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谷出久走掉以后

图片发自简书App


《Bad Romance》番外篇,轰中心。算是彻底完成这篇同人,它的灵感最开始就始于轰,胜出是之后才想出来的。

旧箭头:荼毘轰

            夜轰

            轰出轰非爱情,过过脑子。


01

轰焦冻本来只想点一份中份薯条,柜台后的女店员张着鸟儿的嘴,尖细而连续不断地给他推荐一个新品套餐,他“哦……哦”了一下,勉强同意了。因为好像卖出去这套餐,她会更高兴,举手之劳吧。

毕竟轰焦冻刚刚从一场自己制造的大劫里逃脱出来,肚子不是很饿,对钱也还处在看淡的阶段。再过一小时,他就要重新重视起钱来了。

前些天,轰焦冻很早就出门了,那时他的朋友还在一旁熟睡,轻轻地一呼一吸。他们睡的是酒店不要的床垫,他一直睡不习惯,因为那是高级家私养成的脊背。但是绿谷出久就可以睡得很香甜。

轰不知是不是因此才老做噩梦,时不时吵醒绿谷,绿谷就爬起来拍拍他的脸颊,使他安稳地醒过来。绿谷经常说自己困,这让轰很不好意思,麻烦了人家。

绿谷感应到他在挪动,从侧面翻到正面,婴儿一样呢喃几声,然后整个房间回到清晨该有的死寂。

“别动。”

轰像念起什么咒语似的,衷心希望着绿谷出久能睡好。一两点的梦里,他终于受够了火刑,火席卷了他全身,耳畔全是噼啪的,油脂点燃的声音,外壳就这么浑身爆裂开来。绿谷快吓坏了,轰醒来猛地一睁眼,他跪在旁边哭,然后轰很无能为力地道歉说:

“对不起。真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

“你梦到什么了?”

绿谷眨着明亮的眼睛,望着他。

我被烧透了。

轰回望过去,心里羡慕那双眼睛,此地红尘格外飞扬,居然也无法打脏它们。绿谷只要哭一哭,甚至眨眨眼,明亮如洗如初。

轰羡慕它们就如羡慕他的睡眠。

轰拿起一根薯条,他不吃番茄酱。一边吃着,一边望着玻璃窗外,门外停了好些车,他和绿谷出久也相遇在一个加油站似的地方,停了一些车。当时绿谷被几个小混混围住,他在挨骂,那些人是正常的,不是真的想上他。绿谷一言不发,为首的人感觉没意思,便抓着他的头发,把他往水泥墙壁上撞。

轰焦冻救下了他。当然,是冒险地救下的。轰也不想破相。他只是大喊了一声:“喂,绿”——这个颜色是自动蹦进句子里的,不是他组织的——“还不走啊?”

他们跑了很久才敢停下来。轰先停下来,回头看,没人追了。绿谷还不刹车,他就喘着气唤道:“别跑了。”

“他们走了吗?”

“走了。”

绿谷欢喜地跑到他旁边,一边吭哧吭哧地喘气,一边笑着问: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啊?”他很茫然。

“‘绿’。”

“我随便说的。你父母真这么给你取名字?”

“你瞎猜都这么厉害啊。不,我姓绿谷。”

轰觉得他扑面一股幼稚味儿。也可能是一副人尽可欺负的模样,才被那种人围住吧。轰琢磨着是不是要也笑回去。绿谷眨眨眼:

“你笑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真好看。笑起来一定更好。”

“哈……”轰摸了摸脸颊,它好看么?虽然很多人这样说过,可只有在这样平平常常的,毫无性欲的场合说出来,他才信。

“真的。你叫什么?”

真名?轰也没告诉过别人他的真名。因为真名属于那个堂皇许多的轰焦冻,现在的这个,是没有家没有爱情的流浪狗。轰预感,说出去后,他的过去就要被污染了。本来是想打算连着名字把它们一起放进玻璃箱里保存的。绿谷小动物一样的眼睛围着他,这个角度瞅瞅,那个角度瞅瞅。

“你真好看。”他又说。

轰脸终于红起来,无数个小粉珠终于聚成了一片绯红。他很高兴。这个夸他的人是真心,无邪的。

他轻轻笑着回答:“轰。”

疯跑过后的后遗症就是小腿迅速灌铅,夏天的晚风很不干净,跑一阵总觉得脸上粘乎了许多。天快全黑了,他们走在公路边上,旁边就是田野,有青蛙的声音。轰听到后面“啪”一声,回头看,果然是绿谷在抽烟。

轰感到奇妙,因为他并不适合这个动作。他适合背书包去上学。

“怎么了?”绿谷手指夹着烟,问道。“哦,你也要吗?”

“不用了。我喜欢的牌子挺偏的。”

“哦,那我就不一样了,”绿谷咯咯笑起来,“我超随便的。”

“他们怎么看出来你……的?”

轰好奇的是这一点,绿谷最暗示自己职业的地方,是脖子上的项链。

“他们说我搽口红。”绿谷无辜地耸耸肩,“我说我没有,但他们就是咬定我有问题,说我变态……你懂的吧?”

“嗯。”

“我对着镜子看了老半天,其实只是在看雀斑而已。我最近晒太阳有点多,冒了不少,很讨厌。”绿谷挠了挠头发,“然后说要搜我的身,把口红找出来,我哪儿来那玩意。其实啊,你不帮忙,我也没多大问题的。”

“真的吗?”轰不太相信,他天生给人一种“会被摧残”的感觉。

“你别说,我初中高中都是被欺负过来的。”

轰看他有点小得意,哭笑不得地想: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我只要声东击西一下:条子诶!然后就跑。你要不信……”

“好了好了,我信。”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后,绿谷问:

“怎么回去?”

“打个车吧。”

然后在哪里做个告别?这时,绿谷却牛头不对马嘴地接道:

“我嘴巴真有那么红吗?”

“什么?”

“我上你家,我给你看。”

不知为何,轰感觉他是个急于找到归宿的人。那天晚上,回到家,光线充足的地方,绿谷回头一笑:“是吧?”

“是什么?噢……”

轰轻轻吃了一惊:“是很红啊。我给你泡茶压一压吧。”

“不要啦,我不想改。”

“也行。”

就这样,绿谷出久“也行”、“凑合吧”地和他住在了一起。

绿谷总说自己不受欢迎,老吃客户的闭门羹。轰其实打心底不相信。总有些臭男人喜欢看起来年纪小的,绿谷出久一定是害怕,这种人往往不会安分了来,会把自己整得很惨。轰算搞懂他为什么一天一顿也不会饿,敢情是挑挑拣拣把自己搞得饥一顿饱一顿。

轰好喜欢他的眼睛,只是一直无法开口。他为了能看着这双眼睛,也要拼一下。

“有空的话就叫我去吧。”

“诶?这样真的好吗?”

“没事的。”

做梦烧死这天起来太早,他还没有醒,眼睛没睁开,不会让轰心里难安。

所以轰就走了。今天想离开的原因,是绿谷没有睁开眼睛。他拉开窗帘,冷漠的天色,他刚刚在梦里经历的炽热,此刻都变成额上的冷汗。

他搭了一个早起的卡车司机的车。司机人挺好,没为难他,反正他也照例给钱。他要回出家乡的那个地方,一座大桥,过了这里,荼毘说,就会永远和后面的家庭说再见。在那里,他还说,风一大,桥面就会晃荡,但那时,明明也无风雨也无晴。

桥下就是滚滚的江水,是厌火的元素。清晨的空气本来就充满了湿漉漉的水珠,还不够,他一定要去那里。

大概车程接近两天,真是很远的地方,几百千米来着。轰困了就身子缩起来,那司机大叔还分给他一张有酒味的毯子,他自己倒是赶路赶习惯了的。

下车以后,轰走了很久,一直走到新生的太阳升起来,江水的颜色本来该冷冰冰一点的,可今天太阳很好,江水泛金光,十分温暖。轰两只脚踩到栏杆最下面的一节,只是离地十公分以内,孩子气地探出身去,向下看,冷风呼呼地吹上来。还是没法冷却那个梦。

赶到荼毘从前的家时,没有人知道他就是荼毘的家属。他站在围观人群的最后面,绝望地看着熊熊大火,一边流泪,一边想:别,哥哥。

他昨天和荼毘大打出手,因为荼毘说他母亲是个上了轰炎司当的蠢女人。他还没有道歉呢。

他想起第一次和荼毘遇到的时候,他是个突然来到他们家里的前妻的孩子。他和所有人都很隔膜,因为他和轰的兄弟姐妹们毫无相似之处,唯一的直系亲人是他最恨的人。他母亲死了,他才来的。他穿着初中生的立领制服,那时个子就已经很高,眼神十分冷漠,深深望进轰的眼里。轰那时上小学,躲在妈妈后面仅露出半张脸,因为这个新哥哥好可怕。

等轰上初中,他才明白那样的冷漠、凉薄,是和自己合衬的。

他回家,荼毘一般已经在家里,背对着他躺在地上看什么东西,有时是书,有时是电视剧。他的兄弟姐妹都是视而不见的,荼毘是个不学无术之人。虽然荼毘的数学其实很有天赋。

但是轰总要说一句:“我回来了。”

而且要点名对象:“荼毘哥。”

荼毘会不紧不慢回头,嘴角微微、微微地翘:

“欢迎回来。”

他们冥冥之中相吸。轰和他一定都是这样觉得的。

丢下轰焦冻一个人是件多么危险而残忍的事——荼毘不比轰自己更清楚。就像要倒推着去证明这点,轰跳动着自己已经没有着落的心,在JR的通道里靠着墙抽烟,观察者一样平视来往的人,只要有人的眼神对他有意,他就笑,是勾人一探究竟的那种名画式的淡淡笑容。

那是他生涯的最开始。

在这圣地巡礼的轰真是伤心极了。他的眼泪坠落下去,摔碎在江面上,当然,他看不到了,因为桥太高了,人摔下去,会首先被江水打疼。江水平淡,不会因为有人今天来这里哭一场而更咸。

轰会游泳。这东西真正溺毙了他要溺毙自己的期望。

他走了,绿谷出久会怎样?绿谷是个很怕孤单的人。他像只宠物狗,总怕没有主人。轰听过小狗的声音,它们会拿捏出“叽叽”的嗓子,听着十分可怜。绿谷大概会急得发出幼犬的声音吧。

更别说几天的路程,把他本来锋利得不行的绝望磨钝了些,它们退进去了,他可以安然地回家,只是它们还会再长出来的。

时间过去得越来越快,已经有不少人在桥上经过了,时不时用余光扫他一眼,日本人的那种八卦又不想失礼的眼神。太阳烘热了大地,空气像刚出炉的小面包一样绵软、温暖。轰跳下来,肚子很饿,还是先去吃点东西。

于是,他坐在现在这个路边的麦当劳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吃起来。要回去的话,可以慢慢坐公交车,也可以直接打车,只是车费势必高得离谱;坐火车倒是也可以。

轰最后还是去坐火车了。

大家都赞美爱惜生命的人,轰这么自觉,谁听了也要松一口气的。可他还是觉得,自己背叛那天早晨的他了。酒店的前台坐着黑道的一个人,他很熟悉轰。莫如说,管他们的人最认识的永远是他。他困顿地对轰打了个招呼:

“回来了?去哪儿了?”

“回了一趟家,没有提前报告真对不起。”

“算啦。倒是你那个男朋友,急坏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

“谁管啊。”剽悍的男人嗤笑一声。“他昨晚跟人过夜去了吧?没回来。我还以为你俩一块儿跑了。”

“过夜?”

绿谷也不是不和人睡。但是总觉得很奇怪。

轰摇摇头,要去上电梯。那男人伸着脖子又补了一句:“以后记得打报告。你乖,我们都知道。”

“嗯。”

轰回到房间,绿谷果然不在,他甚至没有拉开窗帘,整个房间里充斥着黏腻的空气,窗帘上面有一个小缝,整个昏沉的方块开了一条口子,发光的灰尘在里面画圈儿。轰一口气,带了一点怒意,准备把它完全拉开,但又困极了,他处在一个适合睡觉的光线里不过十分钟,前几日因颠簸或忧郁而丢了的睡眠立马讨债来了。

他倒在床上,侧卧,很迅速地睡着。


02

绿谷出久并不是和人过夜去了,大概是走了。

怎么走呢,大概是和什么男人一起跑了吧。

轰用力也只能憋出一句话:好运,我的朋友。他希望这不是绿谷的勉为其难之举,而希望他是真的碰上了什么抓不住就会溜走的流星。如果是后者,真是令人羡慕。

没有人觉察到轰有什么变化。日子不过回到了从前,只是几年前的孤独,对他来说还是生疏了一点,因此开始时很不习惯。他本来逐渐融化的冰层,也重新冻上了。但对于过客来说,“变化”是无所谓的,他们只能看到一个人在一个点上的表现。

绿谷出久离开大概5天后,轰决定也要走,换一个地方——这里到处都是绿谷出久呼出来的二氧化碳,怎么通风都出不去。

那天深夜里他还是照例什么都没去争取。直到楼下有人找上门来:

“有个人非要找你。”

“不去。”轰头也不回,摇手。

“从五六点就坐到现在呢。”

“……”

轰得承认,没想过会有这么执着于他这么一个人的家伙,确实可能该亲自去说声“抱歉”。他坐电梯下来,大厅的沙发里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男的,还穿着高中校服,那长得就有些着急了。他头发剪得极短,就是坐着也看得出块头挺大。

轰走过去看了几眼,就打算回头:

“没成年?”

男人(或是男孩)忙拉住他:“不,成年了。”

轰无声地打量他的校服,是他很熟悉的学校。

“这个是给你的。手上拿着挺麻烦的,我刚毕业嘛,正好还合身。”

“哦。”轰失笑,明白了。“但是这样子出入这里不合适。”

“我知道。对不起。”

轰改了个态度,他站起来握住轰的手,轰抬头朝他淡淡一笑,他确实很高大。他的手其实滑溜溜的,也许是第一回,所以不敢。轰回头安慰说:

“别太拘谨。你的房卡呢?”

“在、在这里。”他赶紧掏出来。

他把轰骗进房间,轰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胆战心惊——

他确实没成年。

他到底还是个实诚孩子,进来门栓一上,马上道歉似的满脸通红地说:“其实我只有17。”

轰刚坐在床上,愣了愣,脸上什么也没反应,只是条件反射要出去,这种生意不好做,这是他自己的规矩。他好像天生就爱鼓励人,别和他一条路上走。

男生大步一跨,把门整个挡住。轰定在他前面,静静地看着他:

“过几年来是一样的。”

虽然轰这是夸下海口,他可不知道自己会待在这里到什么时候,因为他才决定不久后收拾东西离开。但何必要在意这个男孩子呢,大家总要彼此湮没在城市里的,或早或晚总会知道自己没那么不可替代。

“抱歉!”他很用力地跟轰道歉,甚至鞠躬,“我实在很想见您一面哪。”

轰听到这个敬语,真是浑身不舒服,久违地起鸡皮疙瘩。

“别这么喊我……”

他迅速改口:“我在别人那里听说了你,也看过你的样子,想着一定要亲自见一面。”

轰有些哭笑不得:“有什么必要呢?”

“有啊,我是这样的人,我觉得要去遇见的人,一定要去,何况这又不难。”

轰大致明白他的意思了,反正很执着于你,不让你出去。

“我先说,你最好不要动粗。”

“啊?动粗?”他有几秒不解,但很快抹去变成爽朗的笑,“我不是冲那个来的。”

轰知道这个年纪的人信柏拉图的少。多半他也是有点瞎猫逮着死耗子的侥幸,如果他能忍住不坦白,轰还真就陪他玩高中cosplay了。现在又要标榜自己纯爱,轰当然了解这些男孩子心里想什么了。

“您先坐下,可以吗?”他委婉而郑重地说。

轰顿了顿,转身坐在软软的白床铺上,踢了鞋,右腿叠在左腿上,拿了根烟出来,又收回去了。他自己也恼火,真像个大哥一样将就起晚辈来了。

他笑着说:“我也会抽的,您请便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轰掏出来,一边打火一边喃喃:“别再那么喊我了。”

“那我怎么称呼你?他们给我说过名字,一听就是假的。”

又是真名。又要真名。轰对着烟,眼珠挪到角,他看自己的眼神很真诚,没有杂念。但是他再也不会心软了:

“T开头。抱歉啊,我个人不太喜欢告诉别人名字。”

“T?你让我想起一个人,那个咱们待会再说。我叫夜岚。”

轰感觉身边凹陷下去一片,夜岚坐在他左边大概十多公分的地方。

“挺好的。”

被夸奖的夜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嗯,很多人都这么说。”

“说起来,你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轰还以为他要说谁,结果他说,“我们校长。”

“……”

“但是他挺凶的,我们都叫他阎王。你知道吗,每次他一致辞我们都说像军国主义宣誓。”

轰笑了笑,觉得这个修辞诡异得好笑,但挺贴切。

“我高一时还以为他只是看起来很凶呢,就上去打招呼,结果被骂不许挡路。”夜岚朝旁边龇牙咧嘴。

“大家都不喜欢他?”

“嗯。我说这些是不是很无聊?”

“没事。”

“啊总之,”夜岚脸又红了,“你放心,我不会那样的。你就当陪我聊天吧。”

“那也不打折。”

“不打折也没事。”

夜岚说话总是有点急。

“其实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他眨眨眼,望着轰。

轰略微歪头,无声地“这样吗?”

“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吧。不会失望?”

夜岚郑重地摇头。他从别人那里看到轰的样子,感叹五官怎么可以每处都那么精致地放在脸庞上。那张照片拍的他在地铁站里,有目的的人走得很快,所以残影;他没有目的,所以站在其中只露四分之三的脸,藏起来剩下那一份。但要诱人去了解他,二分之一都够了。

“你确实很好看。”

“凭长相就下定论不是好事。”

“我知道。所以我来了解你了。”

轰愣了愣。

夜岚谨慎地问:

“你可以笑一下吗?”

轰回过神来,“当然可以,你想我笑一晚上都行。”

“哈哈哈哈,那还是不至于。”夜岚笑声也很大。“你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没有人笑起来还会不好看。轰拿开烟,转头轻轻笑起来。清晨里的第一缕阳光。微冷,但是有一线的热。

这次轮到夜岚愣住了,脸微微发热,眼仁抖了抖。

“没事吗?”

“没事。”夜岚猛烈地摇头。

“你坐过来点吧。”轰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可以吗?噢……”他意识到自己又在犯傻,就挪了挪过来。

轰站起来到桌前摁灭烟头:“真只聊天就够了?”

“啊?”

“你可以对我要求点别的。”

夜岚挠头:“不是不能……吗?”

轰伸手捧起他一侧的脸颊,摸上去有点小粉刺,还有点油油的。他忽然懂了:“我知道了!”

“我可以吻你吗?”

他垂着眼睛欲言又止了几次才说完整。

“嗯。”

夜岚按住他的肩膀,手发抖,不敢动。于是轰主动凑过去碰他的嘴唇。轰忽然感到抱歉,他嘴里只有烟草味,夜岚的嘴里却是薄荷味,以不干净去碰干净。

毕竟还小,也不好多使劲亲,轰就尽量吻出一股初恋意思来,轻轻地离开了。

夜岚摸着嘴巴,“这样吗……”

“不好意思,还是不该抽烟。”

“不,非常感谢你。”

“也不是多宝贵的东西。”

“但对我来说很珍贵。只要我喜欢,你就是我的电子羊。”

“你说话怎么一会儿一会儿那么难懂的。”轰失笑。

夜岚腼腆地说:“只要明白我很喜欢就行了。你以前是什么样的都和我没关系。”

“好吧,我明白了。明天是周六,你要在这里睡觉,是吗?”

“是的。”

“那挺晚了,我陪你睡吧。”


03

轰不会知道夜岚是怎么看待他的。也许轰是个被许多人碰过的人,但只要他在夜岚面前,他就还是一颗玻璃球,里面安静地下着雪,下在红墙琉璃瓦上。

夜岚是个几乎不会伤心的人。轰在灯灭以后,喃喃地说:也许我之后就不在这里了。

夜岚又急急地说:可是我才第一次遇见你。

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自己一个人就要求他不走,太看得起自己,也太要求他了。轰没说话,可能是睡着了,可能是因为“也许”。黑暗中夜岚滋生了黑色的勇气,伸出手去穿过轰脖子下的空隙,拥住他。夜岚感到怀里有一团微微颤抖的温热,他只有无能为力地抚摩轰的背部。

他还有很多想说的,但是说出来大概就会被取笑。谁还没做过梦呢,他在学校里打盹的时候,还想过要一年以后带照片上的男人远走高飞。

你都这么好看了,要把你裹进被子里,不许你出去抛头露面,怕美挥发了。

但这份真诚的解救的心,他想让这个男人知道。没有人规定过,喜欢人还需要底气足够。一眼可以喜欢人,也就可以为了这一眼做更多过重的事。

早上时,夜岚醒来,睁眼看到轰垂着头看自己,一边的头发微微斜垂。夜岚以为自己发梦了。

轰送他走后,站在落地窗前等着看到他的脑袋出现。过了几分钟,夜岚走出来,居然也回头,对他呼呼地招手。轰脸一红,利落地拽过窗帘。

昨天这个男孩子要他的真名,说他真好看,也求他笑一笑。

轰感觉肚子饿起来。他穿好衣服走下楼去,到便利店里买一个红豆面包吃。他中学时曾经很喜欢这东西,可吃多了还是受不了。

他不喜欢坐在便利店对外的位子上,总感觉被当成猴山里的猴子展示,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咬起来。

他想起国中时的自己,那时母亲和荼毘都还在。他从便利店买了出来,懒懒地吃,晚霞懒懒地退散。

他忽然觉得嘴巴里咸,那时的面包可不是这个味道。过一会儿才意识到,是自己哭了。

今天,离绿谷出久离开只有一个星期。


END

26号发到lof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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