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夜里,你驰然而卧,你知道小区门口有保安值守,你不必操心安全问题。清晨,你走出小区,你知道公交或地铁会在几分钟内到达,你不必担心时间问题。还未到公司楼下,你已知道公司楼下的早餐店早就备好了热气腾腾的牛奶豆浆、馒头油条,你肯定不用担心没饭吃的饥饿问题。公司今天派你去外地出差,你在手机上短短几分钟就搞定了所要乘坐的航班,并预定了下飞机后住宿的酒店,距离对你也早已不再是问题。
你面对的是一个确定的世界,这就是社会的麦当劳化。
(一)社会的麦当劳化
社会的麦当劳化这个概念是美国的社会学家乔治·里茨尔提出来的,他还专门写了这么一本书,书名就叫《社会的麦当劳化》。
那么,麦当劳有哪些特点呢:
第一,高效率。点餐后,1分钟就能端到你面前。
第二,标准化。麦当劳的所有细节都实现了数字化,一份汉堡,面饼多大,夹几根蔬菜,肉饼的分量,等等,都有一套标准,全球都一样。
第三,可预测。即使在不同的麦当劳店里,吃到的味道也完全相同,完全符合预期,你想起汉堡,你就能确定它是什么样子什么味道。
第四,可控制。在麦当劳的世界里,它有一套制度,只要严格遵守,像食品卫生、食品安全、服务态度恶劣之类问题,在一家规范的麦当劳店里一般不存在,消费者完全可以放心。
如果用一个词来概括麦当劳的这些特点,那就是确定性。
麦当劳把店开到了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麦当劳这套确定性的理念也就深入了每个社会人的骨髓,于是,这个社会就正变的越来越麦当劳化。
社会的麦当劳化指的就是不管什么事什么情况,我们都像麦当劳一样,走一套标准化的流程,然后给出一个确定性的结果。
无论你是否认同,这个社会的确定性确实在提高。
但还是有那么一些行业,不确定性占了主流,比如,医学的不确定性。
(二)医学的不确定性
即使医学发展进步到今天,各种检验检查层出不穷,各种治疗手段眼花缭乱,但医学的诊断和治疗还是充满了不确定性。
首先,诊疗是个低效率事件。众所周知,在全世界范围内,想让自己心仪的医生给自己或家人诊病,都需要排队,相对来说,国内的排队时间还是要短的多。然后,即使得到有效的治疗,疾病痊愈一般也不是短时间就能奏效的。
其次,诊疗是极不标准化的。正因为标准化诊疗之难,所以临床上才有了各种各样的诊断和治疗指南,还要每几年就更新一次。但即使这样,诊疗离标准化仍差着老远。甚至可以说,它永远也不可能标准化起来。
第三、诊疗也是不可预测的。即使如感冒之小病,也仍有可能会出现生命危险。即使进了最好的医院,请了最好的专家,疾病也仍会日渐加重。这一点,无论是医生还是神算都无法预料。
第四、诊疗不可控制。一旦患病,从开始检查检验那一刻起,就不可控制了,不只是治疗的结果不可控制,就连诊疗的过程也是不可控制的。
综上,医学就是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行业。当有了确定性需求的人们匆匆忙忙冲进医院,紧张、焦虑而又无奈的状态下,再面对不确定性的交流,冲突和矛盾就此爆发。
《社会的麦当劳化》的作者乔治·里茨尔早就指出来,社会麦当劳化不仅让这个社会变成了不可爱的格式化的社会,还有一个必然结果,就是让我们以为一切都有解决方案,当看不到解决方案,人就会变得情绪化,变成一个鲁莽的、粗暴的人。
很多人说,医患沟通差是因为医生态度不好,或因为病人及家属不理解,其实都不在点上。关键原因在于医患双方面对的不是同一件事,严谨的医生会告诉你概率和可能性,即这是不确定的状态,而着急的病人和家属只想要一个确定的结果,这就如同你冲进咖啡店说想要一碗糊辣汤,咖啡店的员工再有礼貌也不顶用,甚至越彬彬有礼你会越愤怒。
(三)怎么去安慰
这时,我们再去看特鲁多的这句名言:
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
这是被一些医学大家奉为圭臬的一句话。前两句就不说了,就说第三句吧,总是去安慰,试问,你拿什么去安慰呢?
世界上最常用的安慰语言其实是通用的,就是That’s all right,或 It will be OK。换中文也一样,你这病没关系,或会好起来的。
可是,在不确定性的医疗环境中,你能确定all right或OK、能确定没关系或好起来吗?
正基于此,网上才有了这么一个段子,说,庸医都在给你拍胸脯打包票,而好医生刚只会告诉你可能性。
那么,你会怎么做?又会怎么选择呢?
敬请期待:医学的不确定性:看中医还是看西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