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就这样坐于桌前,什么都没干,又似乎什么都可以投入。仿佛那些要干的事儿是一扇门后面的一个风光旖旎的世界,一旦置身其间,随便踏上一条路径,都是一段花红柳绿清风拂面的旅程。
不着急,推门而入是一瞬间的事儿。先在门前好好待会儿,享受自己是一种更美妙的状态。
山该是另一种形式的洼地,许多的树都被吸引、聚集过去。树们立着、绿着,密集而有序。山亦是另一种形式的七彩花园,风则是那穿花蝴蝶,成群结队,专爱往树林子里钻。树梢轻摇,像是站台上母亲的手臂,目送着少年驰向未能全知的远方;又像是儿时外婆的召唤:琴,天黑了,回家吃饭啦。又或者:外面太热了,这里来,婆给你扇扇子。而天上的云,任性的紧,白是够洁白,可一点好看的样子也没有,没形没状,只是一大块一大块的,没一点曼妙的身姿,可她骄傲的很,这骄傲来自她的洁白,更来自拥有一个强大无比的后台------浅蓝色的天空;在这样一个无所不在全然接纳的怀抱之中,谁还会在乎自己的样子呢!在意中的样子,再怎么的好看,总摆脱不了几分刻意的矫情,怎比得上白云的没心没肺,舒展自如。
桌上的碰碰香,绿得匀净。嗯,它一定是有一位绝对没有丝毫偏颇之心的大家长,每天黎明,在人类起床之前,就叫醒了所有的家庭成员,排好队伍,将绿意均匀的称发给它们,没有谁多一点,没有谁少一点,全都欢天喜地。碰碰香是一种凶狠的植物,报复力极强,你掐它一根头芽,它很快长出两根来,你掐的越多,它长得越蓬勃。所以你根本不知道这一盆小小的植物,究竟是多少代家族共处一室了。所以,面对着它,人的那点委屈就说不出口了。你有过被掐头的委屈吗,没有吧?有又怎样?左不过更加翠绿蓬勃,左不过更加欢天喜地。碰碰香对自己满意极了!人在这样的满意面前,只能是低下头,学着让自己对自己满意起来。
没错,就是自己对自己满意。清晨的那个小插曲,连小委屈也算不上,一些隐隐的不快也是真实的。按照琴一贯的方式,是不会说出口,由着那点小情绪在心里蹦跶、无力、消失或是深藏。当然,会有一小段时间的冷脸冷漠,时间的长久取决于情绪的厚薄。
生活永远不乏神来之笔,前提是,你得一直一直的在走。在洗漱,发现那位拿来衣服准备洗澡,琴是知道淋浴间没有擦澡巾了,一边刷着牙,一边转身出了卫生间。再出现时,手里拿着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厚毛巾,塞在那位的手上,悄无声息。这是某人没有想到的,那种贴心的温暖和感动,在脸上生辉,就像融化适口的冰淇淋。琴转过身,取下毛巾洗脸,怎么也擦不去脸上的笑意。
早餐时分,那位又是捶肩又是捏腿,而后,怀抱着一个春天,出门去。
琴,则挥动着这神来之笔,写下一整天的,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