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蚕豆,过去农村的孩子都不陌生 。蚕豆遍布沟渠,圩坝,田埂,地角,路边,平常多见。
每年的霜降之际,人们都会选择雨后土壤比较润湿的时期下种,拿个大锹,间隔一二十公分,裁个深约十公分左右的口,抓把磷肥,丢三四个蚕豆种下去,再用脚轻轻踩合缝隙,就算种植完毕。
蚕豆基本不要什么管理,冬季只长一点苗,风雪严寒,淡定从容。每到春季,气温升高了就长得很快,每年春季蚕豆开花十分的漂亮,花趣盎然,虽然没有醉人的芬香,但迷人的蝶型花,加上紫色的小眼睛一样的装饰,别具一格,宛如一只蝴蝶点缀其间,为自然增色不少。不由得想起我年少时的一首打油诗,《蚕豆花》人间四月风景正,阡陌相连花衣变。粉白紫嫩枝间挂,翠绿丛中蝶花翩。
小时候,我们经常采摘青蚕豆吃。每到蚕豆枝挂满豆荚时,一放学就会跑到田头,河圩上,挑那些结的早的新蚕豆,掰开丢嘴里吃着,手里拿着,口袋里还装着,童心快乐在田间地头飞舞。那时我们吃鲜蚕豆还会吃出花样出来,剥好的新蚕豆用针线一个个穿好,以越长越光荣,但不能拖到地,煮熟以后凉一下,挂在脖子上,想吃一个就咬一个,那气势感觉蛮神气的。有人叫这是项链豆,有人叫这是佛珠豆,也有人叫皮皮豆,因为这边玩边吃的青蚕豆要脱皮吃,才卫生。也有人戏说是放屁豆,吃了容易放屁,众说纷纭,开心玩乐,乐趣无处不在。青蚕豆直接煮食,有时加点咸菜,也蛮入味。一般到小麦收了之后,秧插了之后基本就没鲜嫩蚕豆吃了,蚕豆的新和鲜,留在那个季节里。
那时只有过年时候,才有“炒蚕豆”吃,期盼中的“炒蚕豆”,思念多多。过年那几天,我家的“炒蚕豆”,弟兄三个“羊嘴”吃了不停,没过正月初五就会被洗劫一空,有时还会因“炒蚕豆”发生“战争”。有“炒蚕豆”吃时候狼吞虎咽,就像几辈子没吃过一样,不知其香,以后就眼巴巴的看着人家吃,别人偶尔给几个都如获至宝似的,慢慢嚼的细粹的,慢慢品着“炒蚕豆”香在唇齿间。再想吃“炒蚕豆”就要等正月十五那天晚上“炸”老鼠眼睛,再炒蚕豆吃,到现在还记得那时的儿歌;“炒蚕豆,炒碗豆,炒到奶奶家屋后头,嘀嗒嘀嗒翻跟斗,你不炒,我不怪,老鼠在家里嗑锅盖......”
“炒蚕豆”时,把蚕豆淘洗干净之后,稍干一会后就可以下锅,两手轮换着翻炒不停,有时炒好蚕豆,手都累得不行。炒蚕豆必须用“软”草,稻草或麦杆草,还得少少点加草,火不能旺,这样炒好的蚕豆金黄金黄的,壳不会焦,一点点黄褐色,看看快好的时候就停火了,但不要起锅,让蚕豆再炕一会,这样的蚕豆吃起来了就很脆,吃起来“嘎嘭”一声,脆到骨子里的蚕豆味道,越嚼越磨越香。要是想留着下次吃,找个密封的玻璃罐头空盘装好,保证还脆脆的,屡试屡爽。记得那时农村看露天电影,要是能有把“炒蚕豆”嚼嚼,说明你家条件不错了,经常有要好的人跟你要几个打打牙祭,不给都不行,后来条件好转,只要电影船一来,很多人家就约定成俗,哗啦哗啦的炒起蚕豆来,炊烟袅袅升起的都是孩子的欢笑气。有时候牙齿吃了发热,让你欲罢不能,脑子里满是蚕豆。
“呛盐豆”,就倒适量香油在碗里,放进热滚滚的蚕豆,把蚕豆搅拌均匀沾到油,然后洒点细盐花,搁点味精,拍两个大蒜头,放进碗里一起搅拌均匀,稍微放一下,入味。这样的“呛盐豆”下酒很是受人喜欢。如果喜欢吃“煮蚕豆”,就直接把炒好的蚕豆加水大火烧,这时可以用“硬”火烧,烧开了还要再“发”火烧几次,蚕豆才会煮的开,煮开了以后再把汤去掉,再放盐,蒜,油搅拌均匀,这样的“煮蚕豆”,牙不太好的人都喜欢吃,特别是老人和小孩子,比较青睐。“煮蚕豆”吃粥喝酒都比较舒心,过去一般家里有亲戚,晚上才会“煮蚕豆”,后来条件好了,家家都有了余粮蚕豆,才可以想吃就吃,想炒就炒,想煮就煮。干蚕豆也可以泡了以后剥蚕豆瓣吃,烧汤,炒制都可。也有人用菜籽油油炸,制成“油豆子”,也有人用爆米花机炸了“爆豆子”吃,也有“长芽豆”吃的。还有人剥成瓣裹粽子,咋喜欢咋吃,所以说蚕豆的吃趣花样,只有乡村的人才会玩的那么极致!
蚕豆在我们那个时代,我们还可以做玩具,“跳蚕豆”也就是和“跳白果”差不多,约定一个标尺,一定距离,用脚夹住往对方地下的蚕豆跳过去,再松开,标尺量到两个蚕豆即为赢,归赢家所有。赢到的嘻嘻哈哈,开心的不得了,输了的垂头丧气,发狠重来,就这样最后不管谁输谁赢,整个过程都是充满着童真童趣。蚕豆我们有时还用来做“赌具”,主要那时没什么钱,平常几个人坐下来,打扑克牌,就拿几个蚕豆算钱,谁输了就给几个蚕豆。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感觉,沉着应战,生怕蚕豆归了别人,最后谁赢的多,给他鼓鼓掌,呱唧呱唧,哈哈大笑。输了一样开心,反正蚕豆是谁家的还归谁家,一个带不走,就这样无忧无虑的快乐着,蚕豆子功不可没。
记得我们那时想吃蚕豆,大人不让炒的时候,我们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表面不动声色,父母下田以后,就抓一把蚕豆放口袋,等自己煮饭的时候放锅膛里烧,我们也叫“烤蚕豆”,把蚕豆担在火叉上烤,我们小时都自己会煮饭,所以学会灶上烧火就很容易,可惜稍不注意就进了炮灰里,没了踪迹,损失惨重。后来我们找来“江歪壳儿”,就是江蚌的外壳,这下就妥妥当当的,看着蚕豆这圆弧的“小锅”里享受着温暖,一会儿就叽牙咧嘴,别提多高兴了。熟蚕豆出了锅膛,手捏着怕烫手,着急用嘴吹着凉,急火馋,可能就是吃蚕豆的真实写照,“烤蚕豆”那一刻,不仅是物质享受,也是我们精神享受。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蚕豆再也不是什么奢侈品,趣话蚕豆,永远记得蚕豆子伴随着我们成长。那种味道,心情;那种感觉,留念;那种开心,快乐;那种乡味,情趣;那种品性朴实无华,环境适应性强,只要有一颗种子,就能结出一颗颗纯真豆心,蚕豆之平凡,奉献之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