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姥姥带大的,如果有一天我没有了意识,我唯一不能忘记的应该有我的姥姥。妈妈在我五个月大的时候,就怀了我的妹妹,我于是在五个月大的时候便没有了奶水喝,后来妈妈的身子随着孕周月份的增加,无法好好照顾我了,于是我就被送到姥姥家了,姥姥家又成了我的第二故乡,第二乐园。姥姥家就在我们邻村,是一个靠种菜为生的村子,全村上下家家户户都种菜。夏天,正是果蔬成熟的时候,姥爷在地里种了茄子,黄瓜和豆角等,为了方便劳作,姥爷还在田地里支了一个窝棚,窝棚里放了一个小木床,那是我最喜欢的地方,窝棚里不光能遮挡阳光还凉风习习,中午的时候,该回家吃饭了,我有时便央求姥爷,我不回家了,就在地里凑合吃点,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养成了最喜欢吃生的蔬菜的习惯,因为记忆里的美味最是美味,至今犹是,等大人们回家歇息了,菜园就成了我的天下,我和几个小孩,就去摘黄瓜、西红柿,茄子,在清水中洗洗便吃,有时候连黄豆都嚼嚼,看看是什么味儿,那喝什么呢,就是浇灌菜的井水喽,记忆里的井水清凉可口,爽到离谱。傍晚回到家,姥姥做了可口的饭菜,还总唠叨着“华妮,多吃点、多吃点”,饭后,铺一张凉席或者去房顶,席地而坐,看星星看月亮,听姥姥话家常,听姥爷讲艰苦岁月——拉沙子的故事。
那时的夜空,繁星点点,星星也是分外的亮分外的大,一眨一眨的,好像跟人在说话。偶有凉风袭来,凉丝丝的风像是轻纱一步一步缓缓地从我身边走过,用手抚摸我的脸颊。星空下的树叶“沙沙沙”地作响,细细听来,宛如一首美妙的乐曲。
可能因为小时候我是姥姥看大,姥姥便待我不同于别人,总是记挂着我,记挂着我的孩子。记得那是我的儿子满月的时候,她本来已有心脏病,身体不好,开始说不能来了,可后来还是来了,没想到到了后就气喘,就让她平躺在床上,服了一粒救心丸,才慢慢缓过神来,刚好一点后,她便挣扎着坐起身,念叨着跟我说:“给孩子做了虎头鞋和小棉衣”……再后来的一个冬天,姥姥就病倒了,没有熬过那个冬天,我至今想来,仍心生愧疚,姥姥的心脏病如果做个心脏支架手术是可以多活几年几十年的,如果我有足够的能量,我多想能有穿越时空的神力,让您做那个手术,可是生命没有如果,人生没有假设,我于是终其一生的遗憾……至今……,活着是为了不忘记,如果故去的人能活在生者的记忆里,那也许就是没有远离,没有远行……愿我爱的人能三生三世都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