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与父亲(写在父亲节)

《藤蔓与父亲》  文/海德文

说实话,我一直欠一个男人一句话,这么多年来,始终还是说不出口。有句歌词说,爱你在心口难开,的确是这样的。人有的时候说出口的感情都是打了折扣的,倒不如缄默。

我第一次高考完的那一年,成绩不理想,我打算复读,全家人都不支持。奶奶说,考不上趁早回家种地,家里的一亩三分地还愁着没人耕种呢。奶奶这么说,我当然心中不快。对于爷爷奶奶这辈人来说,吃得饱穿的暖已经是非常幸福了,爷爷当年小学只读到了二年级就辍学了,但是别看学历低,读书看报识字方面爷爷强着哩。

妈妈第二个开口,说我读书也不见得能成大器,倒不如回家帮衬点活计,或者到省城打工去。打工固然好,至少可以赚钱养活自己,还可以早一点到社会上见见世面。爷爷不做声,爸爸也沉默,家里没有一个人支持我复读的,我有点心灰意冷了。

毕竟,我还有未实现的抱负和理想。虽然在家里人看来,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有些缥缈,能吃饱饭过好日子才是第一位的。村里农忙时节忙得不可开交,闲时村里人也大都去城里打工,隔壁王五出门打工三年,带着十万块钱回到村里盖起了洋房,好不气派,但却只有我父亲知道,他那些钱是断了一条胳臂换来的。父亲和王五是曾经的工友,一起在建筑队上施工干活,私下里有些交情。王五表面上风光无限,实则拿着这些断臂钱来建房子,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的,但说什么日子还得继续,只要人活着就好。

妈妈时不时也会在父亲面前抱怨张家李家又盖了新房子了,咱家啥时候才能有啊,转而把怨气撒我身上,要不是供我上学念书,那些交出去的数不清的学费、杂费、生活费足矣建造一间不错的平房,再也不用像现在还住土房子里。父亲总是沉默,不愿意多说话,但只要一开口,就总能说到点子上,而且滔滔不绝让你无可辩驳。

夜晚,一家人围坐在电视机前,节目内容我一点也不记得了,也不关心播放什么。妈妈还是坚持不让我复读。父亲说,孩子的教育花费上绝不能省。孩儿他妈你也别说了,这复读费我来想办法。我当时听完眼泪刷地就下来了,怎么擦也擦不尽,像是喷泉一样。父亲其实也知道我念书不是很用功,而且总是不务正业,不好好学数学、英语,反而对音乐和电影感兴趣。我不敢和父亲对视着说话,因为念书不用功,说起话来就总是心虚,一心虚说正当理由的要求时也就没有了底气,尽管如此,父亲还是支持了我复读,我心里别提多感激了。

好不容易我能复读了,但择校又成了一大难题。妈妈说,县一中离家近,能省下不少生活费。但她不知道我其实心里想去市一中,我知道妈妈怕花钱,她恨不得把嫁妆都省下来贴补家用。妈妈刚嫁给父亲时,父亲穷得叮当响,有的时候家里都揭不开锅,就连吃饭的碗都是妈妈厚着脸皮到亲戚家借的,一年到头也不舍得添件新衣裳。父亲总觉得委屈了妈妈,这么多年来一直自责自己没用,但又对眼前的一切无可奈何。

父亲对妈妈说,孩子想去市一中没问题,但要我答应一个条件。妈妈一听,白了父亲一眼。父亲说了,只要我保证好好念书就送我到市一中。我当然一个劲直点头了,对于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来说,我对自己的承诺没有任何精神上的压力。妈妈添了一句,你倒要用心用功才行,家里供你念书别以为容易,记着多下点功夫。

家里人自然不清楚我的理想和抱负,有时候面对困难望而却步时,我也觉得自己所追求的这些东西虚无荒诞,甚至没有多少实际意义,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正所谓时势造英雄,这样的时代又怎么能轻易产生英雄呢,倒不如回家务实一点来得好。当然我可不能把这些丧气话讲给家里人听,否则我就会背上不肖子孙的骂名,承受源源不断的吐沫星子。

复读开学前往学校那天,早晨的太阳露面比较早,之前说好的父亲送我,我自然不能拒绝,虽然我说过我自己可以的,父亲便有打退堂鼓的打算,毕竟对于他来说挣钱更要紧,否则我的开销打哪来啊。妈妈则坚持让父亲送我,说我一个人,开学那么多事,一个人忙不过来的,父亲就朝着我笑了笑,我自然心领神会。嘴上不说,我又怎会不知妈妈对我的关心。

一路到市里,要从村里到县城,再到县城乘坐大巴车。早晨的路况非常糟糕,特别是村里的这段泥泞之路寸步难行,父亲蹬着三轮车,我把笨重的书箱和行李袋以及自己都加到了父亲瘦弱的双脚上,他蹬三轮的脚背上青筋纵起,像极了藤蔓。

而十年前,在县医院院子里的藤蔓树下,就是这双瘦弱的青筋暴起的脚背,用力踮着脚尖爬上二楼阳台遮雨盖上,在吃力地够着一只虎头拖鞋,耗时三分二十一秒,在场医护人员心惊胆战,都觉得父亲疯了。可我心里知道,那是父亲英勇无畏的爱。我住院康复散步,愣是淘气地把一只拖鞋用脚甩到了医院二楼阳台遮雨盖上,遮雨盖下面就是“住院部”三个大字,爬上去很危险,稍有不慎摔下来,我想我的病床就得让给父亲了。

可当时年幼的我根本嘻嘻哈哈不当回事,只觉得那很好玩,我总觉得英勇的父亲无所不能,像蜘蛛侠一样爬上去取下一只拖鞋根本是小菜一碟,不在话下。在父亲心里,他绝不愿意在幼小的儿子面前做缩头乌龟,他要表现出英勇高大的一面,即使在场的医生护士都极力劝阻父亲说,一只拖鞋不值钱,别上去犯险了。可父亲看着我一脸微笑,义无反顾。

那只虎头拖鞋,被父亲蹲下身穿到我脚上时,我觉得父亲就是英雄,比蜘蛛侠厉害。一护士阿姨摸着我的脑瓜子说,小朋友你可要乖乖地不准胡闹了,你爸爸冒着这么大危险才取下这只拖鞋,你再胡闹我们医院不敢让你在这住了。大伙嘻嘻哈哈,我也跟着傻笑起来。

现在,三轮车上那只青筋暴起的脚背,和当年比已经藤老蔓衰,经不起折腾了,当年我心中英勇的蜘蛛侠已经变得有些反应慢,身影佝偻,驼着背蹬脚踏板非常吃力。想着想着我的眼泪刷地溢出来了,我坐在三轮车里,父亲背对着我看不见,我手忙脚乱用衣袂擦掉了眼泪,心想可不能让父亲看见,否则会被父亲耻笑的。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我的泪怎么也止不住,只好深吸一口气,擦干脸上的泪珠子,大声一呵说:爸,我来蹬吧!你老了。

“臭小子,敢说我老,行,那你来试一试。”父亲擦擦汗珠。“爸,你坐到车上去,我驮得动你。”“拉倒吧你,你能把你的书箱和行李驮得动就不错了,这烂泥路可不是柏油路。”不甘示弱的我当然不服气,我骑上去使劲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让三个车轮子在烂泥里像蜗牛一样缓缓爬行。父亲看着哈哈一笑,我当然更不服气,于是铆足了劲儿,果然三个轮子转得快起来了,我一回头才发现,父亲早已卷起裤管踏入烂泥中在车屁股后面用力推着。我到了嘴边夸赞自己的话默默地吞了回去。

父亲看起来老了,但到底是干体力的活的,我这整天啃书本捏笔杆子的人始终没法比。一路上,我蹬着三轮车,父亲在后面推着,车总算到了柏油路上。这下轻快多了,我让父亲坐到车上,父亲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县城,嘿嘿一笑慢慢地坐了上来。父亲告诉我,蹬三轮要用脚尖使力才不费劲,不要用脚后跟,不然晚上够你酸疼的。

在柏油路上,我脚下用力蹬着,驮着父亲。风迎面吹来,格外的凉爽,但我与父亲都不怎么说话,好像也没啥话要说的。我打小父亲出门在外干建筑挣钱,难得一家聚在一起吃饭,就算有,这顿饭也大都是我做的,饭菜不可口,我盐放多了,妈妈总是抱怨咽不下去,说我要把卖盐的打死,可父亲总是吃得很香,似乎在他嘴里就没有咸的概念。

这条柏油路是我家通往县城的必经之路,妈妈嫁给父亲时,就是从这条路上来的,外婆家到我家,隔着三个乡镇,跨过四条河流,需要穿过县城。这条路当年是石子路,全是拳头大小的石头堆积而成,就算是小轿车行驶起来也非常颠簸,我六岁那年镇上有人去把镇长家砸了,这条路才开始动工,一年半后终于通行,但这路也修修补补了好几次,就好像父亲和妈妈的婚姻生活中磕磕碰碰,也是修补经营才走到至今。虽然我骑着车并不费劲,但感觉到脚下的责任很重,我开始体会到了男人似乎需要承担一些什么,责任担当对于男人来说真的很重要。

到了县城客运站,我有些饿了。我让父亲等我一会儿,我说上厕所,但其实我那是借口,我想买点早点吃。我若直说,父亲铁定说自己不吃,不让我买。我索性买了两个葱油饼,一边吃着一边递给父亲一个,父亲抿抿嘴说,你都吃了吧,你正在长身体。我好说歹说,央求半天,父亲勉为其难才接受咬了几口,转而把三轮车锁在了停车场。

葱油饼在南方小县城卖得很好,用小麦粉和葱花搅拌在一起,和面团做成饼后下油锅炸熟,我很爱吃,早些年才五毛钱一个,而现在已经涨价到一块五。国家经济发展太快,物价水平一路提高,按理说是好事,但是街边我分明看到了做乞丐的人更多了,都说是有组织的乞讨,我想可能有钱了,人心便坏了吧。父亲觉得吃葱油饼这玩意儿不如让他吃碗面条,我打趣说父亲应该出生在北方,天天面食吃个够。

当父亲递给我车票时,去往市里的大巴车司机已经开始招呼大伙上车走了,慌乱中我把揣在自己衣兜的高考成绩单弄掉了也全然不知。车启动时,我还春风满面对自己说,等我到了市里,我一定要带着父亲去吃一次正宗的手擀面条。

大巴车上,父亲与我并排坐,我和他的座位只隔着几厘米,我离父亲从未这样近,也从未如此亲近。我有点紧张,甚至闷热得出了汗,当我掏纸擦汗时,我的手指在衣兜里四处搜寻,才发现高考成绩单不见了,这可要命了,开学报到的复读生是必须要上交成绩单的。

我慌乱了,父亲见状,忙大呵让司机停车。父亲健步如飞,用刘翔的奔跑速度跑回客运站为我找成绩单,五分钟后父亲气喘吁吁回来了。我喜出望外的同时,被车里许多双杀人的目光镇住了,父亲一上车就遭到了司机的训斥:你他妈下回能不能靠点谱,你让我全车人等你一个人。父亲有点尴尬,但只是风尘仆仆地憨憨地笑了笑,全车人有骂他的,他也当作没听见。我第一次觉得父亲如此地窝囊,被那么多人骂,这和小时候我心中英勇的父亲完全判若两人。我第一次认识到原来父亲并不是英雄,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男人,甚至有时候会被人看不起。当他把那张辛苦找到的成绩单递给我时,我忍不住掉下了眼泪,这一次我的泪水没有躲过父亲的目光,我将成绩单钻紧揉得皱巴巴的,心中暗下决心:我再也不会让父亲如此狼狈。

车驶入市西客运站时,我瞅了一眼让父亲出丑的司机,我背着行李头也不回,父亲跟在我的后面提不起力。大概是刚才的出糗让他自尊心有些受挫了,和我说话时有些蔫,底气不足。我也不知该如何说,更不知说什么,虽然我心里有些生气他为什么对车上说脏话的那些人忍气吞声,但毕竟是为了我的事,我不能说什么,更何况他是我的父亲。许多年后我才明白,什么叫忍辱负重,什么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父亲从小在我面前都极力保持着英勇无畏的高大形象,唯有这次出糗让他在我面前抬不起头,我恨那个司机,更恨那车人,是他们毁了父亲在我心中美好的形象。

我们打车到了市一中,父亲仍旧话不多。一个朴实巴交的农民又能做什么,无非是帮我打打下手,开学手续、缴费,这些父亲都没有我轻车熟路。我才意识到我之前的三年高中,学费、杂费各种报道手续都是我自己完成的,家长会他只参加了一次。虽然我心里有时也矛盾,他来吧我其实挺不愿意他到学校来的,毕竟有这样的父亲挺丢面子的,但若他真不来我心里多少是有些失落的,显得我不被重视。然而,所谓的面子、失落在父亲这次受辱时都不值一提,我才明白到了社会上穷人是没有尊严的,再也没有第二个父亲那么无条件保护我了。不管父亲如何,不论别人怎么看他,在我心中他永远是我的父亲,是给了我血脉和呵护的最最重要的人。我想,我是时候需要扔掉那些可笑的英雄父亲情结了。

开学报道手续我办得并不顺利,复读费比预期的高了两千,我有点犹豫是否再继续复读了。我灰溜溜的回到父亲那,父亲守着我的行李,坐在校园里的藤蔓花棚下等我。

“手续办得怎么样?”父亲热切地问。“爸,我不打算复读了。”“为什么?”父亲惊异。我其实不想回答是费用的问题,我只是说不想读了,父亲问我不想读了打算干什么,我说打工去。父亲认真地看着我:儿子,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钱的事儿。你放心了,钱的事你不用操心,你要用功念书就行。你不说爸也知道你心里怎么想?就为赌一口气不念书不值当,再说了你去打工你又能干什么,体力活你不行,脑力活你没学历,听我的,你还是报名吧,缺多少钱你告诉我,有爸爸在呢。对了,你一定饿了吧,父亲边说着边从衣兜里掏出那咬过几口的葱油饼给我。我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哗哗如雨下,鼻涕交织着雨,泣不成声。父亲掏出纸巾递给我,用手摸着我的头,我觉得自己此刻像个婴儿,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哭了出来。

藤蔓花棚下,花开一年又一年,藤蔓缠着竿才能往上爬,我是藤蔓,父亲是竿。父亲脚背上、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时也像极了藤蔓,不同的是藤蔓输送的是光合作用的养分,而父亲的输送的是血与泪,是万千呵护与爱。在父亲面前,我是婴儿,我一边哭,父亲一边递给我纸巾,任凭父亲怎么安慰,我的抽泣却无法停止。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在父亲面前哭得如此彻底,像裸着满大街奔跑了一圈一样。而在父亲心里,他出糗时又何尝不是这样的感受呢,而父亲比我强的地方是,我见不到他的半滴泪,他的泪流在心里,我永远看不见。

今天是父亲节,无论怎样有句话都说不出口,但我却写得出:爸爸,我爱你,节日快乐!

                                                                             ——写在2016父亲节,于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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