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手术于今晚七点顺利完成。术后转运车上,父亲被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只露着一个脑袋。满头灰白的头发,满脸憔悴的面容。人的意识虽然清醒,但手术部位的麻醉时间还未过去,所以尚无太大感觉。
转运车需从二楼转到三楼病房,两个护士加上三个家属推着车子沿坡道上行,尽管人手够多,却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到了病房又是五人合力将被褥带人一起转移到病床上,至此,刚刚完成术后工作的第一步。
接下来便是不停地输液,各种液体不停地往父亲身上招呼。液体流速几乎被调成了最大,往日一滴一滴的,现在却几乎连成了线。听医生说,这是术后必须要做的步骤,是维持病人术后各种需求的保证。
父亲的左腿被缠上了厚厚的绷带,中间引出一根带收集装置的导流管,医生让夜间十二点后再将其开关开启,用来吸出术后的污血。
从现在开始,六个小时之内,不让父亲喝水、进食,也不允许翻身、移动。一个人被限制在一个地方,保持一个动作不变,可以想象,这该是多么难受啊!
从转进了病房开始,父亲手术时打的麻药就失去了作用,伤口开始疼痛。起初,父亲说他难受得很,左腿的绷带就像给人套上了一副枷锁,让人憋得有些窒息。曾经坚强的父亲此时也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让我们也觉得难受至极。
病房里除了正在输液的父亲,陪伴着的是母亲、弟弟和我,此时此刻,一家人都在煎熬。空气几乎凝滞,房间里针落可闻。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输液器,好在液输完的第一时间通知护士换液。
液输得快,换得也勤,在不到两小时里已经换了五次液。父亲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他也想翻翻身,也想换个姿势。可是医嘱交待在明早一点之前这些都不允许,父亲只能自己忍受着。
巨大的痛苦令平日里乐观的父亲也不得不眉头深锁,两手不停地攥着床单,眉角处也已汗珠莹莹。可以想象,此时的父亲正在一个人与病魔战斗,面对病魔,他在奋力地抗争,而我们只能默默的为他加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此时我只盼望着时间过得快些、再快些,好让父亲术后的伤口尽快修复,好让父亲不再如此痛苦。对于父亲和我们来说,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窗外已是万家灯火,没有月亮,只有几颗忽明忽暗的星星。也许是它们见到了父亲这个样子才变得如此无精打采,暗自神伤。
父亲闭着双眼,想通过睡觉的方法抵御疼痛。无奈,痛入骨髓,父亲始终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煎熬、焦躁、烦闷编织成了一把无形的巨锤,时刻锤击着父亲的胸口。
这可能是父亲有生以来最最痛苦的一天吧!看着父亲如此,我的心也无比难受,呼吸都感觉有些困难。天啊!快让这一切早早结束吧!愿病痛早日离父亲远去,希望能早日看到父亲的笑脸。
此时,打了止痛针的父亲终于睡着了,可能睡梦中仍承受着痛苦,但这毕竟是一个好的开始。
父亲,您好好地睡吧!过了今天,一切都会慢慢变好。明天,一定是万里无云,阳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