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昼长夜短,到了晚8点,还天色朦胧,没有完全黑透。
此时的小村庄,灯光稀落暗淡,池塘里的青蛙小虫,叫出一片沉寂。
我睡在父母的身畔,开始他们还有些局促不安,幺女毕竟也已是双鬓斑白的人。不一会,他们面露欣喜。
我作小女儿态,和他们头挨头,唠叨唠叨家常。
夜已深,父母安睡,呼噜声微,我为今天记下流水账。
今天是端午节,一大早,我手提大包小裹,走到公交站台,才突然想起给母亲买的咳喘药落在家里,即刻回头去拿。等再赶到站台,这个班次的公交车远远地开走。
开始着急,一个班次错过,到父母家的客车也将会错过一个多小时。天色阴,我想早点到家给父母洗衣服,赶时间晒干。
正翘头张望,公交车来了,比预期快很多。虽然是端午节,一路站点上下人居然比平时少。
下了公交车,直奔客运站,恰好赶上原定的班次,没有早一分,也没有迟一分。
一阵轻松,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车在哥嫂家门口停,下了车,张口大喊,母亲颤巍巍地开门出来。
白天,哥嫂从不锁门,我可以直接推门进去。但是我偏偏喜欢一路喊。
母亲急急地过来开门,我便知道她身体无恙。
无论回家多少次,无论父母多年迈,他们主动给我开门,并跟在我身后,忙不迭地嘘寒问暖,这才是我回家的全部意义。
母亲立刻要给我张罗吃的,这是她多少年不变的习惯。从我年少外出读书,到今日双鬓斑驳,她最关心的,就是我是否吃饱穿暖。
囫囵吃几口,然后撸起袖子,拆下父母的被套床单。直接端着木盆去屋后的小河,一脚踏上青石板码头,喜欢用清澈的河水,汰洗衣服。
洗好的衣服床单,晾晒菜园旁边的空地上。早上还阴暗欲雨的天,这会儿阳光灿烂,透明如琉璃。
母亲也没有闲着,跟着我跑前跑后,一会儿送茶给我,一会儿拿来衣服夹子。她嘴上不说,其实心疼我出汗,她以为我吃苦了。
90多岁的父亲来河边几次,卷起袖子要帮我一起洗,被我笑着挡回。
没多久,母亲催促我去吃饭。
我二话不说,狼吞虎咽地扒下一碗多饭,母亲在一边看着才放心。自己主动多吃,省得她唠叨我再吃点再吃点。
午饭后,再去河边刷鞋刷凉席。
回过头来,又把衣柜箱子抽屉整理一番。
父母都已耄耋之年,经历过极端的贫穷,现在日子大有好转,节俭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
房间里堆满旧衣服旧家什,却不允许随便扔掉。
我只有尊重他们多年的习惯,不敢抝着来,只有勤打扫多整理。
房间刚收拾好,母亲又催促我,在太阳下落前把晾晒的衣服被褥收回家,这又是她多年的习惯。
也是,恰好把阳光的干爽抱回家,把空气的通透抱回家,把窝在衣服上的花香鸟语抱回家,给父母一枕好梦。
晚饭吃了三个粽子,然后去乡村四周走一走。母亲叮嘱我在天黑之前回家 ,以前她会挨家挨户地找我。现在她走不动了,只会站在门口张望,等我。
现在,父母已安睡。抬头看墙上嘀嗒嘀嗒的挂钟,夜已十一点。
我为今天记下流水账,一分鸟语花香,二分空气干爽,三分阳光灿烂,明朝天晴,再看涨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