真诚地在媒体上揭露高房价带给广大人民的灾难苦难悲剧,引火烧身被投入大牢的惨案让田中郎心中感动不已,五味杂陈。

她真的和别的高干子女不一样呵,他想。她坚定不移地始终站在大众的立场说话,甚至连自己的前途生命都不顾,这种思想,这种境界,真的难能可贵。想到这儿,田中郎感觉与伊诺的心越来越贴近了。

以前大学四年,总觉得与伊诺不是一个阶层,走不到一起。既使后来和她确立了恋爱关系,仍难跨越灵魂深处的一道自卑的鸿沟,这可能是田中郎被逼离开伊诺的另一个隐藏的理由吧。不过现在他有钱了,真的富可敌国,真的再也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自卑了!能够有资本给心上人带来幸福美好的生活,不就是自己的幸福和快乐吗?想到这儿,田中郎一把抱住伊诺深情地说:

伊诺,这些年你为了大家受苦了!可是谁会理解你感激你呢?你我现在都是四十好几的人了,还能活上几个十年?所以我们都别再折腾了好吗?我们携手相依相偎,共度余生,去世界各地旅游饱览美丽风光品尝美味佳肴,恐怕时间都不够呢,你说呢?

真是好主意!片刻,伊诺笑靥如花,从内心深处无比感激心上人的重情重义。其实自己又何尝愿意折腾浪费生命,不去过这种万人仰慕的生活哟!但一转念,一阵阴影又袭上心头:

不!半晌,伊诺缓缓地推开田中郎,认真地说:如果就这样止手我于心不甘啊!房价还在哪些不良政客,专家,开发商的推动下上涨,大多数人还处于水深火热的高房价泡沫里,我哪里能够做到视而不见置之不理?不然这些年的牢我不白坐了吗?

田中郎内心一震:好一个执着的人!但还是十分的高兴,她终究融入了我这个底层的阶级,真的不容易呵!

那——,不管你怎样,我都支持你,和你紧紧地站在一起!你放心,从此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谁也不能再让我们分开!

于是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血色夕阳尽染大海,欢快的海鸥在黄昏里盘旋不已,远处传来阵阵海浪拍岸声,犹如他们有节奏的心跳。忽然一行醒目的字幕滚动出现在电视的上方:

据椰城最新消息,戒备森严的黄岛监狱今天凌晨一名叫伊诺的女囚犯神秘地从卫生间下水道出逃。警方正全力以赴奔赴现场侦查及封禁有关道路码头严查。提供逃犯线索者警方给予十至五十万元奖金不等。

看来,伊诺已在警方的追捕中。


第五章

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

珍珠路89号。

收藏家米西家里,田中郎半信半疑地掏出"海洋之心"。身材魁梧高大,满脸络腮胡子的米老头就着放大镜左描右扫,终于认出了这是世界上泰坦尼克号唯一值得纪念的珍品,它的历史意义大大超出了它本身的价值千万倍。就目前来看,"海洋之心"已市值七千万美元以上。爽快的米西先生紧紧地握着田中郎的手,也不问他及"海洋之心"的来历,真诚地说:

给你5800万美元好吗?

米先生知道,能够得到"海洋之心"并找到他家的人一定背后有贵人相助,他不敢有一丝欺蒙怠慢。不过这一笔交易会给他带来千万美元的收益,也可谓双赢。

此时此刻,田中郎内心激动得几乎颤抖起来,哪里还有还价的想法?要知道5800万美元相当于南国人民币近四亿元,这么多的钱在当时把他老家的老县城买下都不会少!有了这笔钱,他将拥有全世界!永远不会再当房奴天天当牛做马猪狗不如绝望轻生了;再也没有办不成的事了。他暗暗感谢上苍,让他这一生拥有了与老乌龟相识的奇缘。

从米西家出来,他感到空气是那样的新鲜甜美,步伐是那样的轻松自在,再也没有了那种压抑和沉重,全身心仿佛脱胎换骨般变成了另外一个青春四溢充满活力的人。是的,昨天他是一位走投无路绝望透顶跳海自杀的死人,今天他摇身一变成了身家几个亿的亿万富翁!真是置于死地而后生呵!人世沧桑,两世为人的变化怎么会降临到他头上呢?

昨天穷光蛋一个,连条命都差不多丢了,今天便是亿万富翁!什么拼搏奋斗努力理想梦想都它妈的见鬼去吧!

走在车水马龙繁华热闹的大街上,一条关于自己的早间新闻清晰地从一个卖皮鞋的店中传来:

据红海电视台记者卡非先生报道,昨天傍晚时分,一位名叫田中郎年约45岁的中年男子因不堪家庭重负于凌晨开车出走,在远离本市150公里的蓝海边的一个偏僻地带跳海自尽,尸体已无法打捞。据他太太透露,他在跳海前给他家人及好友留有多封遗书。警方勘察现场后表示已排除他杀可能。

田中郎边走边听,脸上露出一丝滑稽的苦笑。既然那个贫穷劳累苦逼的田中郎已死,就让他永远地从地球上消失吧。

他应该有一种全新的生活,扬眉吐气随心所欲的生活,才是人的生活。

如果再以田中郎的身份再现人世,他忽然觉得特别别扭。

想到这里,成为另外一个人是他眼前的当务之急。

他毅然走进了一家名为南美的美容院。


椰城市。

南国最前沿的海滨之城,丘山西路559号维也纳国际花园。

田中郎家。深秋的阳光冷冷地照进阳台,田中郎太太头发凌乱地打开逃生窗口。原本这是逃命的生命之窗,现在却成了夺命的血盆大口。眼看田太太双手抓住铝台金窗棂,将一只腿已跨出去,另一只腿即将蹬上去时,房间内几个搬运工吓傻了。一位年龄偏!的工人惊恐万分,睁圆着双眼连连摆手喊道:

太太,您别做……傻事……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我们立即停工不……搬您的家俱了……您回……回来!我……们……

这位工人说话语无伦次,想上前拽住太太,又怕她抢先跳出窗外,真是进退不得。人命关天,窗外可是十八层高楼呵!一位瘦小个的工人急切喊道:

大姐,回来,我们马上下去,不搬您的东西了。您回——来……

突然从身后传来凄凉的哭声:

妈妈,妈妈,您怎么啦?寻声望去,一位小女孩不顾一切的跑向田太太,双手抱住她的还没离地的一只腿,哭喊道:

妈妈妈妈,您不能——不能这样。您死了……我怎么……办呀……您不能扔下我……不管呀……

田太太瞬间泪如泉涌。原想不惊动女儿,自己一死了之算了,哪曾想……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心底升起:我们俩人都走了,留下女儿一个人在世上受苦,不如……长痛不如短痛,也许这样对女儿更好!于是她将另一只伸出的腿挪回来,双脚一起坠回阳台,大家终于松了口气。

田太太伸出双手紧紧地拥抱着女儿贝贝,泪水止不住地默默地流。片刻附在贝贝耳边,迫不得已地说:宝贝,我们一起去见爸爸,和他团圆好吗?

还没等贝贝反应过来,她一把将贝贝抱起返回阳台,几名工人被吓得目瞪口呆。现在她们母女的的头都伸出窗外,只要田太太双腿一蹬,双手一放,母女俩瞬间便坠入十八层楼下粉身碎骨。惹得呆立在八,九米开外的搬运工心跳到了嗓门,吱声不得。好在精明的小个子工人早就偷偷打了急救电话,地面上早已人声鼎盛,消防,医疗,民警联盟已在楼下地面作好了防护准备。

这时一辆摩的风驰电骋般冲进花园小区。田中郎还没等车停下就跳下车奔跑而去。摩的司机在后面追:你还没给钱呢!

小区空地的草坪上都聚满了人,田中郎预感到家里要出事,抬眼一望,果然自己熟悉的的高楼上悬挂着一团黑影。不好!田中郎飞快地奔赴到楼梯口,伸手摁了下上行键。电梯显示在二十五层上。等不及了!田中郎立即冲向人行楼梯,一步三级地向上跑去。

太太啊,别做傻事!我来了,我们现在有钱了,再不做房奴了,别做傻事……田中郎几乎是以五秒一层的生命时速很快爬上了十八楼。当他一脚踏进自己家门时,已经累得快喘不过气来。

贝贝!贝贝!

露莱丝,露莱丝!

他急切地喊着宝贝女儿和太太的名字,室内的四名搬运工望着这个汗流滚滚的不速之客……露莱丝刚要松开抓住窗棂的手,耳边却传来十分熟悉的的声音!她全身一惊,抬眼一望,却是一位和自己先生差不多高的陌生人。

他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和贝贝的名字?

他的声音怎么和先生的一模一样?

他英俊成熟的脸庞,炯炯有神的眼睛,乌黑发亮的卷发,一套黑色的高档西装穿在身上潇洒自如……他是谁?

望着命悬一刻的太太和女儿,田中郎心如刀绞!这都是自己惹的祸呀!他慢慢地向他们靠去,靠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向窗台,紧紧地抱住田太太还悬在阳台上的双腿。贝贝却受惊一滑,半离开了田太太的怀胞,半条身子悬挂起来,情况十分危急!

田中郎伸不出多的手来相救,狠狠地瞪着那几个呆傻了的工人:你们还不快来帮忙?!

贝贝死死地抓住妈妈的手臂,无奈田太太的手臂由于长时间地抓住窗棂,已无力抓紧女儿的小手和上身,不到一分钟,贝贝不幸坠落十八层楼底……

贝贝,贝贝!

我的宝贝女儿,你不能有事呵!

田中郎眼看贝贝已坠落下楼,像一个精灵飘落而去,他心痛得恨不得自己也跳下去算了。这时田太太已被工人们抬到了客厅,田中郎顾不上她了,立即向楼梯口冲去。还好,这次电梯一按很快就从上而下了。

贝贝,我的宝贝女儿,你不能有事!如果你没了,爸爸也不想活了……想想女儿小时候的可爱,总是在被窝里缠着自己讲故事的情景,每天上学时总是哭着说爸爸你要来接我的一幕幕往事,田中郎再也忍不住在电梯里呜呜哭出声来。好在电梯里只有一老一小俩个人,可能是爷孙俩,他也没感到太多的难为情。

田中郎用手擦干泪痕,希望电梯一秒钟到达一楼。他现在一分钟都不想耽误见到宝贝女儿的时间。那种对女儿强烈的担忧牵挂是没有任何语言能表达准确的。

十岁的贝贝从十八层楼坠落的片刻,让楼下几百人揪心不已。好在地下防护措施得当,消防队迅速铺垫的气垫足有二米高十米长五米宽,贝贝正好落在气垫的三分之一处,然后又弹起四,五米高,最后重重落在了相应的位置。待几位消防员上去查看时,贝贝的呼吸正常,只是落地时的腿部有点皮外伤外,没什么大碍。周围的群众拍手称快,你一言我一语纷纷称赞救援人员的准确得力到位,挽救了小女孩的生命。

但是贝贝早已吓晕了,此时此刻,她正躺在消防员的怀里,人事不醒。她被送到救护车上,需要到医院进行二天的观察期。田中郎刚好挤到救护车旁,急切地哭喊道:贝贝,贝贝,贝贝怎么样呵?

你是她的父亲吗?一位穿警服的人走过来,安慰他说,小女孩没事。又责备道,你怎么没有一点责任心!快跟车去医院吧。

第二天。

银行工作人员和法务代表继续上门,来到了田中郎家。

因为昨天突发事件的缘故,欠款收房的问题没得到解决,他们是不甘罢休的。

田中郎认识他们,自己的房贷就是这位严主任亲手办的手续,不过他肯定认不出自己了。只得装作陌生人不满地说:这家欠你们多少钱?非要把人逼上绝路?太过份了!如果昨天有事,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我们也是公事公办。严主任职业性的口吻不亢不卑:当初借钱都是双方自愿的,又不存在强迫交易对不对?

废话少说。你们昨天抬下去的家俱还没搬上来。你快请人搬回家,如有损坏你负责赔偿!另外你把帐单拿来,我分文不少地一次性给你!你听清楚了吗?
严主任吃惊地望着田中郎,竟然语塞。不知此人是谁,又有点似曾相识。
田太太望着田中郎,也搞懵了。他到底是谁?这么尽心地帮自己,难道只是先生的同学吗?只见他潇洒地从公文包里搜出一本银行支票,对严主任毫不客气地说:
快一点,我没功夫和你耗了。

严主任推了推金丝眼架,从旁边女职员手中接过一张表,郑重地递给田中郎说:先生,您看一下,田先生总共还欠银行385.17万元。

田中郎用眼瞟了一下,齐刷刷地在支票上准确无误地填好数字,然后撕下递给严主任说,以后和你们两清了,请你自重。另外你们搬下去的家俱请立刻,马上搬上来摆放好!否则有你好看!

打发走了这帮吸血鬼后,田中郎深深地望着露莱丝,这个跟随了自己十二年的太太,这个任劳任怨把持家务的女人,这个为自己生了一个优秀漂亮女儿的妇人,万千感慨油然而生!遗憾的是他们从来没有过思想的交流,灵魂的碰撞,因此也从来没有达到过情与爱的巅峰时期。他们常常坐在一起无话可说,睡在床上也是各奔东西。很多时候都是分床而睡,分别做着各自的梦。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在一起共同生活。痛苦也罢欢乐也罢,有了一个共同的孩子才是重中之重。想到这儿,田中郎拿出支票本,齐刷刷地填写了一张900万元南国人民币的支票,郑重其事地递给露莱丝说:

这笔钱足够你和贝贝今后的生活费和学费了。你一定要好好生活,把贝贝带好,别再做傻事了。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田太太接过支票,端详着上面的数字,激动得差点给田中郎下跪,泪水夺眶而出:天啦,这么多的……钱……你为什么这么肯帮我……们……

她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人其实就是与自己同床共枕十二年,一起生活了十二年的先生!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竟让他们在短短几天内莫名其妙的

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此时此刻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


第六章

海底审判庭:我没有犯罪

转眼已是2011年初冬了。横天岛上,蓝色的海岸线白雪飘飘,北风呼啸,冷气袭人。一路逃亡的伊诺将自己裹着严严实实,随田中郎来到了偏远的一个海湾。这里抛锚着五,六条大小不一的渔船,把这当作它们最好的避风港。沿着沙滩走到海水边,田中郎朝大海连拍了三下巴掌,伊诺看着发愣说,你这是干什么?

现在南国警方包括国际刑警都在到处找你,我想把你送到海底村庄去避难,当然我也陪你一起去,愿意吗?

海底……村庄?

是的,等下有条体型庞大的虎鲸游过来,它奉命接我们过去。

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它怎么接我们?伊诺迷惑不解。

它将我们俩吃进肚里,到了海底后然后吐出来。

太可怕了!万一它将我们吃了不吐出来呢?伊诺恐惧极了。

田中郎从迷彩大衣里掏出一把德国匕首说,我也怕有意外,所以你不要怕,我有应策。

何况它不敢违背海龙王的命令。除非它不想活了。

谁也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可是……伊诺紧紧地依偎着田中郎,将俩人的手指用力扣着,心怦怦跳道:听说虎鲸是海洋里的猛虎,霸王,即残暴又凶狠,我很害怕!

田中郎用力捏了下伊诺的手,看见前面波涛汹涌白雾蒙蒙的海上露出巨大的鱼背及尾翅,他知道虎鲸如约而至了。于是回头机警地望了一下后面,除白茫茫一片沙漠和几块被雪覆盖的磐石外空无一人。于是他放心地搂着伊诺故作轻松地说,别怕!你看前方,虎鲸朝我们游来了。我们要慢慢走到海里去,然后面对面拥抱在一起。它一口就将我们吞进肚里,几分钟就将我们送到深

深的海底。你觉得神奇吗?

伊诺挽着田中郎的腰随他并肩踏着沙滩向海水走出,脸上掩饰不住新奇和恐惧的神色。当海水将他们淹至大腿根时,一股彻骨的寒冷袭上心头,伊诺不免颤抖起来,双腿都有点站立不住了。

田中郎紧紧地抱住她,雪飘落在俩人身上让他们视线模糊起来。稍一恍惚,一阵巨浪扑来,他们并双双跌落海水,双腿像无根的浮萍飘浮起来,瞬间被一种巨大的漩涡般的吸气猛吸进去,随之身上令人痛苦的寒冷也消失了。

田中郎知道,他们已被虎鲸胜利地吞进了肚里,正得意洋洋地向海底村庄游去。别看它一仟五百多斤的身躯,在海里游起来还是达到了时速50海里的马力。它的身后还紧随着一群小鲸鱼。大约5分钟后,他们从虎鲸嘴里分别吐出来,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皇宫一样豪华的大房间内,海龙王端坐在上方中央,它的身边聚集了海狮海象海豚海龟海蛇,还有体形庞大的白鲸蓝鲸虎鲸及各式各样的鲨鱼科里芬鱼沙丁鱼骨鳃鱼金枪鱼等。地上长满了绿色逼直的海草和化石般丰富多彩的海跚蝴,真的美妙壮观,形成一个和谐安宁与世无争的水下世界。特别是在离海龙王三,四米的地方还有二个活生生的人!他们竟然悠然自得地坐在礁石凳子上喝着热气腾腾的茶!

伊诺惊呆了,简直是目瞪口呆!都顾不上擦拭身上虎鲸留下的胃液,急切问着先出来的田中郎:

他们是谁?!

田中郎一反常态,坏坏地笑道:

他们是你的仇人啦,当然也是我的仇人——我们俩共同的敌人!

那个男的就是默克拉夫,将你送进监狱的罪魁祸首,那女的是他的财务总监兼夫人安纳尼小姐。

这下伊诺吃惊得简直半天合不拢嘴。此时此刻她心里已经完全明白了,原来制造默克拉夫失踪这一惊天大案的幕后人竟是田中郎,这个总是给人制造意外惊喜的家伙,这个将埋藏的深深的爱发挥到极致的男人……

别看默克拉夫在人间如鱼得水肆意妄为,随便就能将你打入大牢,也随便制造像我一样的千万个房奴,现在他成了你我砧板上的肉,和手上的黄泥,说到这儿,他诙谐温柔地盯着伊诺:

田夫人,你开心吗?

伊诺看了看默克拉夫这个全球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和他身边变得憔悴不堪的女人,百感交集。回想起自己因为抵制揭露他联姻政府垄断南国房地产市场而被囚入大牢的悲惨遭遇,忍不住两行热泪滚落下来。田中郎心有灵犀知道爱人为什么哭了,所以他紧紧地拥抱伊诺拍着她的肩说:

别哭伊诺!你以为我叫你来海底村庄只是避难吗?现在海龙王已经为我们布置了海底法庭,我俩作为人类非正式法官对默克拉夫审判清算的末日来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然后田中郎拥着伊诺从默克拉夫身边走过,对端坐在上方龙椅上的海龙王深深地鞠了三躬。伊诺也跟着鞠了三躬。

老态龙钟的默克拉夫头发全白了,满脸的络腮胡子也全白了,看着伊诺一头乌黑蓬松生机勃勃的短发和似曾相识的瓜子脸,大而明亮的眼睛,心中充满了无限的诅丧失落和疑惑。一个多月来,他和安纳尼小姐在海底村庄虽然生活待遇还不错,但失去了掌控庞大公司的能力,失去了在人类得天独厚无所不能日进斗金花天酒地的大富豪生活,他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特别是整天都与海洋的鱼类藻类植物类打着哑语,偶然和安纳尔说几句话外,他再也无法回到滚滚红尘繁华富贵的权贵金钱世界耀武扬威了。他不知道,自己这一生到了暮年,怎么会遭遇到这样的劫难。

您是太平洋海拉房地产集团总裁默克拉夫先生吗?一头卷发英俊成熟稳重的田中郎走近默克拉夫,彬彬有礼地问道。

面对这个如雷惯耳名震全球的国际富商,面对这个全球都光芒四射的慈善家,田中郎鼓起勇气,伸出右手,绅士般地主动和默克拉夫握了手。同时示意伊诺也伸出了仟仟玉手。

伊诺落落大方地握住了默克拉夫粗短但还光滑的手。

默克拉夫笑了。这是他离开人类被软禁到海底世界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感激涕零的笑。在握惯了许多政要和富豪的手之后,一种久违的来自人类的温馨居然是在暗无天日的万米海底。

这可能是他重返人类的唯一的一根稻草,凭他在人类世界的财富和显赫身世,他相信自己能搞定这二位年青人。于是他信心倍增,示意助手兼情人安纳尼小姐,满面笑容道:

还不快给这二位贵宾行礼备茶?你难道还想在海底呆一辈子吗?

或许隔绝繁华的人类久了,安纳尼小姐显得有点木纳。但智商还是超人的,片刻她露出甜甜的微笑:

感谢二位贵宾的大贺光临!此时此刻本小姐只能以茶代酒敬你们了,真是有缘天涯海角也能相逢啊,请笑纳。

田中郎和伊诺接过安纳尼小姐递过来的热茶,一饮而尽,连连表示感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默克拉夫摸了摸满头白发,聪明绝顶地笑道:

我和安纳尼小姐来到海底村庄休假绝对是你们俩位年轻人的杰作。说吧,有什么愿望,没有我默克拉夫满足不了的。

田中郎静静地看着他,这个贪得无厌杀人不见血的全球最大房地产商,心底一股厌恶油然而生。如果不是老乌龟出手相救,他哪还有生命来享受人生,重见天日。

给你们俩四仟亿南国人民币好吗?见二位年青人久久没有言语,默克拉夫迫不及待地爽快地开出了条件。

这些钱无论是存银行还是买国债都足够你们子孙千万代荣华富贵的生活了,不知俩位意下如何?

据我不完全掌握,您名下至少有一仟三百多亿美现金在您手上自由支配,这还不包括您的股票豪宅私人飞机豪车古玩金银宝石等。单说您在我们南国十八个省市与官方勾结就巧取豪夺了至少1万亿人民币的资金。您给我四仟亿是不是太少了点?田中郎这时已经很镇静,不由得戏嘘道。

那……我将在你们南国所赚的利润全部给你们俩好吗?只要你们安全地放我们出海!这可是一万亿真金白银呵!默克拉夫迫不及待地说。

在一旁沏茶的安纳尼小姐听到这儿,心扑腾了一下,我跟随了你这么多年,私人帐上连一个亿都没有。你现在一甩手就是一万亿,真是豪横洒脱呵!于是将倒茶的顺序颠倒了过来,不再从默克拉夫那边倒起。

伊诺强压着心中的愤懑,面对这个浑身沾满南国人民鲜血和汗水甚至生命的唯利是图的资本大鳄,那久已熄火的怒火终于重新燃烧起来。但还是十分理智而不失风度地说:

默克拉夫先生,您还认识站在您面前的我吗?我是伊诺,你没想到吧?十八年前你作为享誉世界的最大房地产开发商进军南国还是我给你做的翻译呢。近二十年来,你与官僚勾结用暴力垄断房地产市场,使房产行业达到了前所未有空前绝后的暴利时代,让南国的房产泡沫经济持续到现在!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吗?你知道全国人民都在咬紧牙关为你打工吗?你知道多少房奴不堪重负走上绝路吗?你知道多少人为买你的房子杀人抢劫贩毒卖淫诈骗盗窃走私贩卖妇女儿童不顾廉耻丧失人格尊严道德而变得人鬼不如苟且偷生吗?

默克拉夫先生,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你现在在我俩面前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你用多少钱也买不来站在你面前的田中郎先生的生命,也买不来我在苦难的监狱失去了整整十年的青春!更买不来大多数普通人为买你的商品房所受的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伊诺小姐,默克拉夫这时才清晰地明确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女人伊诺原来就是乔特付市长,不,现在是南国行政院第二号人物的乔特长官的千金小姐。她那犀利锐志正直真诚博爱的心胸几乎断绝了与一心经营官梯的亲生父亲的所有往来。甚至于乔特长官几次到监狱去看望她她都避而不见的传闻默克拉夫也时有所闻。但这便不影响见过大风大浪的默克拉夫的正常情绪的发挥:

我是你们国家和政府的座上宾,也是你父亲作为国家行政长官的亲密朋友,更是全球著名的慈善家。你怎么能轻易地说我是罪犯呢,还十恶不赦!请你实事求是,用词准确点行吗?如果像你说的那样,你的父亲和掌控你们国家的政府和我有什么二样?

问得好!伊诺俨然一位大法官将小茶杯往石板上狠狠一放,发出来的清脆的声音像法槌一锤定音:

我说你是十恶不赦的罪犯是不是实事求是,用词准不准确自有盖棺定论。至于掌控我们国家的政府和我父亲是不是与你同罪,也只有交由广大的人民和人民创造的历史来定判!但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任何人任何暴政以牺牲广大人民的利益吸吮广大人民的血汗为前提所开展的一切活动都是重罪,死罪!他用多少钱也弥补不了他所犯下的滔天大罪!

伊诺说到这里,用更加犀利的眼光射向早已满头白发的默克拉夫:

你不觉得你犯下的是重罪,死罪吗?!

不!默克拉夫突然倍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他声嘶力竭地辩解道:我不是罪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政府许可的范围内进行的。我还是著名的慈善家,在你们国家修建了一仟多所希望小学,还建造了三百多幢福利院,为千万户贫困户送去了大米蔬菜油……

打住吧!田中郎听到这儿,愤怒地从石凳上站起,指着默克拉夫说:

你一手制造极端贫穷,另一手却伪装抚贫,你演的戏该落幕了!看来你这个伪君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海龙王,我现在强烈要求,将他俩直接喂鲨鱼吧,最好骨头都不剩!


第七章

执迷不悟,谁是谁非无人仲裁

很快,一股海水从门外汹涌而来,随之而来的有凶残的鲨鱼海蛇海狮海豹等,吓得默克拉夫,安纳尼小姐连连后退。眼看海水已淹至他们腰部,众多鲨鱼海底动物将他们团团围住,安纳尼小姐又气又急。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感到生命的可贵!这个海拉集团的财务总监,才三十五岁的集智慧与美貌于一身的女人突然明白了金钱在生命面前不过是废纸一张,毫无用处。

或许鲨鱼们还没接到最后的命令,它们锋利的牙齿凶狠的大嘴还游离在默克拉夫安纳尼四周,的确给他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安纳尼吓得紧紧地拉紧默克拉夫的手,动情地说:

亲爱的,将你的一仟亿美金全部拿出来给他们好吗?或许我们还能保住一条命。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然后不容默克拉夫考虑,安纳尼果断直接地朝着田中郎和伊诺喊道:

默克拉夫先生愿意拿出他全部的财产一仟亿美金给你们,只求你们放过我们,将我们安全地送回大陆好吗?

田中郎和伊诺互相看了一眼,都压抑不住心底的震撼。这可是一仟亿美金啦!是多少代人的血汗流成河流成海凝聚而来的财富!如果默克拉夫真的愿意交出他的财产,我们用这笔钱去拯救可怜的房奴,或者去建造最底成本的商品房,或许还能造福于大众,何乐而不为?

于是他将写满问号的眼光投向默克拉夫:默克拉夫先生,您愿意如安纳尼小姐所说拿出一仟亿美金吗?

我愿意。

默克拉夫毫不犹豫地回答。在这个生命悠关的紧要处,没有政府和政府手中的枪杆子帮助他,只有随时都会有喂鲨鱼的危险,他只能认命了。

那好,田中郎示意海龙王退去海水和其中令人恐怖的鲨鱼类,很快默克拉夫及安纳尼就脱离了海水的侵泡和来自海底动物的危险。田中郎继续说:

你授权给安纳尼财务总监,由她上岸和我们办理资金过户手续,你同意吗

我也要上岸!听到这里,满脸满头白须白发的默克拉夫急了:如果我不亲临现场,你们是拿不到这笔巨款的。何况我的公司有多少事在等我处理!

其实他心里的潜名词是,我是人,却被你们劫持到海底过着非人的生活,真是生不如死,度日如年呵!

没有你地球照样能运转。田中郎说,你只能留在海底村庄,等我们将资金安全地全部过户后,你才有上岸的机会。否则我只能说你虚伪,不够真诚,随时有反悔的可能。

安纳尼小姐这时郑重其事地说,董事长,就按他们的安排做吧。上岸后我会尽快把事情办好,尽早让您出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放心好了。

默克拉夫微闭上眼晴,看来只能默许了。但是还有许多问号在心头缠绕着,他必须辩明是非,心里也敞亮一点。于是他推心置腹地说:

伊诺小姐,我可以拿出一仟亿美金交给你们,但你说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我不服!无论我在美国,英国,法国,意大利,加拿大,日本,香港等全世界一百多个国家和地区还是在你们南国,都是受到各国政要首脑的支持和帮助的。我每开发一个楼盘,都有当地政府的大力支持并真诚热烈地剪彩祝辞,还有各方警力为我站岗执勤,这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的社会主流方向。我走在哪里都会受到特别的尊重和欢迎。全球一百多个国家的报纸电台多媒体常常报道我们海拉集团的骄人成绩和慈善业绩。你怎么可以说我是一个罪犯呢?如果我是罪犯,是不是认为那么多国家的当政掌权者,警察,记者比如像你父亲那样的行政长官都是罪犯?!

你说得很对!默克拉夫先生。我父亲和你联手,在南国多个省地区拆迁买地,口口声声说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让人民从原始肮脏的野蛮中走向文明社会,率先奔向发达富裕的小康生活。可是你们却将房子卖成了天价!比他妈的毒品还高几十倍的利润!可笑的是,卖毒品越多越有杀头的危险,而你们卖房越多越能上头条越能成为各地政府的座上宾!荒唐啊,这个可恶虚伪的社会……

因为你们垄断性质的高房价,让大多数人都背上了沉重的债务!成为了你们终生的奴隶,苦役,还不需要你们一丝监工成本的偿还。高明啊,默克拉夫先生。你是见过世面的人,请问全球买你高房价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就我们南国而言,大多数都是从乡里来到城里的最底层的弱势群体,他们占有全国人口的80%。还有20%是行政事业的官僚和原住户城里人是绝对不会买你的高价房的,他们在你们暴政的树荫下享尽福利,过着比神仙还快活的日子。这种杀贫济富,通过权力武力财力压榨掠夺大多数人的利益,你还不认为你有罪吗?

可是……默克拉夫据理力争:

我们便没有强迫他们买我们的商品房呀?他们买房都是自愿的,心甘情愿的。有些人还甘愿排长队,走后门,找关系买房,深怕房子没了买不到了。这是市场正常供求关系,我们既没强买强卖,又没欺骗蒙人。在政府的合法手续下合情合理地建房卖房,为各大城市建设版块作出了巨大贡献,我们何罪之有?

默克拉夫先生,田中郎接口道:

这是意识形态上的问题,不是靠争论就可以辩明是非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拿到有力的证明来让你心服口服地承认你的罪恶的。幸好你还有钱,还能保住一条性命,这不是万幸吗?现在立即马上和你的财务总监办好委托手续,你再委屈几天。等我们资金成功过户后再接你上岸也不迟。

默克拉夫想再说什么,只是嘴唇动了几下,没发出声来。

安纳尼小姐现在精神十分振奋,想到马上就可以出海上岸,心底不知有多高兴。就像一个被禁锢多年的囚犯突然被宣布获得自由一样,幸福极了。但她不露声色,微笑地搂着默克拉夫说:亲爱的,我们别争论那些无意义的东西了。你把转款的印章和支票给我,我们办好转款手续后他们才会放你出海。那时我们东山再起好吗?

默克拉夫点了点头,从他随身携带的衣兜里掏出了他最珍贵的二本支票和刻有他特别符号的印章。这在有史以来第一次将自己的身家财产交给别人。但又迫不得已。无论多强大的人都有委屈求全的时候。

很快,海龙王命令那条名为"杰尔须"的巨型虎鲸及其三个儿子过来。当它们随着海水一起漫过金碧辉煌的房屋时,默克拉夫是多么渴望自己被它们吃掉。眼看着田中郎和安纳尼小姐一起被"杰尔须"吃掉时,他心如刀绞,又涌起一阵安慰,毕竟他离获得自由重返人间不远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凭他在国际上的威望名声,东山再起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只要生命还在,钱财乃身外之物算得了什么。


第八章

在一仟亿美金面前

安纳尼小姐紧紧地贴着田中郎,有点不好意思地双手拥抱他的身体。他们绻曲着身子在虎鲸肚里不敢有任何动作。但这并不妨碍安纳尼心怀鬼胎的想法。上岸后她要寻找机会摆脱他俩,独自私吞这笔巨款。她知道这是她成为人生赢家隐形富豪的唯一一次机会。至于默克拉夫这个老鬼,该怎样就怎样吧。什么感情在金钱面前真的不堪一击。

田中郎想的可不一样。他必须在五分钟内盗取安纳尼小姐防水包里的默克拉夫的含有特别符号的印章。不然她随时有逃跑的可能让自己功亏一篑!

这也是他和安纳尼小姐在一条虎鲸肚里的原因。默契聪慧的伊诺当然心领神会。可惜直到上岸,他也没能实施成功。因为安纳尼小姐的手指始终没离开那个防水包的拉链。看来安纳尼对自己有了防范,他必须格外小心。

海上日出。

在一片浅海沙滩荒山沐浴着清晨的阳光,感到特别的开心和温暖。只是身体上有些颤抖,毕竟海水还是太冷了点。

刚上岸,安纳尼就举着双手对着太阳欢叫道:太阳啊,我又见到你了!我终于见到你了!金色的太阳,我爱你!我爱——你——

上岸后的田中郎踩着银色的沙滩有点哆嗦地指示伊诺在附近找些树枝,自己和安纳尼去远一点的地方找柴火,不然都会被冻死的。伊诺点头表示同意说,好的,你们要尽快点。在一根枯树枝断了很长一截但还没脱结的树上,田中郎双手奋力一拉并将它拉了下来。安纳尼虽然被冻得嘴唇发紫,还是赞誉道:田中郎,你好历害呀!

你也很历害呀!田中郎笑道,董事长的财政大权全部交给你了。

说什么呢?安纳尼捂着胸发出一张迷人的微笑:我不过是替你办事的手下好不好?

噢,别贫了,快点拣柴,把你冻死了我可赔不起。田中郎边说边拾起脚下几根树枝。

安纳尼也在身旁抬起了一根枯技。

很快,他们带着满满的柴火回来,和伊诺会合。伊诺在周边也拣了不少,皱眉道:没有打火机,怎么办啦?

田中郎也不言语,往沙滩上的几块岩石边快步走去。他拣起一块石头朝岩石边的几块散石锤去,终于发现了有火花闪烁。忙命令伊诺和安纳尼说,快把柴火搬到这儿来,好避风。说完他自己也快步走到柴火旁搂起柴就小跑起来。然后迅速地用二块石头在细枯的枝叶边互相锤打着。大约二分钟后,一粒火星点燃了他们的柴火,田中郎忙将细枝枯干慢慢地堆了上去,火焰大了起来。不由分说,两位女士穿着湿湿的衣服就近烤了起来。田中郎趁势添好大一点的干柴,索性将自己的上衣全部脱了。火光更大了,周边热气腾腾,的确温暖了很多,很多。

田中郎就势将衣服拧干拿到手上烧,伊诺也效仿他脱得只剩下被衩和乳罩,将自己的衣服靠近火烤。安纳尼犹豫了一下问田中郎:

我可以学她那样吗?

当然。在虎鲸肚里我们早就有肌肤之亲了,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田中郎开玩笑道。

太阳从海底爬出来,渐渐升高。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宽阔无边,不时有远方的船笛声传来,海鸥在一片霞光中展翅飞翔,忽儿高忽儿底的欢叫。大岩石前的一堆篝火越烧越旺,将田中郎,伊诺,安纳尼他们三人照得红光满面,精神抖擞。很快,他们里里外外的衣服都烤干了,并陆陆续续地穿好衣服。田中郎看着二位美女,无论是个性,气质,视野,长相等都是万里挑一的角色。伊诺一头短发,大而明亮的黑眸似乎可以看透一切,总是掩饰不住正义真诚善良的光束。她1.68cm的好身材结实光滑,乍一看就能得出她经常体育锻炼和劳动的结论。只是经过海水浸泡的衣着太不入目,就不一一絮言了。安纳尼呢,一头长发披肩,1.72cm的模特身材,白皙的瓜子脸上总是含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上帝给了她美貌与身材,还给了她智慧和知识。她是财务系统的高材生,硕士研究生。难怪默克拉夫不惜一切把她从别的公司挖过来。

可惜她跟了默克拉夫七年,也没生个一儿半女。这倒不是自己不想生,默克拉夫似乎除了对钱有更强烈的征服欲望外,对造人计划没有一点心事。这也中了安纳尼隐藏的思绪,她一个人还年轻,随时都可以找机会捞一笔钱走人。这不,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壹仟亿美金足以当全世界首富了。她万万想不到,上帝会给自己这样大一个机会。想到这里,她心里美滋滋的。当贪婪和疯狂的欲火同时燃烧时,没有谁不会失去理智能浇灭它的。

想什么呢?安纳尼小姐?

田中郎一语惊醒梦中人。安纳尼笑了笑,挎好自己那珍贵的防水黑包说:

我们可以走了吗?

于是他们三人一起向海堤走去。

海堤上都是平整的柏油马路,靠海那边都焊有不绣钢的护栏,海边上长有浓密的红树林,不时有成群的海鸟从头顶上飞过。

一辆绿色计程车在他们身边停下,用手招呼他们道:美女,去哪里?

横天岛,横天……田中郎想说国际大酒店,忽然想起在那里听到伊诺被追捕的消息,感觉到不吉利,便改口说,横天岛郊外最豪华的大酒店。

好呐,你们上车。我们就去西郊曼哈顿大酒店好吗?那里空气特别新鲜,风景特别迷人。离这里才三十几公里。司机很乐观。

进入横天岛市区后,的士在车水马龙的繁华中向西缓缓驶去。突然田中郎叫停司机:我们就在这前边下车。

他发现了上次来办假身份证的地方。

如果安纳尼以本来身份出现在酒店的话,焦头乱额的警方势必立马找上门来,那么惊天动地的默克拉夫失踪案很快便水落石出。这是田中郎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小心驶得万年船,他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安纳尼和伊诺不解地望着田中郎。

刚下车,田中郎在安纳尼耳边亲昵地悄悄说,给你办张非你的身份证,你是我亲爱的富婆呢。

伊诺一股酸楚味涌上心头,但很快就咽了回去。虽然自己比安纳尼大了近十岁,不及她年轻漂亮,但她相信田中郎的为人,他们是达到了灵魂交融巅峰的一对情侣,自己怎么会胡思乱想呢?便在心里嘲笑了一下自己。

安纳尼笑着点点头。这个男人心还是比较细的,一旦自己身份暴露,一切的梦想都将付之东流。

因为上次和伊诺也是在那个小胡同一起办的证,轻车熟路,他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办证的瘸子,给安纳尼办好了一张南朝鲜籍的身份证。然后他们仨走进了一家大型服装超市。安纳尼不知道田中郎经济状况如何,在特别时髦特别贵的时装前只是短暂地停留了一下便走开。伊诺拉住她的手笑道,走什么,赶最贵的买,田中郎也是亿万富翁,你不宰他下次就没机会了。

于是她便转来,和伊诺一起各挑选了二套很时尚的冬衣。她们各穿了一件貂皮大衣,伊诺喜欢白,安纳尼喜欢黑,她们试穿在身上都不想脱了。一黑一白的两位美女像走秀,惊艳了许多顾客。田中郎也不落后,在男装柜买了一件棕色呢绒最高档大衣,穿在身上帅气多了。


西郊,曼哈顿大酒店。

田中郎带着两位美女开了二间房,一间单人间自己住,一间双人间伊诺和安纳尼住,都是很豪华的贵宾房。当他们把购物袋放到各自的房间后,便一起乘电梯到十楼的餐厅吃饭。

二位女士随便点菜,点最好吃的最贵的,这二天你们跟我吃苦了,我要好好地慰劳你们。

田中郎俨然一副大亨派头。

酒至半酣时,田中郎装疯了,话说得有点语无伦次。但还有点清醒,他看门外无人,便示意伊诺把门关上。他拿着一张黑金卡,在安纳尼眼前一晃,说:

你知道这里面有……有多……少钱吗!说出来吓……你一跳!可我为什么还要默克拉夫……的钱呢?我就看不惯他……满世界地……和官僚勾结赚……穷人的……血汗钱……这次……我拿了他的钱,相信他的公司……就要倒闭!这个吸人血的公司本来……就不该……存在……

还有,你都看见了……连海龙王都听我的……你说我比默克拉夫……谁更有钱?我只是……低调……低调而已……知道吗?安纳尼……小姐……

是,是!吃饱喝足的安纳尼和伊诺同时扶着田中郎说,我们快回房间休息吧,都累了。

好,好,田中郎在俩位美女的陪扶下回到了相邻的1921.1922号。

差不多晚上十点半,一阵紧急地敲门声把田中郎惊醒:不好了,安纳尼跑了!门外伊诺紧张地喊道。

田中郎一下惊醒,因防有紧急状况他没熄灯睡觉,来不及穿鞋,抓起一件睡衣就往外跑。打开门时,伊诺差点倒了下来。

她跑了多久?

为防她跑,我一直都没睡着。我小解时,她跑的!最多一分半钟。

田中郎没空管伊诺了,三,二步跑到电梯口,电梯指示灯显示在7楼。如再等这电梯上来恐怕安纳尼早已逃之夭夭。田中郎不由分说,跑到人行楼梯口迅速往下跑去。当他穿着睡衣跑到一楼时已气喘呼呼。要知道他一口气跑了二十一层楼梯,一般人是没有这种体质的。很快他走出大门问彬彬有礼的保安说,请问看见一位高挑的女人出去吗?保安敬了一个礼说,呵她坐前面那辆的士刚走,说是去买点东西。田中郎立即说谢谢,便向那辆绿色的士追去。

幸好前面二百米处是红绿灯,他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待二十秒后绿灯亮时,田中郎刚和有精力追到那辆绿色的士后。当他的双手拍向那辆车牌号为A.56217的绿色的士时,那车油门一踩便冲上前去。从后视镜看见一穿着白色睡衣的男子发疯地追过来,坐在副驾的安纳尼一惊:不好,这家伙追来了。忙对司机说,别管他,你加油门快跑,甩掉他我给你十倍的车费。

司机应声踩紧油门,呈$形超出前车。田中郎急了,运足丹田气脉,纵身一越,身体飞也似地扑向那车,稳稳地落在了那车顶上,惹得后边左右的司机和人行道上的人惊呼不已。

清凉的西郊大马路上华灯辉煌,老而粗的法国大梧桐树影婆娑。A.56217的绿色的士司机见自己的车顶被重重的一击,一只手在他前档风玻璃晃荡,吆喝着:快停车,快停车!

那司机差不多五十岁出头了,上有老下有小,他不想为十倍的碎银冒风险了,便松开油门,点踩刹车,缓缓将车停在路边。田中郎立即从车顶翻了下来,拉开副驾驶座车门,一巴掌向惊慌失措的安纳尼拍去:哪有你这样的夫人?为一点点事就跑人真不想过日子了吗?然后一搜自己的口袋,竟是酒店的睡衣,便命令安纳尼说,快把车费给司机跟我回去!

安纳尼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只得乖乖地随了田中郎。她知道俩人闹下去对大家都不利,不如回酒店再议。

司机看看车顶没事,接过安纳尼递过来的百元大钞也没说什么,开车走了。

落满梧桐树落叶的人行道上,田中郎握着安纳尼纤细柔软的手,坏笑道:夫人,刚才我不该打你,现在你还回去十巴掌我也认了。说完就将安纳尼的手朝自己的脸打去。

安纳尼哪里打得下去,看着他套双黑袜没穿鞋的双脚,象征性地在田中郎瘦脸上抽了几下。她知道田中郎打自己的一巴掌落下去并不疼,这男人既使在愤怒时都能怜香惜玉,还是挺可爱的。

谁是你夫人啦?乱嚼舌根。然后她一点田中郎脑门,伸出双手,将田中郎拥抱起来,在他耳边细语道:先生,我好像爱上你了。当从反光镜里看到你奋不顾身地追过来时,又不知怎么地你飞到了车顶时这一刻,我就有了这种感觉。有的爱在一瞬就可产生,而有的爱在一生都不可能发生。你不要命地追我说明你为了一件事的成功从不放弃从不气馁,这种雄性的锲而不舍的品质在很多男人身上几乎看不见了。宝贝,我们不回去了好吗?我这儿的一仟亿美金全是你的,我的,我们的!我自己还私存有六仟多万现金。说着说着,安纳尼流下了真挚的眼泪。

田中郎感到无比的震惊。一时半会他也有些感动,并相信了安纳尼的真诚。他伸出左手,为安纳尼擦去眼泪。再硬的男人在女人的泪水中也会变软的。何况她还有曾经因为自己投海自杀的房子万万倍,无人不喜欢的流通硬货。恍惚间,他却不知怎么回答她。

安纳尼挽着田中郎的腰,指着地上俩人并肩行走的灯影,忽然笑道:你看你1.75的身材和我1.72的身材多配,你和伊诺太不般配了!况且她又没钱!

你说伊诺没钱?田中郎一下被点醒了,如果说刚才被安纳尼说得有点恍惚,现在他算彻底明了:

是的,伊诺本人是没钱,这是真的。可是你四眼观望,像她这样有身份的高干子女哪个没钱?个个都富得流油,国外存款几十亿上百亿甚至上千亿的都有。可她这样身份在他们之上的却没有钱,还蒙冤坐了十年大牢,为什么?因为她不想和他们成为一丘之貉,害群之马!那些盗取国家资源压榨普通人民的血汗钱他一分都不想要。她的心胸,她的气度,她的无私,她干净的灵魂不是你能理解的。所以我们还是尽快回酒店吧。

西郊,曼哈顿大酒店1922号房。

伊诺正焦虑不安地看着电视,却什么也看不进去。她有点自责自己,怎么不小心让安纳尼小姐跑了?即使小解也不该关上门听不到她跑路的脚步声呀?如果她真跑了,我们拿不到那壹仟亿美金,就无法卡断默克拉夫的咽喉,对摧毁海拉公司在全国的的泛滥就更难了。

正坐立不安时,门被敲响了。从猫眼里看见田中郎带着安纳尼回来了,她兴奋地一下打开门,一只手在胸前行礼道:双迎俩位回家!

一进房里,伊诺忙将门关上。屋内温度虽是恒温,伊诺还是脱掉田中郎身上那件前胸脏脏的睡衣,将那件棕色呢绒高档大衣给田中郎穿上。并让他在沙发上坐着,脱下他那双很脏的袜子,递给他一双棉拖鞋。这时,田中郎感到真的累了,真想到沙发上一睡了之。但又觉得大事还悬挂着,他哪里睡得着。便强打起精神,问伊诺要了一根烟点燃,猛吸了几口。看着喝着澳大利亚纯牛奶的安纳尼,认真地说:安纳尼小姐,我为你刚才卷款潜逃的行为感到特别遗憾。要知道默克拉夫董事长的一仟亿美金是给我们的,不是给你的。你只是他的财务总监,替他办事的人。你跑的是我们的钱,不是默克拉夫的钱,明白吗?一路走来我们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安纳尼也坐在沙发上,她端着奶茶杯站了起来,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一时糊涂做傻事了,请你们原谅!

其实我们也只是一种合作关系。田中郎抽了一口烟,吐了一个圆圆的烟圈,真诚地说:

只要你积极地配合我们顺利地取到壹仟亿,我给你的报酬是壹亿美金。另外……

壹亿美金!安纳尼心里嘀咕了一下,自己全身心地为默克拉夫干了七年,也才存了六仟多万,这一下便可得一个亿也很划算,一辈子怎么用都够了。看来她已恢复了正常女人的理智。太贪的女人总没有几个好下场的。

另外什么,她用热切的眼神望着田中郎。

你是海拉集团的财务总监,你应该有海拉集团的所有项目的收支账目。我说的是你们外部的包括内部的所有账目。田中郎一点都不含糊地认真说:

只要你提供给我们,我再给你一个亿!你看怎么样?

看来田中郎早已深思熟虑。

思索了片刻,兴奋的安纳尼还是有些犹豫:可那是泄露公司机密,是犯法,要负刑事责任的。

如果你家成千上万只羊不断地在羊圈里被失踪被遇害被活活地杀死吃掉,后来你发现了是几只恶狼丧心病狂的杰作,而你不去揭穿它和家人一起捕杀它,你觉得对得起剩下的大多数羊吗?你不觉得是更大的违法犯罪吗?!

安纳尼双眼闪烁明亮的光芒:先生我算被你说服了,我同意就是。

田中郎笑了。他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中。只一根烟的功夫,他就征服了一个好难对付的女人。

可我怎么相信你呢?他继续说。

这样吧,我将默克拉夫的特别印章给你拿着,我只负责保管两本支票和董事长的委托函。到时资金转让过户时都需你手上的印章,这下你放心了吧?

田中郎也热切地望着安纳尼,肯定了安纳尼的真诚,并从她手中接过递过来的千钧之重的印章,和伊诺相视一笑。

然后他将印章放进镶金包装盒内,装进了自己的粽色呢绒大衣口袋。便和安纳尼来了个大大的拥抱:祝我们合作愉快!今晚做个好梦!

说完他打开房门,三五步跨出门去。伊诺跟了出去说,你的门卡在我手里。她紧跟其后,将卡在门上一靠,1921号门便轻轻地开了。伊诺迫不及待地拥抱着田中郎。田中郎一手关好门,也紧紧地搂住伊诺,俯下头将嘴唇对着伊诺热吻起来。伊诺热烈地回吻着,久久地不愿散开。这是他们心灵的吻合,更是俩人志同道合的胶合。人生有几多遗憾啊,如果从青年开始到现在一直不分离,他们将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不想过去了。伊诺附在田中郎耳边轻轻呢喃。

你一定要过去。田中郎不忍推开伊诺,但还是顾全大局说,我们不能影响隔壁富婆的情绪,是吗?

伊诺念念不舍地离开田中郎:知道了,你这贫嘴!


第九章

转款受阻,回国观光遇强拆

苏格兰皇家银行。

横天岛市中心。一座金碧辉煌的像教堂般的五层楼顶,时钟正指向上午8.45分。当田中郎和安纳尼兴致盎然地将填好的壹佰亿支票递给贵宾营业厅的工作人员,那个长发披肩长相文静秀丽的工作人员接过还没来得及打开的支票,更没看清支票上海拉集团的台头,便被一阵急促的呼叫声打断:妹妹快到医院去,妈妈不行了!

安纳尼和田中郎扭头一看是伊诺,都明白了有大事要发生,灵巧的安纳尼

赶紧示意那个工作人员说,把支票先还我们,家里有急事,下次再来办吧。

他们仨脚步匆匆地走出银行大门。

有没有暴露海拉集团的名头?伊诺着急地问。

没有!田中郎和安纳尼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

那就好,差点误事。伊诺如释重负。

他们匆匆上了出租的宾利豪车。田中郎握紧方向盘,油门一踩,真正表现出了有急事的样子。

我们在资金过户方面出了纰漏。伊诺说,原计划在海拉集团所存五大银行各过户一百亿到瑞士银行我们的帐上,最后五百亿直接从默克拉夫在瑞士银行的帐上过户到我们的帐上。可是我们忽略了一个问题,警方时时刻刻像猫头鹰一样在捕捉默克拉夫失踪案的动向。是不是默克拉夫资金的每一项动态,都给警方提供了线索呢?也就是说,我们只能过户一次资金!在实施第二次时就会束手就擒!太冒险了!

聪明!田中郎一手开车,一手竖起了大拇指: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真是三个臭皮匠,抵一个诸葛亮呵。看来这事成了个复杂的工程。我们回去好好策划一下。

回到酒店房间,田中郎说,我想了又想,这件事情看起来容易,办起来却很复杂,不是一时半天可以办成的。也就是说,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望着安纳尼继续说,你已经上了我们的贼船,想跳下都难哟。

那你怎么打发我呢?安纳尼含情脉脉地望着田中郎说。

给你一百万的年薪,加入我们的公司!没有亏待你吧?

美金?

想得美!田中郎笑道,南国人民币差不多。安纳尼伸出巴掌,与田中郎一拍即合。

那你打算给我安排什么职位呢?

第二夫人好不好?田中郎打趣道。

不好!伊诺假装生气地推了田中郎一把:夫人只有唯一,没有第二!

仨人"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幸好,你及时赶到。田中郎赞美伊诺道,我们还没露出马脚,警方也无从查起。

不如我们先回南国吧,资金过户的事只能以长远稳妥之计。安纳尼说,我们装扮成外商,侨胞,回国观光玩玩,怎么样?

伊诺,田中郎一愣,这正是他们想尽早实施的计划,他们多少想早日回到自己的祖国,看看生养自己的故乡怎么样?看看故乡的亲人,朋友最近生活怎么样?特别是田中郎,思念女儿贝贝的心简直像受煎熬似的难受……

于是奇葩的仨人经过紧密的乔装打扮坦然回到了南国。他们回国的第一站便是其首都芒果市。

一个是轰动全国潜逃监狱的逃犯,一个是震惊海内外的默克拉夫失踪案的主角,一个是自杀复活两世为人的双面人,组成一个回国观光的侨胞团回到了她们梦牵魂绕的祖国。

转眼的士行驶在芒果市最繁华的解放中道上。一眼望见当年最豪华的嘉年华夜总会已变得破乱不堪。由于房租每年不停地疯长递增,连最赚钱的夜店行业都经历了倒闭的厄运。听说来自黑道的刮皮达老板放弃了几百万的装修费和押金跑路走人了,嘉年华因此闲置多年,牛逼的地主宁愿闲置也不降底租金以免损坏他定的期望值。

当的士行驶到偏僻的解放东路时,顺畅的路线反而变得拥堵了。半小时才走了一百米不到。田中郎招呼伊诺下车对安纳尼说,你先到我们预定的维纳斯酒店,我和伊诺走回去算了。

一眼望去,解放东路堵得像一条长龙。田中郎牵着伊诺的手在人行道上随便走都比车快多了。一问路人才知前面出了重大恶性事故。听说一快满三十岁的青年全身绑满了炸药,要与现场的工作人员同归于尽。

很快他们挤到了现场。

在解放东路的右侧有十几幢六,七层高的楼房。左边数过来第三幢的位置是一层临时板房屋,与邻边的楼房相比显得既矮小又寒酸。在板房门前站着一位全身绑满炸药的年青人,平头方脸,眼里冒着不顾一切的火焰。在离他十多米远的地方,停着二辆高昂着头的挖掘机,围着近百个穿制服的人和几百名看热闹的群众。周边停满了写有城市综合执法队的小货车及商务车。小货车车身挂有十分醒目的广告大字:严禁私建房,举报有重奖!车顶上架着高音喇叭,正在一本正经地播放录音:

敬告广大的市民朋友,为进一步完善城市规划及建设,将我首都打造成文明发达和谐富裕的国际化大都市,贯彻市政府的文件精神,严禁私建私搭个人住房及小产权房,违者将坚决打去,彻底拆除!对于妨碍公务执法者予以严惩,并追究其刑事责任!对于举报私建房小产权房者政府给予重金奖励!

伊诺私下问路人才知身上绑炸药的小伙子名叫查斯汉,七年前从军队退役后在沿海一带打工当保安,赚了点钱后就在这里买了三间平房。大约四年前他把房子拆了准备盖与邻居齐高的七层楼房后与女朋友结婚。结果地基刚打好就被告知不准私建房,政策上不允许。查斯汉据理力争:

这是什么狗屁政策?我在我自己的地基建房凭什么不允许?历史上没见过,你们也管得太他妈宽了。

城市综合执法队副队长赛罗年约五十岁,胡子与鬓角逐渐泛白,一套蓝色的国家制服穿在身上显得正气,庄严,威风。他对查斯汉的粗鲁也不生气,而是平和地说:

我执行的是政府的文件,履行的是公务员的职责。你如果非要违规建房,不给我面子,我只得把你的房子推倒,不然我没法向上级交待,没法向全市人民交待。到时别说我没提前告知你。

真可笑!查斯汉血气方刚地说,像你们这群狗腿子,害群之马,整天都在吸人民血拿人民工资却丧尽天良整天做损害人民利益的事,居然有脸说没法向全市人民交待?没法向上级领导交待?

是这样的,年青人!你如果一定要建房,就让我说的走正当程序打申请报告,最后还得副市长批准后才可以。

太荒诞了!你们怎么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生活要求和生存条件都要管控得这样严?为什么一个普通人在自己的宅基地建房还要所谓副市长的签名批准?莫非我们这等小市民放一屁或打个喷嚏都要向副市长请示批准?

周围看热闹的人们都哄然大笑。

但是终归胳膊拗不过大腿,查斯汉二次房子做好一层都被赛罗带领几十号综合执法队员开着挖掘机将房子推倒了。谈好的二任女朋友也因婚房问题而告吹。这次是第三次,他也不做梦做几层楼房了。乘节假日偷偷快速做成了一个板房,准备和第三任女朋友草草结婚算了。不想赛罗还是像苍蝇一样盯上了。

俗话说,事不过三。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这次查斯汉豁出去了,他拍了拍全身绑着的炸药,两眼喷火地怒怼赛罗:你们真的是欺人太甚!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你都逼得我不想活了?我本来在自己的宅基地上花十万八万成本就能建好一套居所,你非得逼着我花三,五百万去买你们的高价房。这可能吗?真是天理不容啊!本来一千元/平方的成本不到你们硬是充当狗腿子充当舔狗去维护房地产开发商的利益,将房子卖到三万,五万一个平方,逼得人民不得在自己的宅基地上建房,逼得人民不得不去买你们官商勾结建成的商品房,逼得多少人成为奴隶成为罪犯逼得多少人男盗女娼,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们贪得无厌的丑恶嘴脸真是无耻到极限啊!

关键是,你们丑恶,无耻也就罢了,却还整天虚伪地叫嚣着为了人民城市的美好建设统一规划,为了文明合谐卫生的人民大都市的环境美化,所以一定要杜绝私人建房,杜绝小产权房!你们这种即当婊子又立牌坊的卑鄙伎俩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呀!我翻遍了整个人类历史,即使最恶毒最野蛮残暴的暴君专制也从来没有剥夺侵犯他人建窝居住的权利!你们的所作所为一定会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遭到报应的!

这位军队锤炼过的小伙子一改往日唯唯诺诺讨好的姿态,无比硬气地吼道:

赛罗大队长,你过去率人拆了我两次房我都忍了,这次——我不会再忍了!谁来拆我的房,我都会和谁同归于尽!说着他摁了下手中的打火机,一串火焰在绑着炸药的身上恐怖的升起又熄灭:

你不是说建房还需副市长亲自审批签字吗?那就劳你请他半小时内来到这里给我审批建房。告诉你不是你们现在所规定的还需我们大恩大德地感谢你们可准建的一层平房,我要他亲自审批我建造左邻右舍一样高的七层!

这时场外突然响起紧张而急促的警报声:嘟嘟,呜——,呜——,呜——

随声望去,三台警车硬是从人群中挤出一条缝,朝查斯汉这边缓缓而来。

查斯汉急中生智,一把抓住赛罗,强笑道,从现在开始,你就和我生生死死在一起,没意见吧?

赛罗马顿感手软腿颤。面对浑身绑满炸药的查斯汉,他在无力挣脱的同时,知道自己被绑架了。别看他平时在人前耀武扬威,此刻被绑架的真实从恐惧的电影中在自己身上表演,他害怕了。

他还不想死!稳定安逸,肥美油水足的美差把他养得白净肥胖,没想到遥远的死亡现在离他这样近。他认怂了。微微闲上了曾经狂傲蛮横的眼睛。他顺从地摸出手机,直接打给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五分钟后,电话才被转接:

莫奈副市长吗?我这里发生了特大炸药绑架案!涉及到很多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对方要求您半小时内务必赶到现场……是,好的……

好!稳定对方,把手机给对方,我亲自跟他说。赛罗开了免提:

小伙子,冷静点!有什么要求,我尽量满足你!我马上赶过来!


第十章

跟我叫板?让你牢底坐穿

田中郎无意中看到这一情形,心里如刀绞般疼痛。自己因为心力憔悴走投无路还不起房贷而跳海,这个年青人却因在自己的地基不给建房而选择自杀式拼命,真的是人间十分悲哀的惨剧。伊诺看见眼前的闹剧和田中郎痛苦难受的样子,从宏观上认清了房地产被垄断后的人们承受不住的住房膨胀,泡沫的缘由。也认识到了过去她当记者时大胆,正义,犀利的纪实文章还缺乏的一种深刻的剖析。

芒果市市政府办公大搂。

工作繁忙的莫奈副市长正在巩固房地产辉煌战果的大会上侃侃而谈:

这些年来我们在南国中央劳动人民党和尼古奥特总统的英明领导下,在各位同仁的共同努力下,取得了房地产开发的非凡卓越的成就,为全市人民及立足于本市的劳动者,工作者提供了672万套商品房和346万间商铺及多个工业园,商业街。为我市的经济繁荣,人民的安居乐业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同时也坚决杜绝了非法开发小产权房,私建房,私搭个人私宅的乱象!彻底铲除和拆除了非法私建的小区,住宅!这些硕果累累的战绩是与在座的各位共同努力分不开的!我们取得的成绩与过去那种贫穷落后肮脏简陋的市容,市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讲到这里,他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大口。

这时查秘书从幕后悄悄走来,附在莫奈耳边说了几句。莫奈脸色突变,站起身向大家招了下手说,遇到突发事件我先去处理一下,你们继续下面的议题。

充满火药味的恐怖现场拥挤而混乱。人们不断没有疏散开来,反而越聚越多。

难道他们不怕死吗?这些人想象不到炸药的威力吗?

真是奇怪,伸长脖子看热闹的习俗竟然可以让人忽略生命!

好在警方在百米外拉起了警戒线。也就是说,围观的群众和综合执法队的大多数都疏散到了百米外。与查斯汉和被劫持的赛罗相隔不到五十米的是刑警,特警,武警及各种警车和城市综合执法队的车,挖掘机等。

此时冬日的太阳开始偏西,时针正指向下午3.31分。莫奈副市长及查秘书匆匆赶到,警局最高指挥官卡里先生简明扼要介绍了现场情况。远远望去,全身绑满炸药的查斯汉穿一件绿色军大衣,正稳稳地坐在一把椅子上,一根一根地抽着烟。他的左后边木凳上坐着白而胖的赛罗,已被一根粗麻绳捆在一棵碗口粗的水杉树下。这样改变了策略的查斯汉轻松多了。

这时莫奈副市长信步走上前来,拿着高音喇叭喊道:查斯汉先生!我是莫奈副市长,你有什么要求现在跟我提,我一定尽量满足你!

噢,堂堂副市长终于大驾光临了!查斯汉站起身,深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犀利地问道:莫奈市长难道不认识我吗?几年来我上报的建房材料你难道没见过吗?你的手下强拆了我几次房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个……莫奈副市长的办公桌上堆积着成堆的材料,也曾将查斯汉的几次建房拆房作为典型邀功宣传演讲,这些他都是有印象的。心虚了片刻,又镇静起来:我有印象,有印象!你说

你要我说什么?查斯汉一副理直气壮无所畏惧的模样展现在权威面前:

我感到十分不解,为什么我们普通人建房还要你堂堂副市长亲自审批?这在整个人类历史上你可是开了个了不起的先例!俗话说安居乐业。你用我们大家给你的权力剥夺了我们最起码的居住权,非要逼着我们去买你们官商勾结开发的天价商品房!请问你们是谁的政府谁的父母官?你们的人性,良心何在?

这不是改革吗?莫奈副市长叉起腰打起了官腔:我们贫穷落后的国家只有改革一条路,才能让大家过上幸福的日子。改革总是会有牺牲的。现在我们牺牲了一点个人的利益,都是为了国家的繁荣昌盛。你看全国改革开放十多年来,到处高楼大厦林立,一座座现代化城市拔地而起!我们正在跨入全世界先进富强的行列,令其它国家不敢小觑我们,不敢凌辱欺压我们。所以请你

支持我们政府的工作,可以吗?

查斯汉听得如坠雾里,好像自己大错特错了。但直觉告诉他,自己是不能被任何人灌迷魂汤的。他只能认死理,在自己的宅基地上建房是没有错的。否则都是虚伪的东西,他才不上别人的当呢。

当然可以。查斯汉接着莫奈的话坚定地说:也请你体恤下我们这等小市民的实际困难,批准我建房,也好成个家,了却我老母亲的心愿。

眼看着一点都没松懈被绑架的下属赛罗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地乞望着自己,以及周边一双双受到威胁也没退缩的城管综合执法局的队员和傻看热闹的群众,善于察颜观色见风使舵的莫奈副市长妥胁了。他来了个绥兵之计:

好,我答应你小伙子!请你立即放了赛罗副队长,拆除炸药。然后和我一起去市政厅办特批手续,可以吗?

查斯汉心里一阵狂喜,自己的舍命冒险终于迎来了阳光,但很快就阴云密布。作为已到而立之年饱经风霜的男人,虽然军队一言九鼎说一不二的教育和锤炼让自己能信守承诺,但复杂的社会能保证别人说话算话吗?哪怕他面对的是堂堂大都市的市长大人。于是他盯着莫奈,认真地问:

我怎么相信你的话算数呢?

你可以先不拆除炸药。精明的莫奈副市长早就打好了主意:我与你同往市政厅特批特办你建房的所有手续。你拿到手续后再将炸药拆除,这样你还不相信我的诚意吗?你还怕我反悔吗?说完他方正的眼镜下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點的微笑:

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还是阅历不够老到。当查斯汉随莫奈副市长的车绝尘而去时,后面紧随两台不再鸣笛的警车,前面是四辆警用摩托车开道。后来街坊传说查斯汉在顺利拿到建房审批手续后兴高采烈地走下市政五楼就被四个便衣一拥而上,冷不防戴上了冰冷的手铐,强性拆除了身上的炸药。接着市城市综合执法队接到命令将查斯汉乘机做好的板房屋全部推倒拆除。留下查斯汉白发苍苍的老母亲呼天换地的捶头痛哭:儿啊儿啊,你去哪里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啊?老娘住哪儿呀……

北风呼啸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后来全市都在私传,查斯汉以妨碍公务罪,危害公共安全罪,绑架罪三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开除人民劳动党党籍,剥夺政治权利三年。

莫奈副市长因铁腕惩治罪犯有功,二个月后正式升任芒果大都市市长。几乎同时,全国大街小巷的高音喇叭都在播放政务院的一纸最新文件:

关于全面禁止建筑小产权房,私建房的重要通知:全国各省市县乡村人民,小产权房,私建房属于违法非法建筑,不受国家法律保护。即日起将是国家严厉打击清理拆除的对象。请广大人民擦亮眼睛,买房到正规的商品房市场交易。以免受到不必要的损失。


第十一章

潜入久违的家,与父亲彻底摊牌

下雪了。南国的冬天今年出奇的冷。先是凝固的雪粒儿铺天盖地落在地上树上屋上,然后便是从配乐声中进入哑剧。我们看到雪粒儿变成了雪花。整个世界无声无息变成了雪的世界。整个世界的喜怒哀乐都被埋在了厚厚的雪中。

比尔达吉路39号大院。伊诺的家。

一条两边成伞状的松树早已挂满了白雪,还留点点绿枝顽强地向天空延伸展现。穿着黑呢大衣,一头长发的伊诺戴着一顶青色棉帽,挽着田中郎颀长的身躯踏着积雪缓缓地忐忑地向前走去。他们的身上都落满了雪花。

十年了,这条久违的路,伊诺居然十年没走过了。监狱十年,这位高干的女儿居然越狱潜逃回来了。

为了不至于让女儿找不到家,乔特还没有搬离这个隶属于芒果市政府高干的家属大院。比尔达吉路39号是只有省副部级以上官员才有幸安居的大院,进出这里必须经过里外三道岗亭士兵的身份登记查验。大院内环境优雅,空气新鲜,有60%的区域散布着花丛草坪树木人工湖泊假山风光。即安全又舒适的高干宜居福地常常使人流连忘返,不愿离去。

虽然经过近二十年的苦心经营,乔特副市长一跃为南国第三号人物一一南国行政院第一副总理。但是他还是住在这里,不愿去组织给他安排的更独立更雅静舒适更安全的三号别墅。因为他要在这里,等待他唯一的女儿回家!可是,她的女儿一一伊诺却永远也难回这个家了。


她一个逃犯的身份永远也回不了这个家。虽然她海外的假身份可以让她通过认证,但她忽然觉得去找国家第三号人物的人很快便会得到怀疑和关照。看来进入正门的路被堵住了。

在第一道岗亭,伊诺就意识到了这个难题。此时已近暮色,华灯初亮。她拽住田中郎向右边的围墙边小路拐去。走了将近一仟米,望着四,五米多高的围墙,玩笑着对田中郎说,亲爱的,你能飞过去吗?

此时此刻可能她健忘了,田中郎可是曾经的气功大师,武林高手。遗憾的是,满地上到处都是雪,他连助跑的条件都没有。田中郎看了看周边无奈地叹了一声。

你的轻功不就像这片片雪花想落哪就落哪吗?伊诺看到田中郎跃跃欲试的样子,终于想起了他曾经的功夫。

田中郎本来就没间断过练功,既使在最落魄的时候。现在听到爱人的激励,看来不得不展露绝技了。于是他脱下大衣,伸出双手,不停均匀地用力运气,很快气贯丹田,腹肌形成了硬度。全身开始变得轻巧起来。转眼间他用脚尖助跑,一跃而上,双手迅速搭在了近五米高的围墙。然后双脚一蹬,身体轻松地趴上了墙头。他俯下身朝伊诺玩笑道:

亲爱的,你还在地下找钱啦?快上来呀!

伊诺看得惊呆了,听到田中郎的喊声才如梦初醒:你这个该死的,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有功夫吗?

由于天气太冷,田中郎不想和伊诺贫了,急切地说,你把两条围条系好,然后脱下大衣,先把二件大衣吊上来再吊你。其实田中郎在翻越围墙之前就预计了吊伊诺上来的方案。刚好他们先买的两条围巾立了大功。在顺利地吊上来二件大衣后,田中郎重新将围条的结打牢,让伊诺双手抓住。

抓紧点,千万别松!

田中郎吩咐道。伊诺朝上望了望,冷得牙齿直打颤。还好,在伊诺的手快接近田中郎时,田中郎迅速抓住伊诺一把将她提上来。休息片刻后立即将伊诺放下内墙,然后自己跳下来。当他们穿好大衣围好围条,相互微笑拥抱时,一股暖流遍布全身。伊诺领着田中郎在幽静的内部马路上没走多远,就看见了自己熟悉的家。她的心真有说不出的激动。

鹅毛大雪仍在不停地飘着,白茫茫的世界里再也难见一丝尘埃,也远离了尘世的喧嚣。乔特副总理满身疲惫,躺在沙发上抽起了雪茄。只有在家里,他才活出了自己。比起在外西装革履,连说一句话做一个动作都要小心翼翼倍受拘束可舒服多了。

突然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一男一女俩个年青人。他如醉梦里,久久地,久久地不敢睁开双眼,白发苍苍的头上雪花一般白得耀眼。

你是伊诺,我的女儿?

他几乎不敢相认。十年了,十年生死两茫茫,再也不见昔日呀呀学语时的童稚,无忧无虑的欢笑。

是的,父亲!

伊诺看着父亲苍老的脸,也心疼起来。毕竟,这些年来,俩人父女一场,倔强执拗的她伤了父亲的心。

他位高权重又怎么样?做女儿的叛逆之心说不理他就不理他。而且是十年,不是一天,二天,十天。

她用最无情的冷漠惩罚父亲,她用最卑劣的罪犯之名恶心父亲的高高在上!她简直恨极了父亲的口是心非,阴阳交错,挂羊头卖狗肉的伎俩!

她不由自主地背过身去,向前走了几步,望见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房间,丝纹没变。书柜,写字台,单人床上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床头墙上挂着自己儿时,少年时的大小照片特别亮眼。显然父母亲从来都没有忘记打扫,牵挂,思念。她的泪珠禁不住一涌而出,滚落到眼角,脸上。

乔特副总理早已起身,默默地跟在身后,泪珠也不觉滚落下来。他一个堂堂的市政副市长,国家副总理,能够主宰亿万人的命运,却在最心疼的女儿面前无能为力,心如刀绞地让她承受牢狱之灾。

天啦!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煎熬?不想则已,想起来便抑制不住心痛万分!

他不由自主地从背后拥抱住女儿,低沉且深情地说:宝贝女儿,你回来真好,真好……

好什么好?别忘了,我现在是一名逃犯!抓起来是要加重刑的。我不想影响你的仕途。

傻丫头!没有什么爸爸摆不平的事。乔特副总理说,我这就给警厅司布勒打电话。

既然您什么都摆得平,伊诺充满诚意地对父亲说,请您撤销半个月前向全国发的关于全面禁止建筑小产权房私建房的重要通知,可以吗?

我没有这个权力。乔持副总理想了想,为难地说。

您已经是国家第三号决策层的人物了。除了尼古奥特总统,行政院艾思迪尔总理,就是您了。据我所闻,那个关于全面禁止建筑小产权房私建房的通知就是您手下智囊团的杰作。艾恩迪尔总理在您的再三陈述力荐下草草开了个会,便不负责任地盖章了事,向全国发号施令!您不觉得这很荒唐吗?

女儿,我身为要职,做这样的决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果我们不全面禁止小产权房私建房的违法违规乱建,那些房地产开发商,和大鳄资本怎么会进入商品房市场搞活经济,繁荣社会,振兴国家?我们怎么开放搞活,彻底改变人民贫穷落后的面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果谁都能进入房地产,谁都可以建房子,必将给重金拿地的房产公司带来巨大冲击,我们的开放搞活必成一句空话。所以作为政府机构,我们理应为改革开放的弄潮者铺平道路,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

够了,父亲!伊诺听到这里,真的不想再听下去了。看来她和父亲的分歧不是随便就能解决的,他们仍然处于敌我矛盾的状态。她忍不住打断父亲:你的为弄潮者铺平道路,就是利用国家机器,政府权力为广大的人民施压,好让他们极少数人垄断市场,制造高房价,制造房地产泡沫经济!而买单的人永远是那些劳苦大众,永远是大多数穷人!说什么彻底改变人民贫穷落后的面貌?说什么建设繁荣昌盛的国家?这种强盗逻辑做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丑恶嘴脸何必继续表演?父亲,你太虚伪了!所以我们除了血缘上是父女外,我们不可能再有其他任何关系了!你除了自私地为保你的官职你的虚荣外你还能做什么?再见吧,我最后喊你一声,父亲。

说完她拉起田中郎,快步朝门外走去。

乔特副总理定格在了走廊。这世上他唯一的女儿,也是最宝贝的女儿因为思想,理念的分歧被迫劳燕分飞,已苦苦分离开了十年。他不知是怎么支撑过来的。现在上帝的恩情突然将宝贝女儿降临到身边又要夺门而去,日渐苍老的他支撑不住了。他望着女儿的背影,踉跄了一下倒下地去,两滴清泪滚落下来。

伊诺扭头一看,心里油然而生一丝悲哀。毕竟,这是生她养她的父亲!她的脚步再也难往前迈一步了。片刻她抑制住情绪,走回来,将父亲扶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然后指着旁边的田中郎说:

父亲,你还认识他吗?当年他差点成了您的乘龙快婿呢。大学毕业时您还帮助他找工作呢。可惜他命不太好,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拼搏都成了你们官商勾结垄断商品房的牺牲品。因为实在还不起房贷走投无路的他选择了跳海自杀。可他侥幸活过来了。但是还有几千万房奴他们都有侥幸活下来的机运吗?没有!父亲,您如果心中还有我这个女儿,您只有二条路可走:一是辞职,二是站在劳苦大众的立场,真心地为他们办实事。您自己选择,也不枉我们父女一场。

说完她拥抱了父亲一下,便挽着田中郎离开了温暖的家。

暖气在室内均匀地流通,把房间每一片角落都暖和得像春天一样。乔特副总理目送着女儿的离去,略有所思。仿佛从刚刚失去女儿的恍惚中清醒过来,有了一些精神的站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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