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疯狂的小事——雨水

我不喜欢下雨天。

阴雨连绵,心也蒙了层雾气。

最先表达反对意见的是我的小屋。

天气好的时候,我跟她做了很多快乐的事,白天打扫卫生,研究奇奇怪怪的食物,在阳台上发呆,读书,喝酒,聊天。

我躺在椅子上看月亮看远方的山,听着马路上嘈杂的引擎声,感受着城市的安静与喧嚣。

一条马路切割出两种生活,一边是高档小区,一边是不知何时拆迁的自建棚屋。

寻常天气好时,我是一点也不羡慕对面的。我的小窝也极自在,周围的房子都低于它,因此视线是极好的,望得见天地自然,一点也没有石头森林的味道。

到了下雨天,我的小屋会哭泣。地板上,墙壁上,卫生间全是水,而阳台没有遮罩自然是不能用的。我只能窝在椅子里,感觉屋子生出了大量的霉菌,他们顺着地板、扶手、墙壁爬上我的身,占有我、吞噬我。一阵猝不及防的恶心就喷涌而出。

我也不是一直那么讨厌雨的,我曾经有那么一刻是喜欢雨天的。

那是四年级下学期的午后,没有人愿意睡午觉,有几个男生在操场上打篮球,有的在玩单杠,有的在跳绳,我们在屋檐下昏昏欲睡,夏蝉不知疲倦的叫着,愈加烦闷。

一阵风刮过,雨珠就像断了线似的疯狂咂在大地上,荡起一阵蒸汽。

操场上的同学飞快的跑回屋檐下避雨,只有3个男生还在打着篮球,比先前更加投入。这场大雨冲走了他们的困意,释放了少年的全部热情,他们飞奔跳跃投篮,不知疲倦,在大雨中奔跑欢呼雀跃。

全校的学生都围在屋檐下为他们加油,他们更加卖力,我知道这是少年的骄傲。

上课铃响了,也没有人愿意进教室。大家欢呼着热闹着嬉戏着,反叛的快乐。

老师生气的将他们从操场拖进教室,你猜他们会不会挨打呢?

迎接他们的是毛巾。

噢,对了,那是03年,非典正猖獗的时候,大人们胆战心惊,囤粮囤中药囤板蓝根,温度计价格暴涨(那时候还只有水银温度计)你知道的,孩子的破坏力可是惊人的。

街角巷尾都漂浮着苦兮兮的中药味,孩子们每天都要捏着鼻子灌上一大碗。

小孩子不知疾病、死亡,小孩子只是被规则束缚,只想要玩耍。

我喜欢那个午后,喜欢那场大雨,喜欢大家一起欢呼一起鼓掌,喜欢大雨中少年奔跑的身影。

也许我是胆怯的,才要在人群中给自己找一个反叛的出口。

那时候我寄居在姨妈家,刚开始我还很开心,因为终于不用听妈妈的唠叨啦。

然而表姐会骂我,嫌弃我动作缓慢,做事拖沓。

我开始会争辩,会迎来愈加严重的打骂。

于是我学会了不吭声,学会了假装乖巧懂事曲意迎合,学会了隐藏自己。

后来,我开始一个人生活,这样的感觉很棒。但直至今日,我也依然没有成为一个诚实的人。

我想诚实的、坦荡的走在大街上,让阳光照亮我,让我认清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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