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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陈想楠,长期混迹于文字圈的二流作家,不,可能这个数字还要有所递加。可最近我很红,真可笑,我的走红完全和我刚出的那本新书没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哪来的本事,能在这群魔乱舞的世道搞出这么大动静?是啊,我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
杜葭的尖锐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这不,我的耳朵根乃至整个左脸还处在火辣辣的状态中,倒不是因为我有多嗨,我发誓这晚我与酒精并未欢好。
离开酒店前的这一幕,令我的眉头皱起至此刻都无法得以舒展。
这浓烈的火辣感,犹如热油淋身,你痛不欲生别人却笑你被炸得外焦里嫩。
别问我是怎么揣测出来的人心不古,还用猜么?台下的那片闪光灯在杜葭那巴掌落下的那一刻开始,没有半秒消停过。
我想我很快就要变成热搜体质了,托了杜葭这样的大明星的福。我什么都不用说,轻轻松松地就让自己的新书上了明天的报纸头条。
我很难过,报纸的头版头条大标题一定是杜葭怒火中烧砸小三的场!女作家陈想楠……我的名字会反复地出现,可我的新书,却只能在报道的夹缝中寻觅方可见得。
“哎,我跑不动了!我说想楠你可真不够意思啊!没想到你认识这么大一明星……”董瑞弥一如既往地嬉皮笑脸,即便我两跑得气喘吁吁,可这真不是个适合贫嘴的时候。
我一把扯下头上的花衬衫,红底绿花,这人什么品味!
“还给你,真是丑爆了!”这句我可能是说给自己听的。
“姑奶奶,你这不是过河拆桥吗?刚才在内场,你解开我衬衫的纽扣,那动作狂野而不失温柔……”
我脸上的火辣这会儿似乎后劲更大了,“哆来咪,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你的新书发布会啊!大喜日子啊!我一早穿上这衬衫就有预感,想楠你这么有才华一夜成名还不是迟早的事!”
“有没有人告诉你,这件衬衫看上去……”哆来咪一脸期待地等着我极有可能脱口而出的赞美,“很不吉利!”
“喂,陈想楠!不带你这样红了就看不起老搭档的啊!你可别在这个时候过河拆桥啊,我容易么?这几年你整天写些我都看不明白的东西,我……”
“你一把屎一把尿地栽培我,从今天起,你不用再这么辛苦了。”
“我就知道想楠对我最好!以后可有得忙了,我们回公司策划下接下来的签售活动……”
“哆来咪,你是不是没听懂我说的话?”
董瑞弥终于收起了向来了无贞操的脸,发觉到我的面部表情极不自然。
“至于么?不就是一巴掌的事儿!再说了,这一巴掌也没白挨啊,那可是杜葭啊!我跟你说,你可别胡思乱想,我告诉你啊,别人想挨她打都没这个福气呢!”
“这事是谁捅给媒体的,你老实告诉我。”
“没谁啊?我发誓,我要是知道,我特么现在能这么惊喜么?”
哆来咪虽然死不正经,在我这半死不活的几年写作生涯里,也曾无数次雪中送炭过,他不是出卖朋友的人。
杜葭是大明星,每天通告排得跟长龙似的,哆来咪也没这个能耐结识杜葭。那么,嫌疑人就只剩下他了!
“是不是Kevin?”
“我的小祖宗,上头的事我哪知道!今晚你就早点回去休息,明儿个一早我就派车去接你做签售!”
“你回去替我转告他,这本书的版税应该足够偿还公司对我的栽培了。”
“想楠,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甭管这事儿是不是他做的,就说现在这局面对咱们可是大大的有利啊……”
哆来咪的喋喋不休,连同城市这聒噪的冷风,都被我一转身,远远地抛诸脑后。
我在这里,流过很多汗水,卖力地书写着有可能改变人生的故事。可今夜,我努力过的所有都被淹没在丑闻里,淹没在杜葭盛气凌人的明星光环里。
我没有按照故事里的情节那般适时落泪,我的悲伤并不是因此而来,它已经有了多年的积累,那一个伤人的场景比起过往,着实不算什么。我只是一个劲地感觉呼吸有些难为,抱歉人类是脆弱而敏感的动物,我也不例外,我想要逃离。
我没有向往的地方,也没有憧憬过自由。我的回忆始终禁锢在了那个叫做故乡的地方,整整十年,我像是人间蒸发一般从那个小小的村子里消失无踪,从前的憎恨好像在岁月流逝中淡了,我更好奇,后来他们有找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