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读后

这是艾丽丝·门罗的一个短篇。故事主要讲的是年轻的妻子卡拉,因为无法忍受丈夫克拉克的坏脾气,在邻居西尔维亚的帮助下,独自乘车前往多伦多却又中途折返。

这不是卡拉的第一次逃离。卡拉为了与克拉克结合,离开父母,是她第一次逃离。当时她十八岁,唯一想做的是住在乡下和动物打交道。克拉克曾经是马术老师,理想是在乡下盖马棚,办马术学校。她对他可以算是一见钟情。卡拉的母亲和继父不同意她和克拉克交往。书中有这样可爱的比喻:“仿佛克拉克是只臭虫,他手指一弹就能从自己衣服上把他弹飞似的。”当时的卡拉为了追求自己幸福,决然出走。

“我一直感到需要过一种更为真实的生活。我知道在这一点上我永远也无法得到你们的理解。”这是卡拉出走时留下的字条。此时的卡拉,“看不起自己的父母,烦透了他们的房子、他们的后院、他们度假的方式、他们的烹饪路子、他们为草坪所安装的地下喷水设备。”母亲则告诉她“你都不明白你抛弃的是什么。”卡拉对克拉克的迷恋,让她笼罩在幸福的迷雾中。她对原有家庭的一切感到反感和厌倦,迫切想要投入克拉克的怀抱开始新生活——她的“更为真实的生活。”

对于第一次逃离时对克拉克的态度,文中这样描写:“那天早晨克拉克对于来往车辆的关注,他对卡车性能的担忧,他简短的回答,他稍稍眯紧的眼睛,甚至对她轻飘飘的喜悦稍稍感到的厌烦——所有这一切,无不使得她心醉神迷。她把他看作是二人未来生活的设计师,她自己则甘于当俘虏,她的顺从既是理所当然的也是心悦诚服的。”她把自己的幸福作为赌注一股脑儿全交给了克拉克。

婚后,他们共同经营马术学校。他们养了几匹马,还有一只卡拉最爱的小山羊弗洛拉。这个夏天连续阴雨,他们生意很差。克拉克脾气一直很火暴。弗洛拉也失踪了。

贾米森太太西尔维亚是他们的邻居,卡拉帮她打理房间补贴家用。贾米森先生是位诗人,离世不久。西尔维亚刚从希腊度假归来。克拉克从讣告上得知贾米森去世五年前得到一笔不菲的奖金。卡拉和克拉克说过,贾米森曾经对她有过性骚扰,克拉克想借此威胁西尔维亚得到一些金钱。而卡拉不愿意,那些骚扰的话大多是自己添油加醋,为了讨克拉克欢心才说的。他们因此爆发了争吵。

再去西尔维亚家打扫的时候,当西尔维亚问起卡拉的近况,卡拉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真实的情感。她放声大哭。她忍受不了克拉克的乖戾和暴躁。西尔维亚没有孩子,对卡拉十分关爱,那是一种移位的母爱。在西尔维亚的鼓舞下,卡拉有了勇气,开始她第二次逃离:前往多伦多,去一个没有克拉克的地方生活。西尔维亚给了卡拉一些钱和衣服,为她安排好多伦多的住处。

第二次逃离宣告卡拉第一次逃离以失败告终。真实的生活并非她想象的那样具有吸引力。然而第二次逃离也很快失败了。

坐在大巴车上,卡拉害怕了,浑身颤抖。“她现在逐渐看出,那个逐渐逼近的未来世界的奇特之处与可怕之处,就在于,她并不能融入其间。”“克拉克仍然在她的生活里占据着一个位置,等逃离结束,她自顾自往前走自己的路时,她又用什么来取代他的位置呢?”这里有大段的心理描写。门罗的文字如手术刀般,敏锐细腻地展现人物心中的芥蒂。卡拉意识到自己会不知所措。在忍受克拉克的脾气和接受未知的恐惧之间,卡拉最终选择了前者。在大巴拐上高速之前,她下了车,打电话央求克拉克接她回去。

克拉克知道西尔维亚怂恿妻子逃走,愤怒异常。他夜里去西尔维亚家还衣服,警告她不要干涉他们的生活。就在这时,弗洛拉如幽灵般,在黑夜朝他们滚来。这突如其来的白色不明物,吓到了他们,让他俩关系缓和了,甚至像朋友般告别。弗洛拉,这只小山羊,象征着柔软和美好。西尔维亚称它为天使,卡拉曾梦到弗洛拉给她带来苹果。那晚,克拉克并没有把弗洛拉回来的消息告诉卡拉。

接下来的日子,天气晴朗,他们又忙碌起来。随后卡拉收到西尔维亚的来信,得知弗洛拉那晚已经回来了,而克拉克却让它再次消失。这让卡拉揪心。“她像是肺里什么地方扎进去了一根致命的针,浅一些呼吸时可能不感到疼。可是每当她需要深深吸进去一口气时,她便能觉出那根针依然存在。”

故事最后,卡拉习惯了刺痛。关于弗洛拉消失的原因,卡拉捉摸不定。或许它被克拉克杀害,或许被他放了。

门罗说:“事物的复杂性——层层剥开的事物——似乎本就是无止境的,没有什么是容易的,没有什么是简单的。”平静生活下,往往暗流涌动。逃离,因为厌倦,也是另一种意义的自我追寻。喜欢,总是要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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