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太阳这个标签,贴在我身上已经有四年多的时间,以至于身边的小伙伴会直接喊我小太阳,有时候自我介绍,习惯性地脱口而出,大家好,我是小太阳。
说到这个名字的由来,要从四年前的那次演讲说起。
那时候的我,刚上大学,站在讲台上动情地说着,我最感动的事。
是关于,爷爷和我的故事。
我小的时候,是爷爷带我长大的。
因为爸爸妈妈要上班,所以每天早上7点,爷爷都会准时出现在家门口,风雨无阻。
那个时候,爷爷还很年轻,每天抱着我四处玩耍。
我们在院子里荡秋千,在菜园里捉蝴蝶,在草坪上放风筝。
每天和爷爷在一起的时光,都增添了幸福的色彩。
一说起童年,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爷爷。
2
欢乐的时光总是白驹过隙,一转眼,我就念小学,和爷爷相处的时间大幅缩水,只有周末的时间,到爷爷家吃饭。
记得有一次,因为参加妈妈同事的婚礼,就没有去爷爷家吃饭。
周一放学的时候,跟着班级的队伍走出校门,看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面庞在门口不停地张望。
我直直地朝他跑过去,抱着他大喊大笑。等我闹完,他从身后变出一大袋子草莓说,周末以为你们回来,特意给你新摘的,怕放坏了,就送来给你,趁新鲜赶紧吃。
那个时候的我,看到最喜欢的草莓,没心没肺地笑着和爷爷说再见,一路走一路吃,走到家的时候袋子就快见底。
是的,我最爱吃的水果就是草莓。
在爷爷的菜园子里,最开心的事就是到草莓地视察有没有新出生的小草莓。
如果被我发现了,就会兴奋且小心地摘下,跑到爷爷身边,把这个好消息和他大声分享,紧接着用清水毛毛躁躁地冲冲就直接放入口中,享受第一时间的酸涩与甜美。
我看到袋子里剩下的坏草莓,知道爷爷就算把草莓放坏也舍不得自己吃掉,却不知道,爷爷那天来得着急,在半路摔了一跤,怕赶不上我放学,忍着两只被摔破的膝盖,一瘸一拐地执意要先来给我送草莓。
不善言辞的爷爷,早已经把他满满的爱,倾注在草莓里。
一颗一颗,都是他用心播种、耐心浇灌、细心采摘而来,就像他对我的爱,无言却伟大。
3
想要一直这样简简单单和爷爷走到永远,永远。
老天却任性地对我开了一个荒诞的玩笑。
08年,爷爷被查出胃癌,中晚期。
爸爸告诉我的那一刻,仿佛觉得天地旋转,整个人头重脚轻,狠狠地跌坐在地上带来的巨大疼痛感让我相信,这不是梦,这是真的,这是事实!
深深的恐惧感随即把我严严实实地包裹住,害怕下一秒,再下一秒,我会失去我最深爱的人。
然而,是否做手术是当时摆在我们全家前面最大的难题。
那一年,爷爷80岁,而且患有糖尿病,做手术,风险太大、太大、大、大…
问医生、查资料、做咨询,每个人为爷爷的事情忙得像停不下来的陀螺。
不是不想停,而是,不敢停。
综合种种,考虑再三,最后决定,做手术,赌一把。
最煎熬的时刻,莫过于在手术室门口,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
在这里,永远能听到比教堂更虔诚的祷告。
谢谢上天,谢谢您,听到。
手术虽然持续时间长,但是最终成功了!
永远都无法忘记医生告之结果的瞬间,爸爸脸上挂满泪水,紧紧地握住医生的手,哽咽地重复,谢谢谢谢谢谢…
有一次化疗,我去看望爷爷。
爷爷瘦得像皮包骨,已无往日的健壮和硬朗。
我伸出手去握爷爷的手。惊诧地发现,小时候爷爷宽厚温暖的大手,现在变得如此枯槁消瘦冰冷刺人。
原来,我的爷爷老了,他真的老了。
他再也不能轻而易举地抱起我,再也不能让我坐在他的肩头带我串门,再也不能种整个菜园的草莓。
化疗的过程十分痛苦,爷爷却从来不喊疼。
依稀记得他曾和我说过,自己是当兵的人,参加过很多战役,最不怕苦,真不怕累,宁肯流血,也不流泪!
4
可是,我还是看见爷爷哭了。
爷爷小的时候因为家里穷,没念过书,文化水平低,就去给地主放牛,后来参军。
爷爷是非常要强的人,当兵时和几个兄弟一起立了功,有一个文化学习的机会作为奖励,但是有文化要求,爷爷连最低最低的要求都没有达到,最后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从手中溜走。
爷爷不止一次和我念叨,这是他这辈子最最最后悔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爷爷几乎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教育我一定要好好学习。
是不是看到孙子孙女完成自己未完成的梦时,就会产生一种实现梦想的错觉。
当他用布满皱纹的手颤颤巍巍地拿起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时,浑浊的瞳孔瞬间清朗起来,眼眶里慢慢积蓄着泪水。
我不知道这泪水压抑了多久,包含着什么。
我只知道,那一刻,他是幸福的,由内而外。
原来,从小到大,我一直是他余生的梦想。
5
每一次开学向爷爷道别,他都会给我一个红包,说相同的话。让我拿这些钱去多买书,多看书,多学习知识,多拓宽视野,多为祖国服务。
因为爷爷是一个老兵,祖国,在他的心中有着神圣的地位。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爷爷给我红包的习惯一直没有改变,却早已不再跟我唠叨要多买书,他开始让我多买水果,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只字未提学习的事。
这么多年,爷爷变了?
或许吧,活了快一个世纪,他已经不在乎你能有多好的成绩,做多大的贡献。
只愿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开开心心,足矣。
现在的他,佝偻着背,拐杖成为生活必需品,变得极其嗜睡,缄默不言,可只要和他说一句话,他就能一直叨叨,说当年吃树皮睡雪地,枪弹如雨中死里逃生,兄弟之间两肋插刀的往事。
6
四年前,演讲的末尾,我唱了一首歌结束这个故事。
现在,让五月天唱给你们听。
小太阳-五月天
多么难忘是你纯真的模样/突然的吻弥漫着茶香/多么向往梦想总是在他方/你说等我不管多漫长/你就是太阳蒸发了彷徨/所以挖开土壤种下希望/离开了故乡/看着你的眼眶忍着泪闪着光/我会很快回来继续我们未完的天堂/看着你的脸庞微笑着要我去闯/你的盼望是我握在手中小小的太阳
爷爷,你就是我的太阳。
你用小半生的时间源源不断地给我温暖,让我在你的关爱下茁壮成长。
未来,无论春夏秋冬,我都要陪你走过,换我给你带来暖洋洋的阳光。
因为这个故事,同学们开始喊我小太阳。每次听到,我都能感受到这其中包含的爱与责任。
以后的日子,无论天气如何,我都会勇敢大步向前。
因为你的爱是我握在手中小小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