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杜甫初到长安,应该是信心满满,但是这信心却让人有一种忧伤,把别人夸得再好,是对自己的一种损伤。不信,你看。
这“饮中八仙”是过去的事情,让人想起来就特别怀念,怀念那个时代,又想到这个时代,又想到自己,是高兴,还是悲伤?
但是,杜甫在诗中的感情却是另一番样子,你看。
八个人物,一个比一个有趣。
“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这是截取贺知章饮酒后的一个画面,喝醉酒后,贺知章骑马就像乘船一样,摇摇晃晃地,眼睛昏花落到了井中,竟然在井中睡起了觉,这是夸张,但是,夸张的目的却让人深思,有几个人能喝醉到这种程度?不管生命的安危?酒的魅力这么大?其实,是人力量的强大。贺知章自号“四明狂客”,睥睨一切,这不正是杜甫想要的吗?管那么多,累不累,杜甫想要的正是这一份潇洒。但是,人想要潇洒,很难!但是,精神再不潇洒,人还活什么劲?杜甫活得这么光辉千年,靠的就是这份精气神。
“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麴车口流涎,恨不移封向酒泉。”汝阳王为何要在上朝前喝酒而且还喝三斗酒,如此严肃的时刻,怎能喝酒呢?在路上遇到曲车直流口水,恨不得把自己的封地移向酒泉。这又是一种人生态度。作为汝阳王,他只有这样做才表现出了他的洒脱,对于他的拥有,不在乎。人啊,是不是就是得到之后,不在乎,才是洒脱?
“左相日兴费万钱,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避贤。”看看,左相不正是如此吗?酒量大,以酒躲避俗务,其实是不得已而为之,酒里藏了多少心酸。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崔宗之人美肤白,玉树临风,还能做青白眼,多么潇洒。在太平盛世,一个人会做青白眼吗?青白眼的出现,不正是社会不平的表现吗?对它的推崇,不正是想做这样的人吗?这还是消极避世的表现吗?恰恰是想积极用世的啊。
“苏晋长斋绣佛前,醉中往往爱逃禅。”信佛的人却嗜酒,这样的人在现实生活中恐怕没有几个吧,他们到底是信佛还是不信佛?离经叛道,只是因为酒。当一个人剥离掉那些外在的约束,剩下的那个才是真我,信佛是一种逃离,逃禅又是逃离的逃离。
“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酒助李白的诗兴,李白的诗可不是为了天子而坐,谁也不为,这诗才显得纯粹,才显得高贵。才显得有价值。
“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张旭如果没有酒还能不能写出好的草书来,他在王公面前,狂放不羁,下笔如有神助。感谢酒啊,感谢酒让张旭释放出了那个真我。
“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谈雄辩惊四筵。”喝了五斗酒,焦遂高谈阔论起来。
这酒似乎有了神奇功效,喝完酒之后,一切人物变得神采奕奕,下笔如有神助,真的是酒的功效吗?我也喝过酒,喝完之后,也醉过,但是,没有过这种表现,可能这就是人的差距,他们需要酒,但是,他们要想酒后爆发,他们得有东西啊,没有积累,爆发什么?
没有积累,喝多少酒,也爆发不了一次,没有经历刻苦的训练,难!刻苦的训练只是技艺训练?错,最难修炼是人心。不管是形式的,还是内容的,你没有那数次的积累,你能谈什么?
杜甫写这些过去的酒鬼,不,酒仙,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爱喝酒?不,是喝完酒之后的自我实现。杜甫有这个实力吗?有,杜甫缺少的是一个机会。
我们呢?充其量,不过是一个酒鬼而已,有时候连酒鬼也不是。酒有时候只是麻醉我们自己,不会让我们找到那个神性自我,只会让我们触碰到那个兽性自我。
修炼之路,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