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北方,我记住的都是你,一山一水都是你的眉眼。
关于西安,我想起的都是你,大街小巷都是你的影子。
第一次遇到纪柔,在夏天的尾巴,青旅空无一人的安静的八人间,她像只猫窝在粉色的床铺中。她说:“我是自由(纪柔)”,浓浓的广普,我楞了半天。她爬到我的床铺写下:纪柔,纪念的纪,柔软的柔。
夜幕降临时,带我瞎逛半天的纪柔小姐,成功的错过了前往华山的动车。于是本该去爬山的她给我补攻略。
关于西安你觉得是怎样,我问她。她说了那两句话。
五邑到西安,一千七百公里的距离,28小时23分的火车,一个小时公交、三小时汽车,四小时候机再退票改坐火车。
纪柔小姐数着自己手上的票据,扔一个翠绿翠绿的充电宝给我,歪着脸笑:“我用一个故事换你给我保存这个骚气的物什,好不好”,眼底漫着期待。好啊,当然好啊。为了刚刚我们一起吃过同碗的凉皮、同份biang biang 面、同杯酸梅汁的革命友谊,我不收也得收呢。
她说:
第一次走那么远的路。大一那年,我当众许愿:走一遭那人所走的路,这几年打卡打的七七八八的。
第一次买机票、退机票。因为我不知道飞机不能携带两个充电宝,而它们是他的东西。
28小时23分的车次,是那天刚好距离他28岁生日还剩23天,时间那么巧合,就像你那么巧合的喜欢那个人。
其实我是故意错过了火车,因为华山也被他错过了。
其实我是不愿意与人同吃。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吃了三碗面,一碗猪肉,一碗牛肉,一碗榨菜。第三碗,他说爱惜粮食,从娃娃抓起,指着墙上的标语说。原来别人碗里的东西并不是那么的难吃。
在明城墙上,我放开抓着车把的手,你惊叫着说疯了的时候,像极那年我说他疯了。那时,他骑着小电驴,放手数着路过的白杨树,边数边说这是我第一次骑车带人。我觉得他疯了,但我却想陪他一直疯下去。
对了,他就是我十七八岁时喜欢的那个人,也是现在想起来依旧会脸红的人。
村上春树说:你要记得那些大雨中为你撑伞的人,帮你挡住外来之物的人,黑暗中默默抱紧你的人,逗你笑的人,陪你彻夜聊天的人,坐车来看望你的人,陪你哭过的人,在医院陪你的人,总是以你为重的人,带着你四处游荡的人,说想念你的人。
我们自己相隔八百公里,他却像在我身边如影随形。不在一起的时候,每天醒来收到他的早安,知道他早餐午餐早餐吃的什么,知道他每天做了什么,每天晚上他会说一个故事或者一个笑话再道晚安。在一起的时候,他做菜我洗碗,衣服由剪刀石头布来决定。我们都会遇到一个人,除了他,你没想过再跟别人度过一辈子。
你会问,为什么现在我一个人旅行?
我们约定了他28岁那年,我一定会穿上婚纱。在我们说好约定的那天,我们在厦大的芙蓉隧道里,我执着的站在“我爱你,再见”的涂鸦字前拍照。
但凡喜怒哀乐都需要仪式感的我,不曾想过用西安结束我的单身之路,西安之后南下,需要修改尺寸的婚纱应该重新裁剪好了。
我终于在他28岁的时候穿上婚纱了,新郎不是他,所以这个充电宝,你替我收了吧。
纪柔小姐喃喃自语,翻身,偌大的八人间瞬间陷入了黑暗。那晚,我听着她细碎的呼声入睡,我听着故事意犹未尽,她却突然戛然而止,就像她的他,她还在其中阑珊未尽,他却突然落下了幕布。今晚,大约是她最后的演出。
第二日,醒来,西安的天空昏黄,纪柔小姐走了。
她还是去爬了华山,她还说,他是年少的喜欢,她的名字是他。
其实,她还说,我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