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秋七月甲午,魏立高贵嫔为皇后。尚书令高肇益贵重用事。肇多变更先朝旧制,减削封轶,抑黜勋人,由是怨声盈路。群臣宗师皆卑下之,唯度支尚书元匡与肇抗衡,先自造棺置听事,欲舆棺诣阙论肇罪恶,自杀以切谏;肇闻而恶之。会匡与太常刘芳议权量事,肇主芳议,匡遂与肇喧竞,表肇指鹿为马。御史中尉王显奏弹匡诬毁宰相,有司处匡死刑。诏恕死,降为光禄大夫。(《资治通鉴》147卷 梁纪三)(可跳过原文直接看原文或分析)
译文:秋季七月甲午日,北魏将高贵嫔立为皇后。尚书令高肇也因此更加位高权重而独揽大权了。高肇更改了很多先朝的旧制度,削减封轶,打压贬黜有功之臣,因此一时间怨声载道。群臣宗室都对高肇俯首听命,只有度支尚书元匡与高肇相对抗,他先是自己打造一副棺材放置在大厅,想要将棺材用车运送到殿上,去揭露高肇的罪状,之后以死对皇上进行死谏。高肇得知这件事以后对元匡非常憎恨,恰巧遇上元匡和太常刘芳商议度量衡一事,高肇认同刘芳的看法,于是元匡就和高肇争执吵闹,将高肇比成指鹿为马的赵高。御史中尉王显在奏章里对元匡诬蔑宰相高肇一事进行弹劾,相关部门因此判处元匡死刑。皇上颁布诏令免除元匡死罪,贬谪为光禄大夫。
我们试着来拆解元匡和高肇这场斗争,看能提炼出哪些干货。
抗争,孤军奋战:伟大领袖毛主席曾经告诫我们“所谓政治,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面对高肇的淫威,群臣和宗室都选择俯首听命,唯有元匡敢于站出来,以一己之力和权势滔天的高肇斗争,勇气固然可嘉,但很容易成为箭靶子。反观高肇,他的后台是皇后,自己位居尚书令之职,有着宰相之尊,而且控制御史和有关部门,可谓权势滔天,朝廷上下尽是他的眼线和鹰犬。
死谏,胸无良策:元匡打造了一副棺材,准备抬着棺材向皇上死谏,揭露高肇的罪状。这明摆着是要和高肇你死我活、鱼死网破,往死里搞。高手过招,这样下死手的杀招,必须低调隐秘,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能一招致命。否则被对手识穿,就很难再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更会招致对手的致命报复。结果元匡高调地把棺材摆在大厅,这事很快被高肇知晓,那他还不找准了机会把元匡往死里搞。
绞杀,被激入局:元匡和刘芳商议度量衡的事情,出现分歧,高肇借机站到刘芳一边对元匡发难。元匡和高肇之间发生激烈争执,元匡大骂高肇是指鹿为马的赵高。这可以说是高肇逮住的一次机会,甚至可以说他故意设局,引元匡入局。元匡这种过于刚烈偏执,但又缺乏心机城府的性格,很容易被激怒,进而做出一些过激言行,从而被对手抓住破绽来个致命反击。很快元匡就遭到御史的弹劾,并被有关部门判处死刑。
这就是《孙子兵法》九变篇里所说的“必死,可杀也;忿速,可侮也。”,意思是说:一心只想着拼死的将领,必定胸无良策,很容易被诱杀;性情偏执而又急躁的将领,一旦受辱被激,就会丧失理智,意气用事,露出破绽。
相比之下,高肇权势滔天,对于元匡的意图早有防备,逮住一次机会,甚至也可以说故意设局激怒对手,其中,设局、引诱、激怒、弹劾、判刑,环环相扣,招招致命,一气呵成,够狠毒、够老辣,这才是老到的权臣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