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ano Man——韩剧《密会》剧评

  《密会》是一部非常不“韩剧”的非典型韩剧,这部戏里,没有失忆、没有绝症、没有私生子,也非近年来最热门的玄幻穿越类型,它讲述的是一个年龄相差二十岁的姐弟恋故事,——二十岁的善载和四十岁的惠媛,除了这一点,导演几乎将其他所有“狗血”剧情都淡化之,如:惠媛与财团的渊源、吴惠媛和赵仁书的友情、惠媛与丈夫的感情矛盾。

本质上来讲,这个故事不仅仅是中年妇女和少年的爱情故事,更是“师生恋”。这里面有互相之间给予的情感教育、身体教育、音乐教育、人生教育,这种教育把他们俩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就连拯救也是互相的,而不是单向的:她拯救他的才华,他拯救她的麻木和衰老。

二十岁的钢琴天才李善宰,知道自己是有才华的,从他的社区ID式“我天才”便可知一二。可那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没有人帮他确认,也没有打算用这才华改变自己的人生,偶尔一次偷弹人家的钢琴便惹出大麻烦,让他的小心灵瞬间蒙上阴影。在第一次面对吴惠媛的时候,他顾虑重重,迟迟不肯开始弹奏。二十岁的惠媛呢?为了能到国外读书,给富家小姐当陪读,小姐夜夜狂欢,她等在隔壁清冷的咖啡厅听老歌;为了步入上流社会,她放弃演奏才华换取大公司的高职位,甚至接手小姐的情人做丈夫。她果然换来了她想要的一切:豪宅、名车、连丈夫都无法跻身的上流社会麻将局,代价是三重间谍的生活,没有爱的婚姻,每天回家得喝瓶酒才有勇气面对的丈夫。

剧中有大量的古典音乐作品,他们的故事从舒伯特的f小调浪漫曲开始,那么狼狈的男主角,当他穿着快递服偷偷地去碰台上调好的钢琴,凭着记忆演奏刚刚听到的四手联弹曲目,我甚至非常的紧张,既怕他被发现又怕他不被发现。惠媛的教授丈夫终于发现了他,让他彷徨了一夜辗转难眠,第二天一辆黑车就把他拉进那跟自己格格不入的居处,所幸接待他的是吴惠媛。他不再需要偷偷摸摸独自弹奏这首四首连弹的幻想曲了,这是善载和惠媛灵魂交汇的开篇曲,也是舒伯特献给他的旧情人兼学生卡洛琳·埃斯特哈齐伯爵小姐的浪漫曲。

被弹奏次数最多的可能要数勃拉姆斯的《A大调间奏曲》。善宰和惠媛终于在一起的第二天,惠媛不得不投入到公司繁杂的工作中去,留下善宰一个人落寞地弹奏这首曲子。善宰的钢琴演奏会大获成功,正式曲目后的安可曲同样也是这首,这时惠媛独自走出音乐厅,通过走廊上的屏幕看着舞台上的善宰,想起他说的话:“您就把这首曲子当成我写给您的信吧。”再后来,他又在家反复弹奏这首曲子,因为他敬重的另一位老师赵仁书说:“感到难受的时候集中练习同一首曲子,就会把它变成你的东西。”这是勃拉姆斯晚年的作品,也可以理解为他写给一生的爱人克拉拉的信。克拉拉是音乐大师、他的老师舒曼的太太,当时欧洲最著名的女钢琴家,比他大十四岁。

值得一提的还有第十四集里剧中唯一对原曲进行了改编的莫扎特的《小星星变奏曲》,聚会中的善载扮演着乖巧的好学生角色,面对教授他愧疚而压抑,甚至也有无法言说的愤怒在降调和加入八度及琶音的改编中,惠媛靠在门外痛哭,一切都在音乐里。

在音乐展现中,导演大胆而偏爱。和今年的《经常请吃饭的漂亮姐姐》同而不同,虽然没有确定主题音乐,但在音乐放送上,无论是古典音乐还是其他,都是完整的版本。在两个外出私会时,一起听Billy Joel 的《piano man》,这是他早期在酒吧打工时,写的第一首歌,略带悲伤气息,道出了酒吧里的人生百态,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个故事,一个也许辛酸也许无奈的故事。

在善载和惠媛第一次长达数小时的会面,也是长达数小时的钢琴考试中,是他的琴声第一次得到肯定,二人的合奏展现了精神契合的高度,他说,感觉“像高潮一样”。他激动得一路飞跑,心脏像要爆裂一般,他在天桥上以栏杆为琴键,回味了一夜。他感动于自己被她“看见”,看见他的才华,看见他的人生,他说:“老师您说想听我更多的演奏,而且还观察我是个什么样的家伙,问我过着怎样的生活,还和我一起演奏,那天对我来说无异于获得新生,我的灵魂重获了新生。”而在惠媛表面光鲜内里暗无天日的生活里,善宰如一束光,不由分说地揭开无边的黑暗,让她看到生活原来还有另一种可能;善宰又像一扇门,推开门,所有她曾经的过往轰然退场,她仿佛有机会将年轻的岁月重走一遍,重新拥有爱与激情,还有最重要的—自由。

安畔锡导演在采访中说,“没有显眼的风格才是真正的杰作”、“用最好的真实完成最棒的幻想”,他总是在说,只是以自己的心情来进行拍摄,但每一个镜头和角度、每一场节奏却绝对是计算好了的。偷窥式的镜头,伦勃朗式用光,越是遮遮掩掩,就越想让人看清。

他们相爱相知、相互救赎,在耳畔琴声中仿佛我亲身进入其中,在旁边默默注视,为他们担忧过难受过高兴过坦然过,在最后不那么洒脱的结局里,我像是在拜别我的老朋友。在温暖的春天里,我与他们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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