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灾民的人数在急剧增加,朝廷派了官员来维持秩序,可是这些灾民都是饿疯了的,没有吃的,他们不饿死也得冻死。
一个干瘦的孩子在人群里边哭边喊:我们只是太饿了,朝廷为什么不管我们。一些老幼妇孺挤在人群里已经跟着哭出了声。
朝廷迟迟不表态,只是无谓的增加官兵围困灾民的人数,灾民和官兵形成了一种对峙的状态,一道五米宽的街道把两边人马划的泾渭分明。
临近傍晚时分,灾民发生了第一次暴动。
虽然官兵人数众多,但是饥饿的灾民一个个如狼似虎,眼看双方就要碰到一起造成更严重的伤亡。
突然官兵的队列里走出一个骑着镖头大马的人来,来人身材伟岸挺拔,面冠如玉,一出场气势瞬间碾压周遭一切,只见他所过之处,官兵皆恭恭敬敬的礼让出一条通道来,走至官兵与灾民交界处,扫视了一眼面前的百姓,朗声道:“大家静一静”。
这一声威喝,不止让他身后处于被动局面的官兵不敢动弹,连一直蠢蠢欲动的灾民也渐渐的暂停了下意识的动作。
原本紧张、喧闹、一触即发的火药味暂时消弭,场面变的极静,灾民都殷切的看着这个身份显贵的人,好似他是大家的活命的希望一般,人群中已经有人认出他来:“是高王爷”。
他这一喊,其他人也认了出来,当时高王爷打了胜仗归来,天子携文武百官出宫相迎,当时的百姓都看着呢!
高云庭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各位百姓稍安勿躁,朝廷并没有不管你们,本王已经派人带了热粥和食物来,他们顷刻就到”。
“高王爷是活菩萨”人群中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句,立刻引起大家的共鸣,人群中不时传出人们的呼喊“高王爷千岁”“高王爷救苦救难”。
带领官兵的兵部尚书刘大人也松了口气,有高王爷在,事情就好办多了。
由于灾民人数众多,高云庭带来的粥和食物很快就被哄抢一空,高云庭立即组织下人去安排,去筹集更多的吃食和衣物分给灾民。
沈南星在第一时间已经无偿在京城开了近百个粥棚来救济灾民。
蒹葭这几日一直躲在房里闷头研究药材,猛的一出房门看到外面的积雪吓了一跳。她还不知道最近外面发生的事情。
“姑娘,你怎么出来了”。水烟见蒹葭站在门口,衣服穿的也不厚实,慌忙迎上前去:“姑娘还是回屋吧,别在外面着了风”。
蒹葭点了点头,转身回到屋内:“沈南星呢”?
“公子这两日正忙着灾民的事情,已经一天一夜没回府了”。
蒹葭知道事情肯定非常严重,忙披了披风道:“你带我出去看看”。
青萝追过去担忧的问她:“姑娘现在出去会不会有危险”?
蒹葭笑了笑,现在若是有人还敢再来动她,才是真的不长眼呢。
京城一向是繁华圣地,街上一直人来人往,可是看如今的样子冷清的看不到几个人烟,两旁的商铺也紧闭店门。
水烟水月两人在京城待的久些,看到这样的情况更是叹气:“也不知这场雪灾要冻死多少人”?
蒹葭看了看周围白茫茫的积雪,街道上虽然勉强铲出一条宽两米的通道来,但周遭的皑皑白雪依然还堆积成小山的模样,雕梁画栋的屋檐上也挂着还没来得及清理的冰溜子。
此时天寒地冻,蒹葭披着棉袍都觉得寒气袭人,更何况是那些穷困潦倒,吃不饱穿不暖的百姓?
想到此,蒹葭对着水烟水月说了一句,若是沈南星回来了就去告诉她一声,转身又进了屋子。
一直忙到夕阳西下,沈南星才踩着疲惫的步子敲响了蒹葭的房门。
“你找我?”沈南星边说,边脱下身上的大氅,怕寒气太重,伤了蒹葭的身子。
青萝接过大氅挂到一边,蒹葭看着沈南星冻的通红的双手,给他递了一杯热茶:“灾民的情况如何了”?
沈南星握着杯子的双手良久才觉察出暖意,呼吸之间带动团团雾气:“很严重,虽然我已经在京城各处开了粥铺,但是晚上仍然有许多冻死的灾民,现在我们一时之间又难以去筹集这么大数量的驱寒衣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蒹葭沉吟片刻,从衣袖中掏出一张字条来推到沈南星面前:“我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这个单子上写的是一些御寒的药材,都是便宜又常见的,你去各个药材铺买了回来,煮成药汤分给灾民们喝,或许会起到一些御寒的作用”。
沈南星眼前一亮,蒹葭的方法简单易行,若是有效,她可是功德无量。
沈南星立刻叫来沈辉,把蒹葭的意思又详述了一遍,沈辉立刻着手去办。
有时候人一路走来都会是彷徨犹豫的,却用几个瞬间成长起来,在漫长的人生旅途中,总会有那么几个时刻让我们一夜长大,沈南星看到这样的蒹葭既心悦又欣慰。
“这方子还没用过,不知道实效如何,你现在笑什么”?
沈南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觉得开心,眼角眉梢都有止不住的笑意:“我和高王爷商议许久都没有一个有效的办法救治灾民,没想到你一个简简单单的方子就给解决了”。
高王爷?是青山吧!蒹葭再听到这个人的时候,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一直担心你会想不开,如今你肯替灾民解难,我很开心看到这样的你”。
蒹葭听了这话,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沉默了半晌才又开口道:“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看灾民吧,若是这个法子不成,咱们再想别的”。
沈南星也正有此意,闻言轻笑:“好,你今晚好生休息,明天我让沈杰来接你”。
“嗯”,蒹葭一直微低着头,此时见沈南星要走,忙叫住他说道:“这个你拿着回去用,别让手上长了冻疮”。
沈南星见蒹葭手中正举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接过手中,笑意更浓:“好”。
次日一早,沈杰接了蒹葭,同沈南星一路去了粥棚的几个站点,沈南星知道蒹葭心软,怕她看见这些难受,所以一路上都避开人流庞大的灾民区,饶是如此,蒹葭也看的心惊不已。
百姓受灾情况远比她想象的要严重的多,一些冻死的百姓尸体甚至还来不及拖走,胡乱的拖到了墙根底下。
灾民大多围在一片空地上,或者三三两两的靠在高墙外围,这些人中大都衣衫单薄,好一些的是两人紧缩着身子裹着一床棉被,尽管棉被已经破烂不堪,甚至有许多棉花从破洞里漏出来,但是看在其他人眼里,仍然是了不得的御寒之物。
蒹葭看到一个年轻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满脸的痛苦与自责,那孩子面色青紫,眼见只见出气没有进气了。母亲呜呜的哭着,可是又毫无办法。
蒹葭快走几步蹲到年轻母亲的身边,说道:“我是大夫,快把你的孩子平放到地上。”
年轻母亲本已绝望,蒹葭的这句话不啻如天籁仙音,见蒹葭虽然年纪轻轻,但是衣着不凡,料想她是有过人的本领的,此时也不容她多想,慌忙依着蒹葭的话把孩子放到地上。
蒹葭迅速地从腰间取出银针快速的在孩子的身上扎了几下,眼见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孩子又有了微弱的呼吸。
年轻母亲欣喜地抱起自己的孩子,流着泪对蒹葭磕了几个头:“多谢神医,神医救了我儿子的命就是救了我们一家人的命”。
蒹葭慌忙把她扶起身来,解下自己的披风给那孩子裹在身上,周围的人早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纷纷赞扬蒹葭的救人之举。
然而蒹葭心中却没有半点喜悦之色,今天她只是碰巧救了这个孩子,可是这场雪灾却让千千万万的百姓在经受灾难,她毕竟能力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