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沈园
人物:陆游、唐婉、赵士程、 丫鬟、书童、随从
第一幕
景——庭园的一隅。晚夏,将入秋之际,某日未时,沈园内。
园子里山峦叠峰,藤萝掩映,别步移景,雅致清然。整个园子由高高的粉墙围起,墙头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灰瓦,显得规范而齐整。从园子里的上空俯瞰,园子西北角矗立着一座太湖石叠成的假山,假山上牵攀着或如翠带摇曳,或似绿线蟠屈的藤萝,遥遥看去,岭峭奇陡的石块上枝横蔓斜,白褐相杂的石块表面绿意盎然,顿觉一股生机勃然而现,假山脚下更是草木葱茏,间或点缀着几朵或黄或红或兰的小花,在一片绿意之间显得野趣十足,颇具韵味。东南角种着几株冬青树,挺拔苍劲,常年青翠,是园子里年年不变的景致。园子的中央盘布交错纵横的小路,全都用细碎的,五颜六色的鹅软石所铺就,煞是好看,顺着其中一条鹅软石铺就的小路,便可走到粉墙边那铺着青砖十字甬路的游廊,两侧的廊柱都绘着鲜艳的彩色绘饰,檐角上挂着一溜儿的五羊角宫灯,想必到了晚上是极好的一番景观。游廊的不远,有个花圃,种着各式各样花卉,姹紫嫣红,争奇斗艳,花圃的中央是一座有着漆红柱子的八角亭,上书“聚芳亭”,亭顶绘着众仙女采花的壁画,惟妙惟肖,很是精巧,亭子底下摆了石桌、石墩,和着袅袅的沁人花香,有股清新雅致之气扑面而来。亭子对面遥遥相望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湖,呈半湾状,其中栽了些粉荷,不过已不如盛夏那般开得盛艳,只留得零星的几朵,间或点缀在青翠的碧叶之间,半含若隐,像未及豆蔻的少女含羞带涩,躲在帘子的后头,却又忍不住掀开帘子一角,半探出头来,偷偷地张望,如此一番,又较盛夏之景别有几分情致。那水质看起来似是十分地清洌,偶尔还有银白色的小鱼儿从湖中快速地跃起,又在转瞬间没入水中消失不见,真真是调皮极了,只有那湖面泛起的几圈涟漪,以慢慢晕开的形式昭示着鱼儿方才的嬉玩与调皮。湖靠影壁的一角种着一颗芭蕉树,直直地立在那,周遭缠绕着枝枝蔓蔓的紫藤,开着紫白色的小花,远远看着,甚是精巧,当微风轻轻的吹过,齐齐地摇晃着灵动的身姿,一股儿淡淡的清香便向四周散溢开来……偶尔有两只燕子飞来,栖息在亭子的檐上,相互清理着对方的羽毛,举止甚是狎伲,透着若有若无的眷恋。
【开幕时,放背景音乐(最好是古风,偏离别怅惋的)】
【陆游随意在沈园中漫步,神情中仿佛带着一丝落寞,视线从园子的的每一处景物上掠过,却又仿佛不曾聚焦,看似在写景,却又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突然,他的眼神愣住了,整个人也仿佛陷入了怔愣……游廊的那头正缓缓走来一个着锦色华衣女子,轻移浅步,姿态雍容,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柔婉之态,她的面容一如当年那般姣好,就那样缓缓走着,朝着自己翩跹而来,像一只美丽的蝴蝶,亦如当年那般,那是他的婉儿,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儿……侧首同丫鬟说着话的唐婉,突一抬头,刚好看到游廊的那头那怔愣的人儿,突然也怔住了,那一瞬间,时光仿佛已经凝固,二人的目光就那样胶着在一起,眼中似是含情,似是含怨,满目相思,满目怜爱,恍惚迷茫,疑梦似真,就那样对视着,就那样胶着,就那样相望着,久久不曾移开,似乎那一瞬便是永恒,那一恒便是久远】
赵士程:(担心)娘子,这天已有些寒凉,你……
【说着话,一个着白色上等锦袍的斯文士子模样的男子便由游廊的转角而入,此人便是唐婉现今的夫君,赵士程。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件女子的披风,看到对面的陆游,也一时有些怔愣,不过立马反应过来】
赵士程:(朝着陆游的方向揖揖手)陆兄!
陆游:(听到赵士程的话回过神来,也朝着赵士程的方向揖揖手)赵贤弟!
赵士程:(客套)听闻陆兄前几日科考,得考官赏识,已是拔了头筹,想金榜提名已是指日可待,愚弟在此先恭贺陆兄了!
陆游:(眼看向唐婉)赵贤弟谬赞了,一切未成定局,依旧尚未可知,但愿承此吉言罢了!
赵士程:(看着陆游)陆兄过谦了,此间谁人不知陆兄才高八斗,此届科举榜首非陆兄谁人可得呢!陆兄稍忙,我方才想起有些事要处理一下,去去就来,还请陆兄不要见怪!
【此时的唐婉早已回过神来,听闻此语,抬起眼帘看向赵士程】
赵士程:(略轻声,边为唐婉系上手边的披风)娘子,我有些事去稍待处理一下,你且和陆兄在此叙聊,我去去便来!近日秋风已有些凉,你近来身子便不大好,还是注意些好!
【交代完,向陆游揖了揖,赵士程便就近抄了条小径,快步走开了】
陆游:(看向唐婉,眼带思念,甚至流露一丝哀求)婉儿……你……你最近过得可还好?
唐婉:(语气平缓,甚至有些生硬)如你所见,赵郎待我无微不至,你自放心便是。
陆游:(伤心、欣慰、怅惋)那……那便好……那便好,你过得好,我便放心了!……你……未曾想今日能在此与你相见……还记得……
唐婉:(生硬,打断陆游的话)秋游赏花而已,再平常不过。
陆游:(无奈)你说的极是。
唐婉:(欲离开)秋日瑟寒,我已有些乏倦了,陆家郎君且在此赏花吧,稍后我会命丫鬟送些小食来与郎君以作佐食,我便就先失陪了。
陆游:(痴望着唐婉离去的背影)婉儿……
【一脸怅惋的陆游朝着唐婉离去的方向呆立了许久,直到唐婉的丫鬟送来小食,他身边书童推了推他,他才晃了晃身子,移开了身躯】
陆游:(怅然)走吧。
【书童拎着食盒跟上】
【陆游闲晃了好些时候,一转念,突然径直朝花圃那边的八角亭走去】
陆游:(平淡中带怅然,便在石凳上坐下)便在这里吧!
【书童赶忙将食盒中的小食与酒拿出,摆于石桌之上】
【陆游取过酒壶与酒杯,且斟上酒,看着这亭子周围已有些凋敝的花圃,满目哀戚,不发一言,只是将那一杯杯的冷酒如水一般不住地尽入喉中……突然他的视线定住了……却见那方湖中水榭中,他的婉儿,心心念念的婉儿,正与赵士程相对而食,时不时伸出玉手红袖,或与之浅斟对酌,或与之夹菜添食,这一幕是何曾地相似啊,当年……当年他们也曾如这般,甚至比这般要更亲密,更恩爱……)
陆游:(将酒壶中的酒尽数倒入喉中,已带了些醉意)取笔墨来!
【陆游取过笔,径直走到游廊那侧的粉壁,题了一阙“钗头凤”——“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题罢扔笔,仰笑而去】
第二幕
景——大致和序幕相同,但整个圆子的景致要比上次凋败了些,毕竟已是入秋了,有些花卉终究是不耐瑟瑟秋风而黯然消谢了,莫名有一丝萧条,泛着微冷的寒意。
【这日赵士程未得空,唐婉便独自领着丫鬟来这沈园中游赏,她披着一件豆绿色的斗篷,绣花鞋似乎是墨绿色的,行走之时在粉色的裙袂间若隐若现,从后面看去,整个人显得有些娇弱瘦削,在诺大的沈园中更是好似有些弱不禁风,似乎被这萧瑟的秋风轻轻一吹,便要倒下。其实这个时候沈园的景色并不十分地吸引人,大多数人并不会选择在这样一个时节来此游赏,是以此时在沈园的人很是稀少,往常唐婉也不会选择这个时节来,一来这个时节园子中的景致已有些凋败,并不如何值得特意来此,二来这两年来她的身子并不大好,大多在家中休养,并不怎么出门,可今天不知怎么地,她就想来这,只是心血来潮,却又有些迫不及待,好像这沈园中有什么等着她,等着她去寻……所以她来了,在这园子中看似信步闲逛,却又用目光搜索着什么,寻找着什么】
丫鬟:(疑惑)少夫人,现在园子里的花差不多都谢了,咱们来这里干什么呀?
唐婉:(状若平静)左右无事,闲来逛逛罢了。
丫鬟:可是……这几日秋风比较凉,您身子不大好,少爷叮嘱说要让您在府中好 好休养的,别受了风寒,伤了身子!
唐婉:无事,我这几日身子好多了,在府里躺久了,出来逛逛也好!
丫鬟:(嘀咕)花都谢得差不多了,又冷,有什么好看的!
唐婉:(好像听到丫鬟的嘀咕,又好像在自言自语)昔日刘梦得曾言“秋日胜春朝”,怎可谓如今入秋之际,无景可赏呢?而景随四季所变,方得赏各时之景呀,何况所谓景情,不过各入其眼而已,左右个人心意罢了!
【边说着,唐婉已抬步换了个方向,选了条看起来幽深的小径而去,丫鬟以为自己的嘀咕被主子听到了,所以有此一说,所以不敢再发问,忙加紧脚步跟上】
【一路之上,寥寥无人,唐婉就这样顺着这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走着,偶尔侧目看看小径两侧的风景,却不想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上次与陆游相遇的那条游廊,她有些怔愣,停顿了一下,也许在回忆,也许只是呆楞,但突然的停顿让紧跟其后的丫鬟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
丫鬟:(小心)少夫人,怎么了,可是有些累了?
唐婉:(回神,平淡)无事。
丫鬟:(惊讶地看着游廊那侧的粉壁,并用手指着)诶,少夫人……少夫人您看,游廊粉墙那里,那是不是写着一首词,一定是的,这个看起来就像您平时写的那样……少夫人那个字看起来很好看呢,似乎比您的都不差……诶,少夫人…
【听着丫鬟的话,唐婉就朝着粉壁上看去,那一瞬间,她就认出了,那…是陆游的字,还是那样潇洒,还是那样狂放,他的字迹她这一生都不会看错的,因为他的一切,无论是人是物还是事,只要是与他有关,都早已深深地刻入了她的骨血,也许她装作淡然,装作无视,但从不曾忘,也从不敢忘……她快步朝那里走去】
丫鬟:(好奇,略沮丧)少夫人,这上面写的什么呀,奴婢都看不懂!
唐婉:(伸出玉手抚摸着粉壁)我念给你听听……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唐婉:(边流泪,声音有些寂寥,有些哽咽,渐低沉绝望……)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原来你便是这般想的吗……原来你……便是……便是这般想的吗……
丫鬟:(惊吓)少……少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地还流泪了呢?奴婢……
唐婉:(强装镇定,打断丫鬟的话)无事,只是刚好风沙迷了眼睛,你莫急……我们今日出门可曾带了纸笔?
丫鬟:(急忙)带了……带了……少夫人可是现在要用,奴婢现下就给您取去……
【丫鬟返身顺着来时的路,就向着自家马车停靠的方向取纸笔去了】
【这偌大的空间里突然便只剩得唐婉一人,以及穿透身心的萧瑟秋风和粉壁上龙飞凤舞,肆意张狂的玉书佳阕,字很潇洒,一字一句地去读,却莫名得使人感到寒意,唐婉摩挲着粉壁上的每一个字,想象着陆游在粉壁前挥毫的样子,眼前好像浮现了他们曾经在一块儿的日子,那曾经执笔对吟、赏书看画的日子,那曾经相坐对弈、品琴赋诗的日子……那段日子多好呀,他们一直一直在一起,也没有婆母的刁难,没有所谓的家族利益,也没有后来的别离……可是……为什么呢……如此令人难忘的日子,却是那样的短暂,短暂到后来每一次想起都无比怀念,却又无比地痛彻心扉,那样的日子终究是不会再有了呀,不会再有了呀……这一切的一切,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是谁的错呢,又能怪得了谁呢】
丫鬟:(边跑边喘)少夫人……笔……我给您拿过来了。
【听到身后丫鬟声音的唐婉,慢慢得直起原本半靠着粉壁的身子,有些晃荡,显得更为孱弱,却慢慢立得笔直,好似凛然不可侵犯……待转过身来,丫鬟刚好气喘吁吁地立在边上,正恭敬地将笔墨递过来】
唐婉:(接过笔)不必太过着急,慢慢走便是。
【唐婉蘸了蘸墨,在粉墙上那阕词的边上开始提笔——“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而后搁笔,又往前挪了几步,继续提道——“人成各,今非昨,病浑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写罢,竟似失力,有些站不稳地踉跄了几下身子】
【丫鬟见此,忙上前扶】
唐婉:(推开了丫鬟,将笔给她,有些有气无力)无妨,我们这便回罢!
【说着,唐婉便向前走去,丫鬟应诺,收好了纸笔,跟了上去,看着前面踽踽而行,整个背影显得有些寥落伤感的少夫人,她的神情间有些担心,又有些欲言又止,抬起手想要上前去扶,却最终收回了手,最终,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默默地跟着,小心地关注着眼前人的一举一动】
丫鬟:(惊恐,声音略大)少夫人……您……您怎么了……别吓奴婢……
【密切关注少夫人的丫鬟,突然惊觉前面的主子好像要倒下,慌慌张张地伸出手去,可算及时,扶住了马上马上要倒下的唐婉】
唐婉:(被丫鬟扶住,有些虚弱)无事……想是乏了,有些体力不支罢了……我……
【说到一半,唐婉突然觉得喉间一紧,竟涌出一口血来,这可把丫鬟吓了一大跳】
丫鬟:(带着哭腔)少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您怎么突然就吐血了呢……
【与此同时,沈园的西角门,一身青衫的陆游的手正扣在门扉的铁环上,准备推门进去,却不想突然瞥见巷子的那头,一个看着像自家仆人的小厮正着急忙慌地朝这而来,还冲自己挥着手,嘴里似乎在说些什么,很是着急的样子】
陆游:(放下扣在铁环上的手,侧过身)这般着急忙慌,可是有何急事?
小厮:(说话间已到角门边,边喘着粗气,而后顺了一下)少爷……老夫人吩咐奴才来的……老夫人叫您赶紧家去……少夫人许是要生了……
书童:(听着一喜,赶忙恭贺)恭喜少爷!贺喜少爷!咱家要有小小少爷了!
陆游:(一怔)是吗……那我们这便回去吧……
【陆游领着书童和小厮往回走,在走到巷子的尽头,即将拐入另一个巷子的时候,他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角门,眼神带着留恋,却也有一丝不解,总觉得门内好似有什么珍贵的东西等着自己,而且似乎自此错过,从此便要交臂,晃了晃脑袋,告诉自己,怎么可能呢,许是昨夜未睡好,想多了罢了,终究收回了视线,匆匆带着书童与小厮继续家去,转眼间,三人的身影便没入小巷的深处,直至消失不见】
【沈园的某条小径,险些摔倒的唐婉正扶靠在丫鬟的身上,她衣服的前襟上有滩血迹,嘴角也有,扶着她的丫鬟脸上满是惊恐的泪水】
唐婉:(不在意地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看着手帕上鲜红的血迹,眼神一黯,看着满脸是泪的丫鬟,语气虚弱却带着安慰)我……无事……你别害怕……没事的……
丫鬟:(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少夫人……
唐婉:(抿抿嘴唇,朝着丫鬟笑了笑)无妨……扶我起来……你扶着我,我们慢慢走回去
【由丫鬟扶着,唐婉慢慢地起身,二人就那样慢慢地走着,很平静,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周围的风好似更萧瑟了些,连东南角那几棵长年青绿的冬青树也被卷落几片落叶,在空中环旋几番,而后飘落,归入尘土……】
第三幕
景——还是同样的园子。时间却是变了,这是多年以后的某个春日。一年之中,园子里的景色就数这段时日最是盎然。
虽然过了这么些年,园子的布局却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只是有些细微之处的改变。原先和粉墙差不多高度的冬青树好像长高了些,已超出了粉墙几许,看上去要更为挺拔了。游廊上的宫灯早已不是原先那一批了,而是换成了新近汴州城最流行的八角琉璃宫灯的式样,斑斓流转,十分地好看。花圃新添了几簇南方来的花卉,很难得地养活了,而且养得很好,在这明媚的春光中欣欣绽放,远远看去很是娇艳。而那粉墙与亭柱,却也因为岁月的侵蚀,添了几丝斑驳的痕迹,有一丝岁月的沧桑。
【此时的陆游还是穿了一件如当年那般的青色长衫,只是因为春衫,要略为薄一些。看着这如从前一般的景色,他不禁心下有些怅然,景还是原来的景,而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英姿勃发的青年才俊,岁月早已在他的脸上,在他的心间刻下难以磨灭的痕迹,如今的他,已不是当年空有一身意气的书生,而是一个历经风霜、征战多年的将领。是的,将领。那年他刚达家之际,便接到朝廷送来的任命书,久望建功立业、光复家园的他当即欣然前往。当战事告停,他返乡回家,再次来到这沈园,却已是多年以后了,斯情斯景,恍若隔世……但,这一次……这一次,他应该再也…再也遇不到他的婉儿了】
随从:(逢迎)老爷,您好久未曾归家,这沈园也好久未曾来了吧。
陆游:(低沉,感叹)是啊,好久都未曾来过了!
随从:(逢迎)这些年别的园子或多或少都有些衰败,唯咱这沈园一直人来人往,繁盛得很。您瞧着跟当年可有些什么变化?
陆游:(沉吟,边抬步走)物是人非啊!
【看着自家主人的神色,随从很有眼色地没有再接话,从善如流地跟着陆游朝园子深处走去】
【看着园子里熟悉又陌生的景色,陆游的心里莫名地有一丝苍凉……就那样随意地走着,没有目的,却还是最终走到那独粉墙边,也许是宿命吧,又或许本身自己的心就是要自己来到这里……粉墙上,自己借着酒意挥洒的那阕词依然清晰可辨,那一年啊……匆匆掠过,本不欲再看,却又突然瞥到那肆意挥洒的字边,不知何时,多了几列端正典雅的簪花小楷……心底蓦然一紧,那……是婉儿的字……还是习惯在习惯在提笔勾字时往上一提,那是她特有的风格,有着她自己的小脾气小心思……】
陆游:(低沉)你下去吧,我自己在这呆会儿……
【随从还在奇怪,这老爷怎么突然就停下来了,突然听到吩咐,抬手看看老爷的脸色,不敢迟疑,赶忙应诺,退下去了】
陆游:(摩挲着粉壁上的簪花小楷,自言自语)婉儿……这是你的字吧……你是何时来题的呢……看着痕迹,想已是有些年岁了…… 可恨我竟至今日才看到……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浑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婉儿……这些年来……你可曾怨我……若我……
【顿住良久】
陆游:(继续自言自语,到后面有些哽咽)那年,应该是冬日吧,风刮得很紧,我们正在与敌军准备一场对战……那天夜里,我却忽然接到你的消息,说“你去了,在不久前的深秋”……那时似乎已是将要入冬了,你一向怕冷,婉儿,你走的时候冷不冷呢……婉儿……
陆游:(已有些迷离,声音悲哀地显得有些空灵)婉儿……婉儿……
【世间的一切仿佛都陷入了静谧,一切归于静止】
——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