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

天花板下悬着两溜颜色各异的小灯笼,旁边的墙壁上贴着学习上进的贴纸。而且可能因为是假期,也没有放那些一直撩拨人的歌曲。桌子几乎都空着,我挑了一个熟悉的位置坐下,欣赏不一样的全家。

服务员远离了平日里的忙碌,却也丧失了该有的热情。只有门打开和关闭的声音依旧迎来送往着每一位顾客。

我坐在那儿,感受着假期,夜晚,平静,诗意。

这是一个我几乎每天都会踏进的地方,可真正坐下来却还是会有点陌生。可乐原来是放在冰柜的上面,盛放粥和饭菜的冰柜竟然裸露出洁白的内底,桌椅摆放得异常整齐,地面也是一尘不染。间或有几个硕大的身影在饮料的货柜前逗留,然后不舍地离去。

我常常惊讶于人们对旅游的向往。在我的记忆中,出远门是一件很让人焦虑的事,因为要带上一堆东西。而且往往因为假期时间很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赶交通工具。再加上几乎所有的景点一到假期都是乌泱泱一片人,除了拍几张照片证明自己来过,哪还有心思去欣赏风景,放松情绪。

倒是平日里我们经常去的地方,其实熟悉的只是已经习惯的情境。比如早上着急买早餐,晚上回来饥肠辘辘地买一袋鸡块,运动完买一瓶饮料。这些情境中,我们或匆忙,或疲惫,或饥渴,心理或生理的不安都剥夺了该有的另类体验。所以,与其用相似的心情去体验不同的地方,何不如换个心情去体验熟悉的地方。

之前痴迷过一段话“恰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而你带笑地向我走来,月色和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还有宋词里晏几道思念故人时“落花人独立,细雨燕双飞。”

红楼梦中湘云醉卧芍药,黛玉说正应了一句唐诗“醉眠花树下,半被落花埋”。

其实这些场景在生活中并不罕见,可文字却美到不可方物,我猜作者写下这些文字时一定不是匆忙而盲从的,相反他们是真正沉浸在那种跳脱日常琐碎的情绪中。不是因为看见而喜欢,是因为喜欢才看见。

诗意带来想象,只有想象能诞生艺术,也只有想象才能彻底地跳脱日常生活,放松身心。

其实今天本来想写绿萝的,不知怎的,写着写着就跑题了,高中语文老师就批评的毛病,至今还是改不了。

绿萝是小顾走的时候送的,也是我在宿舍除了室友之外能见到的第二个活东西。刚拿过来的时候还郑重其事,想着别人送的,要是养死了多不好意思。又是腾地方,又是买喷壶,甚至还特意在手机备忘录中每半个月建一个事件“给绿萝浇水”。后来的结果就不用多说了,反正不等到我发现它蔫了,基本不会浇水的。

不过这玩意儿牛逼的地方在于不管它蔫到什么程度(当然没那么夸张),头天浇完水第二天准能苍翠欲滴,活蹦乱跳,厉害炸了。

我一向不喜欢麻烦的东西,一来费事,二来懒得去学相应的技巧。比如吃螃蟹,人家吃个蟹腿十分钟,到我这儿顶多一分钟就完事。所以绿萝这个性子很适合我,不矫情,还生意盎然的。

假期天气好的时候,我会把门跟窗都打开,住在高层的好处是总会有风。可能是受够了宿舍里的浑浊气息,每次开门开窗绿萝都特别高兴,花枝招展,迎风起舞的。我想起以前去某个地方看到的绿萝,霸满整片篱笆或者院墙。是啊,活的东西都是喜欢外面世界的,那种对空间,阳光,水分的渴求隐藏在每一个基因里面。

想到这里,我就会关上门,然后发呆似地望着绿萝,过了好久,带着调戏意味地吹一口气,然后说“我是喜欢你的”。绿萝不情愿地摇动着两片叶子,马上又归于平静。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嘿嘿”,我偷笑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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