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又近了,想起来很心烦,只觉得那是特没意思的节日。
不,我没欠谁的钱,也不是穷到没钱过年,我就觉得它没意思,每每过年那些天,我都失落都迷茫得很。
已经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这过年的了,也许是成熟了长大了以后吧,人们也常说越长大越孤单,而我,的确一直也是孤单的。
孤单,很正常,在这小破城,努力抚养着两个孩子,我的落魄和人的势利,让我成为亲朋感情的负资产。
人们说怀旧是因为当前的生活,我一直在怀旧,但我没有不满意当前,我觉得这挺好的,患难见真情,去粗取精,这样的日子也真实,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应酬,人也多了自由自在。
我怀旧,怀念的多半是在童年时代,我跟祖父祖母一起生活在鄂东南某个小山村的那段岁月,我说那时我是幸福的快乐的,是内心的幸福和快乐,物质上,在那个年代那种穷乡僻壤自然是匮乏的,可孩子的单纯天真哪懂得追求高品质生活,每天无非就是和伙伴们打打闹闹。
怀念童年,自然不能错过春节,春节是孩子们一年中最快乐的日子,也是他们一年中最盼望到来的日子,那时的我也一样,希望着天天能过年,过年了才能有新衣服穿,才有好吃的饭菜,才有糖果有五角一块不等的零花钱,然后可以用这钱去买鞭炮玩。
临近新年,家长们总会给孩子穿上崭新的衣服,告诉孩子们年关了要讲规矩,不要说不吉利的话,再给他们口袋里一些零食,孩子们欢天喜地跑开了,而大人们,终于会在一年的忙碌中歇了下来。
还记得我们这里有关过年的说法,从腊月二十四开始:二十四,大扫除;二十五,整顿人(整顿教育这一年里不听话的孩子);二十六,杀年肉(杀猪);二十七,dou粉pi(家乡土话,找不出合适文字代替,碾好做米粑的粉);二十八,做粑吃;二十九,家家有。三十没得说,过年啦。就如仪式,这样的程序,再穷的人家都会做,而猪,在当时,每家都会养那么一两只,只为一年里到最后的日子犒劳自己,还有走访亲友拜年都需要。
相比现在,那时的过年是多么热闹啊,忙碌了一年的大人们终于放下了农具,在自家厨房墙角边的火炉旁,燃起早早劈好留着过冬的木材,在火炉上架起铁架子放上锅,炖起喜欢吃的菜,和亲朋一起喝着自家稻谷酿的纯谷酒,谈着一年的收成和新年的展望。吃完后去村里的祠堂,有才艺的总会在这时候毫不吝啬的表现给大众,敲锣打鼓的说书的唱黄梅戏的,你来我往,这样的热闹在这几天里天天如是,后来村里通了电,有那么几年,几个文艺青年找了些人一组织,还在村祠堂里办了两年晚会,小孩上去背唐诗,少年上去唱流行歌曲,女孩子拿出仅有的几套衣服上去走时装秀,另有京剧黄梅戏小品等,质量还相当不错。只可惜才办那么两次,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年轻人的外出,那两年的村晚便成了绝唱。
正所谓“大人望插田小孩望过年”,那时的我也一样,一群年纪相仿的小伙伴们,吃饱喝足之后,白天放鞭炮比胆量,每人手中拿着拆散单个的鞭炮同时点燃,谁最后丢谁胆子大,为了不落后于人,常常有手被炸得大喊大叫的。到了晚上,这群人又会玩起公安抓流氓等捉迷藏游戏,我们这游戏场地足够大,有时会把整个村都算上,而躲藏的地方一般是稻草堆和柴堆(大人们砍回来的柴火一捆捆立着放在打谷场上,中间有空隙,人能钻过,柴堆大的话,里面的空隙就形成了长长的密道),有时找人的找不到就放弃了,大家都散伙回家了还有躲着没出来的,直到村子上空回响着他大人喊着让他回家睡觉的声音时才爬出来。如果刚好遇到下雪天, 屋里大人们的天下,他们围着火炉说话吹牛,而屋外是孩子们的天下,我们堆雪人打雪仗踩着自己做的简易高跷,把小手冻得通红也不觉得冷。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成了大人,早已不是那个望着过年的小男孩,我也早早离开了那小山村,蜗居在这小城的一角,过年对我而言,也仅仅是别人口中的节日,我对家乡那份浓厚感情,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稀薄,而家乡也早已旧貌换新颜没了那时的模样,就连村中那座留下过无数脚印伴我们成长的小山前些年都被挖机挖成平地盖起了房子,他们说这样村子很美好,美好,也许是这代孩子未来的美好记忆了吧,而我认为的美好只在那些年,那些年如你们所说,山是绿的水是清的人们是淳朴友爱的。
历史的巨轮滚滚向前,带着我们从明天到另一个明天陌生到另一个陌生,总有一天它也会碾过我们。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羽西X简书 红蕴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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