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有幸听叶锦成教授的创伤培训,每一次听,总觉得内心有些东西被触动了,说不清,道不明。
我知道那是我的创伤,我觉察到它们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敢去触碰它们。
原来人的意识、身体感觉、情感、回忆本来是连成一体的,只是当生命中那些不能承受的痛(创伤)袭击时,自我被冲的七零八落,意识、身体、情感和回忆之间的回路也被切断了。据说这是自我保护的机制,防止过度的痛苦体验,让自我解体。
只是这些回路多次被切断后,似乎就接不回去了,情感被深深地埋葬,因为逃避体验负面情绪,将其一次次地压抑,压进潜意识。而情感是一个整体,负面情绪被压抑,自然正面的情绪,情感体验也会被压抑了,看起来就变成了一个麻木的人。如我,看喜剧,皮笑肉不笑,笑点很高。看苦情戏,哭不出来,泪点极高。看恐怖片,没有多少惊恐的情绪刺激体验,觉得都是假的,没什么好怕,记忆中唯一怕怕的只有《午夜凶铃》中贞子从电视里爬出来的画面,观影后有那么一段短时间,怕夜里听到电话响,怕不开灯的情况下望着客厅里关闭的电视。现在回想还是有点后背发凉。
今夜,我想拿起铲子,去把埋葬的东西给挖一挖,我想要链接内在的那个我,去体会那些久远的记忆和情感。
挖起来的第一堆泥土,名为“吞噬的创伤”,是一种频率和持久度很高的创伤,主要来自我妈。我妈应该讲是比较典型的中国妇女,成长于那个物质匮乏,重男轻女的年代,缺乏安全感,坚强,独立,想要掌控一切来把握自己的命运。她曾经把自己的美好未来寄托于我的身上。她一直在学业上对我严格要求,只是有一次对话,让我妈印象深刻。我说,妈,我觉得读书好没意思,我都不是为了自己而读,而是为了你的面子而读。我妈当时没太多回事,觉得只是小朋友的戏言,却不知道这是我的真实心声,自此以后,我就很少再向她说什么真实的想法,因为她从不在乎我的想法,她更在乎自己的想法是否得到贯彻和落实。
从懂事开始,我的一切生活安排几乎都要受到如计划经济般的严格控制。读小学时,我就被要求接送小我五岁的弟弟上幼儿园,中午为我妈煮饭,给弟弟做好榜样做个好学生,承担洗碗等基本家务。曾经我试过反抗,放学后跑到同学家里玩,没有去接弟弟和回家煮饭,结果回到家里面对的是暴跳如雷的妈妈,吃了一顿“藤条焖猪肉”和被严词呵斥,现在回想,我不过是要一点小孩子玩乐的权利和自由支配的时间而已。但这些对童年的我,都是奢侈品一样的存在。
自此以后,大部分时间,我都扮演着一个乖乖仔的角色,好好读书,天天向上,照顾弟弟,煮饭洗碗。只是,对自己内在的需求,越来越漠视了,因为即使我想重视,我知道也不会得到满足。如果我做好“本分”,偶尔会得到一些甜头,比如少量零花钱,一本我喜欢的书,又或一次出外游玩的机会。
这个漫长的成长历程,造就了我的沉默寡言特质以及”无所谓“口头禅。不是没有感受,只是自己感觉不到,也就讲不出口;不是没有”想要“,只是觉得说出来也不会被重视,才说”无所谓“。
我真的是一个有价值和值得被爱的人吗?到底什么才是爱?这是我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反复思考的问题。
备注:吞噬创伤,我的解读是自我被别人吞噬,而我是被母亲吞噬,无法发展出健康的自我,所以自我是五官不全的,甚至是断裂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