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变得理所应当时,就顺其自然地习以为常了。
借着几分醉意,我竟然悠哉悠哉,怡然自得了,全然没有了前几次的不适与慌乱。这样飘荡在空中,身心都达到了一种同步地愉悦。
夜风微凉,头脑几分清醒,几分迷离。我为我如今的随心所欲而心旌荡漾。想起儿时学骑自行车,开始打单腿,为每次的滑行的距离而欣喜,为第一次蹬了那么一步而兴奋,到后来的驾轻就熟,回想之前的胆战心惊,握着车把那种紧张的样子而暗笑自己。
世界上的每项技术,无论是后天形成,还是与生俱来的,都会在走向成熟时,给人以成功和满足。就像父母们,明知道一个孩子会随着长大,会爬会坐,会走会跑,会自然学会很多应该会的技能,但都不影响他们每次面对成长中的孩子的惊喜。
我不再费尽心神,去琢磨那些我想不透的事情了。此时的我,竟然为了自己不用直条条的,像僵尸一样的直立在空间移动而高兴。尽管自己也没见过僵尸,但那样以自己为参照物,快速的,挪移,我还是不自觉地想起电影里的鬼魂,尽管谁也没看见过鬼。
以这样一种姿态,我竟觉得有一种女人的端庄与优雅,还带着几分洒脱,而且自认为那是很有这个年龄的韵味。对于我能很自如地驾驭很窃喜,可以随意变换舒服的体态,身体并没有什么失衡或不稳。这令我突生了无比的自信,很享受,这种是飞行?或者是漂移?已经无所谓了。
这样放下心中的枷锁,瞬间毫无负荷的轻盈。想不明白就不想,找不出答案就不找。人类那么多未解之谜,也不在乎多我一例,人类进化论我们相信达尔文这么多年,如今不也一样重新受到新的质疑了吗?什么也不想了,就轻松地享受了。
刚过住院处楼顶,悠悠要飘落的瞬间,陡然看见了倚在灯柱的人。是魏静之吗?是他,他正仰头望着夜空。
我吃了一惊,身体一晃,不知如何是好,这才意识到,原来我并不能直接像飞碟一样,固定停在空中。急转到楼侧,大有慌不择路的惊慌。但我同时心里又感觉到,也是不确定,他是否看见我了。
这是不好的直觉,因为这个光线,天空这么空旷,我既然看见了他,他一定也会看得见我。地面物品多,我们尚且对移动的东西都敏感,这空荡荡的夜空,这样不大不小的我,一定会进入余光中,流星才多大,我比流星大多了。
我落在楼边,很忐忑 心想见到他说什么。如果绕到医院前门,当然可以避开他,可是,我还想确定,他到底看没看见我。
魏静之虽然知道我是从十楼坠落都摔不死的人,但我不信他能想到我会这样在空中飘移。他若看见了我,会怎么想,我现在最不想的就是,不能让别人知道,不要再次引起医院乃至别人地揣测和议论,也不要引起没必要的谣言和风波。蝙蝠侠和蜘蛛侠,虽然他们做了拯救人类的大事,依然不敢也不愿意暴露身份。原因是什么?不就还是人们的接受力嘛。不管人类多么钦慕英雄和救世主,怪异的事情和妖魔鬼怪一样不备普通人所接受。
如果我这样躲开他,他一定会猜测,不管他看见我与否,我如果堂而皇之地跟没事一样走到他面前,也许以为眼花的是他呢。
“哟!肖姐。”魏静之看上去很吃惊的样子,又不像装的。
“魏主任,怎么这么晚?”我不冷不热地装的很自然。
“别叫主任,叫我静之就可以。”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笑着说。
“我们好像没那么熟。”我就是不太喜欢他总是跟我很熟的样子。
他没接话,只是笑了笑。
既然他什么也没提起,那就当没看见吧。我转身向门走去。
“肖姐。”魏静之叫了一声,疾步追了上来。
我头也没回,径自往里走。“有事?”
“明天出院啊?听说。”
“你怎么听说的?有人特意议论我吗?还是你在特意打听的?”
他可能被我的不客气弄得尴尬了,笑着说:“听乔盼说的。”
“乔盼?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卧底了?”我走路的速度,令我担心我会突然飞起来。
“哎呀,肖姐真会开玩笑。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像开玩笑吗?那应该怎么说?”
我有些恼怒,心想:这个知道我点秘密的人,令我极其不舒服,及早避而远之得好。
话似乎说到了结点,都没有说下去的话题了。他随着我的脚步,快速地穿行在楼道里,鞋跟踏地的声音,清脆的回荡在楼层中,到了疗区入口,我突然停下,“你对我感兴趣吗?魏主任?”
他差一点撞到我身上,但学心理学的就不是徒有虚名,面不改色地笑道:“岂敢,岂敢。”
这么年轻,竟然有这一张老道而城府的脸,我想。我皱着眉头指着楼道深处说:“那你去这个疗区有事吗?半夜三更!”
“哎呦!”他夸张地作了个揖:“对不起,对不起,光顾着跟随肖姐的步伐了,呵呵!”
他居然能笑得出来。
我躺在床上,想着今晚忽然形成的漂移姿态,想着那个小酒馆,想着老板充满禅机的话,想着不明所以难缠的魏静之,竟然很快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