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有过这样的感受?听到一句话甚至一个词,看到一个人,遇到一件事,一瞬间恍惚,心中不可抑制的痛。
是回忆,是过往,是酸楚,是悲伤……
人们常说:“过去的一页能不翻就不翻,翻落了尘埃会迷了眼。”然而造化弄人,有些伤痛印刻在骨子里,纵使一直回避,只稍一点触碰依然是颤栗般地疼痛。
对于小A来说,这个不可提及的过去是一个食物——雪媚娘。
小A六岁那年父亲便离开了她,在之后二十年漫长岁月里,父亲从未出现在小A的生活中。
对于小A来说,父亲只是字典里的一个名词,没有实际意义。平日里,小A基本想不起来父亲。
有人说:“爱之深,恨之切。”或许是从小母亲让小A生活无忧,或许是她从未偿过父爱的滋味,没有得到就不存在失去,伤害自然减轻不少。
小A心中总没有多少恨意。更多的时候,她遗忘了父亲的存在。
小A说对于一个抛弃自己的人,最大的报复不是恨,而是无视,从心底透出的不屑。说起来轻松,可那终究是自己的父亲,我明白,小A远没她嘴上说的那样豁达,那样冷漠。
父亲离开小A几年后又有了一个儿子,从别人口中小A得知父亲很疼爱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心中虽有些伤感,但好歹没有生活在同一个城市,短暂的心酸过后便放诸脑后。
机缘巧合,成年后的小A与父亲重逢。
那日,父亲在一家山庄宴请小A,到底是成功人士,吃饭的酒店很是气派,父亲带着现任妻子及儿子出席。
席间点了满满一桌的山珍海味,具体都是什么菜名小A完全记不清,唯一一道菜——雪媚娘,让小A记忆犹新,久久不能释怀。
开饭后不久,服务员端上来一碟子糕点,白白嫩嫩、软软弹弹的球状面团,盛放在金黄色的托纸上,让人垂涎欲滴。小A虽不认识是什么,还是被吸引了。女孩子大多爱吃一些甜点,小A也不例外。
父亲一边张罗着给他儿子吃,一边喜笑颜开跟小A介绍说:“这是雪媚娘,你弟弟最爱吃这个,每次来必点。”
听闻此言,小A心里泛出层层酸味,想想二十年了,父亲可曾知道她爱吃什么?可曾有一次记得她的生日?可曾给她买过一样礼物?没有,什么也没有。
纵使这次名义上是招待她吃饭,也不曾问过:“你可爱吃雪媚娘?”更不曾将弟弟面前的雪媚娘拿出一个给她尝尝。
弟弟吃剩两个时要赶往补习班,对父亲说:“还有两个我带走路上吃。”父亲现任妻子说:“要吃就在这里吃,不要带走。”弟弟就此作罢不吃了。
弟弟走后,小A吃到了雪媚娘,Q弹的外皮里面包裹着鲜奶油和各种果馅,浓郁的奶香夹杂着水果的清香,软软甜甜,的确美味。可小A味同嚼蜡,内心透出一丝丝苦涩的味道。
同样是父亲所生,然而自己终究是与那珍贵的父爱无缘。
小A 明白,父亲对她不是爱,只是多年的亏欠想要弥补,好让自己的良心得到些许安慰。爱,是自然而然的东西,装不来,也掩盖不住。
小A心凉了,但她天生是个乐天派,她相信,得不到的说明本就不属于自己,何苦强求。
她对我说:“我是乐观致死的人,没什么大不了,父亲不疼我,我还不能自己疼自己吗?雪媚娘我难道买不起?那都不是事儿,姐们想得开!”
可是,我明白,小A内心是痛的,因为,从此她再没吃过雪媚娘。
我们有多少人会有类似的经历呢?曾经巨大的伤痛让我们开始回避一切与伤痛有关的东西。
失恋了,那份不能触碰的痛也许是一座城,也许是彼此互赠的定情信物;
受伤了,那份不能触碰的痛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一张收藏许久的机票;
失败了,那份不能触碰的痛也许是一件事,也许是一场刻骨铭心的阴谋。
人生,难免受伤,我们不是圣贤,还做不到放下一切怨念。那么请接受作为普通人拥有疼痛的权利。
痛是生理的,亦是心理的。这样一种心理创伤需要在漫长的岁月长河里慢慢沉淀。
如果不能释怀,就将一切埋葬在心底吧。偶然间翻出来的刺痛虽尖锐,却也短暂。之后我们可以继续将那记忆封存。
如若有一天,当我们打开那段历史的记忆,再没有心潮的涌动,没有怨气,没有疼痛,那么,我想我们是真的超脱了。
愿我们终有一日可以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