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咖啡厅门口,夏日夜风徐徐吹来,发梢开始飘动。在这个城市的夜空。一点一滴。像回忆开始涌动。看人群来来往往。每个人行色匆匆。他们在寻求自己的刺激点。或者金钱。或者肉欲。或者价值感。
她点燃一支烟。烟雾和夜风缠绵。大部分的精力在白日被压榨干。她只能在夜间靠烟草来提神。她从来不是一个乖乖女。抽烟。喝酒。纹身。旅行。恋爱。泡夜店。寻找一切刺激的事物。来刺激肉欲的感知度。
写作是一门技术活。她需要外界的刺激。需要大量的体力来促就。她常常伏案写作八小时。不做任何事情。期间或起来上洗手间。倒水。或抽烟。不吃饭。一定的饥饿让她思维敏捷。快速转动大脑。像脱了线的风筝。持续输出。一旦她放下笔。便开始觅食。跑楼下便利店买一盒酸奶。一个水煮鸡蛋。或者一个面包。嗜好酒精和烟草。唯独不迷恋食物。
年轻时她常常在夜间写作。指尖在键盘上飞速转动。任由香烟在陶盆里燃烧。写一整夜。直到天边发白。然后她洗漱。准备早餐。煎一个鸡蛋。一杯牛奶。或者煮一碗面。老家的米面。韧性足。够弹。撒上一些芹菜末。她不喜欢葱花和蒜。芹菜末做为点缀,必不可少。然后睡去。直到夜幕降临。
住在紫金港旁边时,她的出租屋里有两位常客。一位是紫金港的学生。读研究生。常常下了课带着书到她的房间里。有时候带上一个西瓜。切成两半,冰在她的橘色小冰箱了。有时候是一份外卖菜。然后煮上米饭。或者直接叫外卖。他在餐桌上摆好餐具和食物。然后叫她起床。简单洗漱之后,开始用餐。她不习惯化妆。也不用护肤品。简单的清水洗脸足矣。餐毕,他们开始各自的工作。
她在书桌上写作。他在餐桌上写作业。或者做设计。偶尔有倒杯水的交流。有时校门关闭,他住在她的出租屋里。一张一米五的床。由他霸占。她则写作到清晨。楼底下有小贩出摊卖早餐时,她便下楼买两根油条,一些白粥,回来用榨菜和咸鸭蛋佐食。他常常在她买完早餐回来时已经洗漱完毕摆好餐具等她。
早餐结束,他回学校上课。她开始睡眠。
这样的日子大约过了两个月。他每天都来。每天都走。周末偶尔赖床。直到杭城的冬季彻底到来。学校除了考研,无多余的人。他离开后,直到她退租,不曾再见。
第二位,其实算不得常客。他不常常来。一周一次,来了总带上一瓶红酒。喝一点就醉。然后他们开始亲吻。在一米五的出租屋木板床上吱嘎开始做爱。隔壁的小年轻常常在此刻唉声叹气。她不理会。一直到天明。他便离开。一周一次。像定了闹钟般准时。她从不过问他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他也不提起。偶尔转一些钱给她。她不收。虽然靠文字为生的日子并不好过,但她依旧有一股清高的尊严支撑着身体。
后来,她搬走。换了社交账号。不再与那位带着红酒的常客联络。她开始另一段生活。搬到一处公寓。门对门住了三年互不相认那种小区。她开始另一段创作。偶尔登陆原先的账号。第一位常客给她留言。过完年回来去到她的出租屋,发现已经被转租。他发了许多条信息。问她为何不再联系。最后一条是:我爱过你。
第二位常客并不曾给她留过言。只是浏览记录里常常出现他的脚印。头像依旧没换。和之前一样。相册里没有出现多余的女人。他变得沧桑。有四十岁老男人的沧桑感。与她失联后他给那个账号转过一笔钱,足足五万。是她一年的稿费。别无其他。
她一直坐在咖啡厅门口,夏日夜风徐徐吹来,发梢开始飘动。夜色更加浓重。手中的烟燃尽,险些烫到她的双指。霓虹灯早已亮起。路上行人依旧匆匆。不曾减少。或嬉笑。或凝重。或依偎在他怀里。或牵着她的手。
这个城市从来没有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