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年了,想起老岳母讲过的两个真实故事,给大家说说。
老岳母是个勤快人,每天都起得很早。有一次,她看到村里张老三拉着平板车往村外去。咦,这一大清早的是要干嘛呢?岳母很奇怪就问了一下。张老三的回答让老岳母张大了嘴,这平板车上躺着的是张老三的亲爹,昨夜死了,要拉上山去埋呢。
张老三家徒四壁,穷得没钱买棺村,没钱办葬礼,于是,一切从简,趁大清早把他爹拉山上,自己挖个坑埋了。
第二个故事的主角是岳母隔壁村的,姓刘,名二混。这肯定不是他的大名,都二混了哪还讲究大名不大名的,别人喊二混,他就答应,所以就叫二混了。二混虽然过得不咋样,但不傻,还会作诗呢。
那一年,鞭炮响了,对联贴了,大家都欢欢喜喜过大年。二混为了省钱,鞭炮没买,对联也没贴。一个连媳妇都娶不上的老光棍,怎么过年不一样?可是上山祭祖这事不行,因为去祖坟烧纸都是本家一起去的。
看到别人都带着祭品和大包小包的纸元宝冥币啥的上了山,刘二混灵机一动,从麦场里抱了一抱麦秸跟着上了山。
别人烧纸钱,它就烧麦秸,边烧边念叨“祖宗祖宗你别怪,您的孙子没能耐。银条一捆烧给你,保佑孙子发大财!”
麦秸可比纸钱烧得旺,还真“感动”了他祖宗,“银条”引燃了枯草,硬是把林地烧得狼烟滚滚。山上的松树烧死不少,村干部把他叫去训了一顿,穷得叮当响,也没罚款。
从此刘二混就美名远扬了,大家见了都埋汰他,“二混,你祖坟冒大烟了,我在家里都看见了,啥时发财别忘了我啊,哈哈哈!”
咱们这儿有个说法,谁家发达了,别人就会说,“祖坟冒青烟了”。刘二混祖坟这青烟冒得确实够大,可直到死他还是个光棍,他作的打油诗倒是流传下来了。用老岳母的话叫“活着现眼,死了丢人”。
有句老话叫“穷生奸计,富长良心”,这俩二货连亲爹都哄,确实是奇葩,也不怪全村人都不把这两个家伙当人看。
宽容点讲也不怪他俩,古人云“仓禀实而知礼节”,粮仓充足了,才可以让人知晓各种行为规范和道理。对他俩来说,肚子问题是第一位的,哪还管什么礼节不礼节的。
这两位是反面典型,是全村人的笑话,我觉得很多人是没资格笑他们的,因为“五十步笑百步”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他们只是把礼仪简化到了极致,对比之下,叫人觉得荒唐可笑。如果一点一点地把礼仪简化掉,那就像“温水煮青蛙”,没人觉得荒唐了。
前几年春节,大家都要回家过年,南来北往的都挤那几天,搞得交通紧张,一票难求。有“智者”提出“在哪都一样过年”的论调,意思是别浪费车票钱,别给国家找麻烦,在你打工的地方过年也一样。气得我咬牙咒骂,“你叫谁爹都一样,到大街上认爹去吧!”
谁生了你你叫谁爹,大家都这样,你反其道而行之,恶心不恶心?
有人说“愤青”了,绝对错,为这事而“愤”的,怕是很少有年轻人了。在很多年轻人心里,过年的意义只是吃吃喝喝而已,更多的他就不想了。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几乎是汉族仅存的共同信仰了,还要阉割掉,不知这人是白痴到了极点?还是阴毒到了极点?
民族,指在文化、语言、历史与其他人群在客观上有所区分的一群人,作为世界上最大最古老的民族之一,汉族共同的文化信仰所剩不多,除了填表就数过年时候还能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民族。如果回家过年也被阉割,哈哈,不说了,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世界上别的民族是怎么强化共同文化信仰的吧!
在生活中,一切从简似乎成了时尚,而讲规矩、守礼仪却被说成迂腐封建。
张老三从简了,直接把他爹拉山上埋了,省时省力又省钱,这点好处连最弱智的弱智都看得见。将来张老三的儿子呢,是不是连“拉山上埋”这礼仪都给简化掉,直接在家埋了,或者干脆煮了吃了,不仅省钱环保,还最大限度废物利用,一点不浪费!
是不是恶心着你啦,哈哈,还别不信,礼仪就是长城的砖,你初一扒掉一块,他十五就敢再扒掉一块,最终的结果是连长城的基础都会被掘走。别以为孝父母敬祖先是人的本能,也别以为这复杂的礼仪是天然就有的。
《史记匈.奴列传》“壮者食肥美,老者食其馀......父死,妻其后母”。甚至把丧失劳动能力的老人赶到野外,任其自生自灭,甚至亲手杀死衰老的父母,没人认为不正常。
非洲的贝拉尔族,人死后,他们会把腹部划开,将内脏掏出,再把死人分了吃掉,心脏归长老,大腿以下肉多的部分给死者的亲属。
如果你要是认为我们的生活比这两个地方文明那么一点点,那么请你谨守着祖先留下来的礼仪。
“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为什么我们的祖先这么看重这个“礼仪之大”?因为它就是一盏指路明灯,在明灯的照耀下,我们一步步走来,不会迷了方向,不至坠入兽类和野蛮的深渊。
没有了礼仪,人与禽兽有何区别?
礼仪是形式,形式却会内化为情感意识。人的理智是表面的,情感才是深层次的,它的力量强大而持久。这种由仪式内化的情感不仅对个体的意义重大,更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存在基础。
“能不能当饭吃”是很多人取舍的标准。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分五个层次,这是最低层次的需求。
据说,遇到熊跑不掉的话,可以躺下来装死。熊到你身边闻一闻,就会放过你,为什么,因为熊不吃死了的动物,在它眼里你“不能当饭吃”。话说熊的鼻子这么差劲,这人还热乎着,它闻不出是活人吗?
动不动就讲“能不能当饭吃”,说好听点叫最基本需求,难听点说就是和熊一样的需求——在你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和那只熊是没有区别的。
“礼仪”是不能当饭吃,筷子也不当饭吃啊,为什么不直接用手抓?餐巾纸也不能当饭吃,为什么还摆在餐桌上?假如你在森林里看到一只熊也用筷子,也摆上餐巾纸,坐在那里吃午餐,你会作何感想?估计会以为恶毒的巫师把王子变成熊了吧,因为只有人才讲究这些礼仪,熊哪懂啊。
礼仪固然不能当饭吃,但,它可以把你和熊区别开来。
“仓禀实而知礼节”容易明白,那么“知礼节”是不是能“仓禀实”呢?
我的一个朋友曾在一个欠发达地区买了一块地种植银杏,银杏叶子可以卖钱,树下可以养鸡。因为是欠发达地区,人工费用不高,他本以为是个好项目,谁知意想不到的事情打破了他的美梦。先是每天晚上都有偷鸡的,看也看不住,按说他和当地派出所还是关系不错的,但没用。第二年,当地人知道银杏叶子能卖钱后,就整枝整枝地折断撸叶子偷偷去卖,树都给弄死了。
因为这些人不“知礼节”,朋友宣布投资失败,草草处理了那块地回来了,当地人也失去了一个“仓禀实”的选择。
“礼节”可以协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而形成合力,减少无谓的内耗。一个有序运转的社会,才会发展得很好,“礼节”就是社会有序运转的推动力之一。当然这个礼节是广义的,包括道德法律礼仪规范等等。
电子的无序运动是时刻进行的,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当电子有序运动的时候,才能让电灯亮起来,让电视响起来,让机器动起来。
一些见多识广的朋友,会有这样一种感觉,发达地区的人似乎更加守法守信守秩序,在发达地区投资更稳妥更安全。相反的,在落后地区投资建厂做生意,甚至旅游路过,都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
没有解决好“知礼节”的问题,谁敢去你哪儿啊,别说投资,就是游玩,我们也得找个文明安全的地方啊。食人部落风景再美,也没人敢去啊,不怕死的人毕竟是少数。
有人说,就是礼节从简而已,用得着大惊小怪,上纲上线吗?
说实话,我也看不出简化一下礼节程序有什么问题,因为它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一套完整的文化制度就像电脑的中央处理器,想拆开删减点东西,非专业人士还是免了吧。
年末了,各种节日都来了,西方的圣诞节,可以过,咱们自己的大年更得热热闹地过。别再像端午节似的,被某国抢了去。也别糊里糊涂地发表什么“在哪过年都一样”的高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