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个子不高,但脚很大,脚板很宽。尤其是大脚趾后面那个骨头,更是夸张的突出,像两个硬硬的乒乓球。
也许是走路的姿势不对,我穿皮鞋经常打脚,特别难受。于是,我时不时穿起家里做的千层底棉布鞋,柔和干爽,舒适放松。
它唯一的毛病就是怕雨水,一旦沾了水,很快就会透过鞋底,弄得脚板滑腻腻的,像踩在沼泽里。
这一天,上午明明是大太阳,我穿着布鞋,走得吊儿郎当。不成想,下午就猛烈地下起雨,砸得窗玻璃噼里啪啦。
我立在窗前,背微微弓着,双手抱着胸脯,怔怔地望着窗外,不由想起小学时的一场雨,那一次我也是穿着布鞋。
那个年代,我基本上穿不到新的鞋子。脚上要么是“皮”鞋,哐当哐当的(这种皮鞋可不是现在的皮鞋,那是一种半截的雨靴,一年四季可穿,非常便宜),要么就是穿哥哥穿旧的破解放鞋。
不管什么鞋,脚后跟都踩得扁平,根本就拉不上,只能拖着走。
经常有同学取笑我,说我是破鞋,或者偷偷地跟在我后面,趁我不注意踩我的鞋后跟。我或者摔倒,或者呲啦一声,鞋面撕到尽头。
每次摔倒跌伤了手掌,或者拿着穿不上的鞋子,我都要在母亲面前哭闹好久,吵着要母亲给我做一双新布鞋。
母亲受不了我长久以来的泪水,拖着疲惫的身体,在柴油灯下熬了无数个夜晚,终于给我做了一双布鞋。
布鞋成功的那个晚上,我仔细洗了脚,将它穿在脚上上了床,身子蜷得像虾米,只为了将布鞋离自己的眼睛更近。
第二天天不亮,我就去了学校。一上午,大太阳红红的,我的脸也是红红的。
到下午放学时,忽然下起了雨。在那个年代,没有电视,没有天气预报,老天很任性,想要怎样就怎样。
那个时候,家里的雨具也很少,无非就是竹片编成的尖头宽檐的斗笠,再就是厚厚的随便往身上一披,在脖颈处一扎的的尼龙片,另外还有一把涂了桐油的黄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