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好友T一拍两散,憋得难受,跟学姐诉苦。
我说我掏心掏肺,没换回一丝回报,如今分道扬镳,估计她也记不得我一点儿好。学姐说散都散了,无视她就好了。我说这感情有点儿复杂,就是既因为她做的那些破事儿揍她,又特别同情她身边空无一人。我开始准备长篇大论地谈及自己那一套为人处事的规则,学姐毫不犹豫地打断我。
整整十九年来,这句话终于在这一天重重地砸在我心上,与我的处境那么契合,就如同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这么多年来积攒下来的遗憾也好,委屈也罢,好像在这一刻都踏上了归途。
我是一个特别特别难翻篇儿的人,哪怕初二那年跟谁吵过架伤过谁,到今天我还是能历历在目,矛盾被自己无限放大,哪怕同在一个教室里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每分每秒都变得难熬,我有时候会反思觉得是自己的错,有的时候又会在心里对对方无端指责。
我们会恨对方,会觉得好了那么久了犯得着做的那么绝吗,又会思念对方,因为分开之后尽管彼此都是有笑有泪过得却不如以前好。但是我们却都没有想过,人与人之间,就是会有矛盾啊,人和人之间,就是会相处不来啊,你再怎么待她好,可是就是挽救不了她一颗冰冷的心脏,就是让她念不起你对她的一丝好啊。
初四那年我和我最好的朋友掰了,她当时坐在我后面,她的缺点,甚至不算缺点的那些瑕疵,都在我们闹翻的那一天被放的无限大,比如她回答完问题坐下时,桌子会不小心撞在我的椅背上,我会把凳子往前用力一拽,拖出一大声长长的刺耳的响声,我们在走廊相遇时各自别过头,巴不得让彼此知道心中的厌恶,发作业的时候故意不发对方的东西,转交给别人去发,我们在心中深刻的恨着彼此,即便后来再有交集,也故意大肆彰显自己的不在乎而彬彬有礼。
也许是当时无端的憎恨太深刻,我一直都没有想起她曾是我那么亲密的朋友,我们煲过几个小时的电话粥,在周末无聊透顶地压马路,买一样的衣服鞋子,悄悄地讨论八怪笑到胃痛。
我们大概都忘记了,我们不但没有原谅彼此,还一寸寸地在心里增加那份厌恶,与其把我们曾经那么好地感情毁得面目全非,我们真的不如就这样漠视彼此当做没有认识过,既然犯了彼此都无法释怀,双方都不肯去纠正地错误,那就放过自己和对方,重新做回集体中的一份子。
你们一定觉得特别奇怪,为什么我的文章里有那么那么多最好的朋友,为什么最后的结局却都是分道扬镳,其实真的很简单,在那一刻那一天那些日子甚至那一年里,在她抓住我的手奔跑的时候,在她安安静静地站在走廊的拐角对我说心事的时候,在她递给我暖宝让我暖手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我当时没有想到什么原因可以让我离开她,但是后来许是想到了,也许我们都想到了,我们发现好像和彼此相处不再那么舒服,隔阂早已不知何时悄然而生,终于积累到一个顶点,我们毫不犹豫地说再见。
我们很难去期盼已经选择离开自己的人过得好,因为那根叫做自私和妒忌的神经总是没完没了地被撩拨,我用尽了全力去讨厌去恨,我想着有一天那些离开我的人走投无路回头看到我,我就把这些年我的愤怒全部撕心裂肺地喊出来。
然而我终于慢慢明白,那些选择走掉的人,他们是不会回来的,再不会有把以前的故事讲清楚的机会,我能做的唯一的事,就是学会漠视,那些人无论曾经是挚友还是敌人,他们都已经活在过去,你必须学会把他们都当做陌生人,像从来没遇到过那么彻底决绝,因为那是唯一对你好的方式,能够让那些莫须有的温情的回忆不再回忆里折磨你。
那句话叫做“与我无关”,读起来那么容易,做起来却总是太难,无关是毫无关联,是她的未来与你无关,哭了笑了与你无关,她选择了怎样的朋友和伴侣都与你无关,她过得好坏与否都与你无关,就像你在马路上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一样的无关,因为你们,真的不会再见面了。
念念不忘,是真的不会有回响的,你放过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