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渐渐长大/不知不觉步入叛逆期的女儿/依稀看到了自己/一直不敢触碰的/内心深处/终于也是一样的/无法逃避。
最爱我的这个人/最牵挂我的这个人/为我付出最多的这个人/为我铺就平坦人生路的这个人/我最想念的那个人/也是歉意最多的那个人/你的形象在我眼前也越来越清晰。
也许笼罩着迷信的色彩/也许有些许的不理解/也许没有也许/挚爱的父亲/从我们出生开始/三叔/便成了我们对您的称呼。
直到您最后的日子/在姨夫的建议下/我们恢复了对您的称呼/您听着是那样的高兴/那样的满足/当您手还是那么有力的攥着我们的手/不舍的眼神一遍遍的凝望我们的时候。
从来不需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现在的盛世正如您所愿/我们现在也努力活成您想要的样子。
三叔这个曾经的称呼/见证了您对我们/最最无私的爱。
我亲爱的父亲/天堂/安好。
当时也不知什么缘故,说我们随着我的叔伯哥哥叫我的父亲为三叔,好养活,不知不觉叫了那么多年。
我的父亲有个外号叫“马小坛”。
为长者讳、为逝者讳、为尊者讳一直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部分,古人在取名或者说话时,避开能代表长者、死去亲人、贤者的字或号。甚至孔夫子在编纂删定《春秋》时都持有这样的原则和态度。为了这儒家“礼”文化的体现,演绎出了不少故事:如为尊者讳俗语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指避太守田灯的名讳;为贤者讳古人把孔子的“丘”字念成了“区”;为亲者讳司马迁把《史记》中所有讳其父的“谈”字都去掉了。想一想古人读书也真够辛苦的了,晦涩难懂的八股文自不必说,还得随时提防脚下的地雷,不小心踩到了,那可是不得了。
现在虽不用那么小心了,但必要的避讳还是必须的,特别的是对于逝去的先人,是不能直呼其名的,更别说绰号了,尤其是不雅的外号。
我这里提到的:马小坛。恰恰是父亲的外号,考虑再三,为什么还要提呢?也许这个称谓在某些方面更能体现父亲身上独有的气质吧,又或许能解释57岁的父亲过早离开的原因吧。
父亲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喝酒了,喝上了就没有断过,也许自然有人会联想到不务正业,对家庭不负责任等等,恰恰相反,父亲从来没因为喝酒误过事,而作为父亲,对儿女的培养教育更是有超前的意识,付出了满满的爱。
马小坛这个称谓绝非浪得虚名,得来也实属不易,它见证了父亲在酒坛的江湖地位,现在酒坛娱乐圈有七台河三斤哥,哈尔滨八斤妹,闯荡江湖一直喝等等豪气的名头,在我看来这些和古人十八碗才过岗,豪气千云的霍去病洒酒为泉的气概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即使和父亲那个年代比起来也是不可同日而语。
那时喝的酒一律是纯粮酿造,杜绝一切勾兑,掺水等偶然事件,唯一有所区别的是60度还是70度。规矩也不需多讲,不像现在有喝白酒的,有喝啤酒的,开喝之前还得为一杯白酒对两瓶还是三瓶啤酒讨论半天,也无须监督,绝无人弄虚作假。也许是因为那时能喝上喝酒殊为不易,没有养成糟蹋酒的意识,没有听说过喝不了墙喝(一仰脖做喝酒动作,趁机用惯性将酒喷洒在身背后的墙上)的故事,倒是听说过,来晚了,主动先自罚三杯的典故。
拼酒拼的是实力,喝多招架不住有睡着的,有出溜到桌下的,剩下的都是苦苦支撑的,有一次父亲坚持到了最后,作为胜利者,自然要发表一下获奖感言:我还能喝,我能喝一坛酒,又很自然的,马小坛这个称谓慢慢传播开来。
父亲喝酒不误事是有证据的,有一次他和我村两个生产队的队长一起去小山梁那边的苏家崴子办事,完事后赶上一场酒局,应该是一场激烈的战斗,结束在夜半、到家在凌晨,据说那两位队长,一位走到半路,以为到家了,也许是感觉到了家里火炕的温暖,脱衣就想睡;另一位,直往雪堆里钻,要藏猫猫,是父亲将他们带了回来。
父亲在时的年节里,每天都是盼望的好日子,即使是最高潮的除夕过后,大年里也很热闹,你家初一,他家初二…,亲朋好友会相约在一起团聚,年里的最后一个重要节日:正月十五。父亲会事先将稻壳浸泡在煤油里,傍晚时分在庭院中点燃,然后用铁锨撮着,一点点的洒在院中及院外的道上,父亲说这叫点灯,为了照亮先人回家的路。
这许多年以来,我的心中一直有这样一盏灯在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