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想要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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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看着秋日明亮的阳光洒满整个阳台,光打在竹床上,照在我尚未整理的衣物上,一种暖暖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那个小竹床是孩子爸爸从浙江买回来的,他父亲睡过。

三个月前,我们刚回这个赣南小城,正是盛夏,我因不敢吹空调风,夜晚,都是我一个人睡在那张小竹床上。


陌生的环境,从未生活过的地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静谧的夜晚孤独的我,有时会升起一丝恐惧。于是就紧抱着一本书在怀里,以此来获得对抗恐惧的力量。


他父亲生前,我一声"爸爸"也不曾叫过。他走的时候,面对他的遗体我有许诺,要完成他不曾亲口对我说的遗愿,再生一个孩子,让大宝不做独生子,让孩子往后的人生路上有个兄弟帮衬着。


做出这个决定后,我姐曾直言相劝,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她知道我打小身板弱,体谅我一个人带孩子的辛苦,一个孩子已经够忙活了,不要自找苦吃生二胎,另外经济状况也不是很宽裕,她希望我过得幸福,不要那么累。

而我想着的是,言必行,行必果,哪怕是对逝者的承诺。

【2】

怀二胎,从孕期到产期,吃过的苦头,受过的委屈,现在想想,也还是心有余悸。

母亲说,要治好我之前生大宝落下的月子病,于是让我回娘家生二宝。


谁也不曾想到,二宝是个那么会闹腾的主,月子里,夜夜从十一点莫名哭到凌晨四点,我需要一刻不松手的抱着他;快七十岁的母亲,自是不能熬夜的,我便让她睡另一间房,我一人带着那个吵夜的小儿,单独一间房。


夜夜守到天亮。想睡没得睡,想揍这小儿一顿,而这新生儿又知道什么呢?什么坐月子不能哭的禁忌哪里顾得上,深夜抓狂时我曾用头撞墙,数着指头过日子,盼着过完月子,或许他就不吵了。


过完月子,回到浙江的小店,姐来看我,说,别人坐月子养得肥肥胖胖,你却是黄脸消瘦……一句话,就让自己泪流满面,却又想忍住不哭,不想让亲人为自己担忧,想着自己选择的路,即使是装,也要装得很幸福的样子。


孩子自然会长大的,就像草木也会自然生长,这是生命的原动力。那个闹夜一直到半岁的孩子,现在终于一点一点懂事了,当初的辛苦,与一个生命的鲜活跳跃相比,感觉也不足挂齿。


有人说,世间最残酷的事,一个是时间无崖,另一个是流年似水。

而时间与流年,或许是同一个概念,只是一个在身体之外,一个在身体之内。

无崖的时间里,流年的记忆,不是额头皱纹的深浅,而是手心能握住的多少。

岁月的长河中,我的生命或许渺小而普通,而那两个生龙活虎的男孩,因我而来到这个人世间,或许是我普通生命里最大的奇迹,也是似水流年给自己最大的慰藉。


【3】

我在浙江呆了十五年,那儿生活过的日子,现在慢慢再远离。那租住的小店面,二十几个平米窝着四个人,常年晒不到日光,换季的衣物或带着霉味,或长着霉点……如今回想,居然也透着回忆的暖。


来赣南小城三个多月了,我承认,自己还是没有那么真切地融入到这座小城中来,而我愿意在时间的无崖中接纳,就如同接纳自己流离的过往。


不是说了,人这一世,笃定是一页又一页的事故垒垒摞摞,那些过往的事故,后面都成了我们生命中的故事,有的轻易翻了过去,有的怎么翻,就是过不去。


心头的案几,一砚砚陈年的墨,一笔笔老旧的情怀,与那些蒙尘的翻不过去的词章,一同相拥着,后来,慢慢地,慢慢地,就都变成了我们的谈资,终究丰盈了我们的心历,最后也都在文字里熠熠生辉。而这一切,后来也莫名地有了幸福的模样。


看着阳台上的光影越缩越短,知道又近中午了。半天又过去了,突然想起李元胜的一首诗。

《我想和你虚度时光》

我想和你虚度时光,比如低头看鱼

比如把茶杯留在桌子上,离开

浪费它们好看的阴影

我还想连落日一起浪费,比如散步

一直消磨到星光满天

我还要浪费风起的时候

坐在走廊发呆,直到你眼中乌云

全部被吹到窗外

我已经虚度了世界,它经过我

疲倦,又像从未被爱过

但是明天我还要这样,虚度

满目的花草,生活应该像它们一样美好

一样无意义,像被虚度的电影

那些绝望的爱和赴死

为我们带来短暂的沉默

我想和你互相浪费

一起虚度短的沉默,长的无意义

一起消磨精致而苍老的宇宙

比如靠在栏杆上,低头看水的镜子

直到所有被虚度的事物

在我们身后,长出薄薄的翅膀

……

原来,我想要的幸福,就是与我爱的和爱我的人,一起虚度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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