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注定多情。
而我又在这个多情的春日做了什么呢?我到底做了什么在这春日?我到底做了什么让我自己如此难过?
我想问问这发芽的绿叶,为什么我会如此难过?它低头不语,只是慢慢地抽动,一点点变绿。就像破茧而出的蝴蝶,一个不注意就变了身。变得我不认识了,明明整个冬日都是我在跟它说话。
我想问问这开放的花朵,为什么我会如此难过?它只是默默地变色,绽放,散香,引来了一堆前来工作的蜜蜂。我问它们,你们为什么都不知道难过,它们也不理我,一个个,排着队的,朝着色彩斑斓的花朵行进,彼此相偎,好不热闹。
前一段听了一首The Prize的《Blame the Weather》,久久不能释怀。坐在椅子上,看着楼下绽开的花朵和抽绿的枝条,我知道我的这份心情应该归给谁了,就怪这天气吧。
我怪心没有安落的地方,所以在这春日里面,到处流浪。而他们却牢牢扎根在这片土地里,茁壮成长。
我怪这春日的生机勃勃,凭什么都要在这春日发芽,而我就愿意在春日里沉睡。
于是,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
梦醒了。
起床,洗漱,穿衣服,带了个墨镜出门了。来到学校的广场坐下,天气大好,我躲在一副墨镜后面,偷偷地看着这个春日。请你让我开心点吧,哪怕只是给一个指示,一个人?一朵花?哪怕是一股风都行。
广场有很多人在拍照,一个个年轻人带着自己最自信的表情,穿着自己最中意的衣服,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对着镜头说“茄子”。其中有一拨统一着装的人在中央最为惹眼,想来又是到了拍毕业照的时候,我也只不过毕业一年而已,去年的我就站在那里。
应该是队形谈不拢的缘故,迟迟没有见他们拍下一张照片,其中一个身高高点的男生一直跟拍照的人协商些什么,想必这个人就是班长了。
前两天刚送走了我的老班长,考研二战成功,晚上请我吃了饭。临走的时候我在上课,他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我就不见你了啊,不知道你的实验室在哪。”
我回了一句:“我在上课,一路顺风。”我本来就讨厌离别,此去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了。到现在依旧记得高中毕业时我们班主任说的一句话:“相信我,现在的你们能在一起就是幸福,以后你们想聚都不一定能聚到一起了。”当时我紧紧抱着即将分别的朋友,相信我,我的朋友,我的感情是那么的真挚,我相信我们不久就能相聚。然后每年都能约上数次,推杯换盏,谈谈最近彼此过的可好吗?
可是,到现在我才相信了别人的话,有些分别就是此生不再相见。
我在一分钟后给班长回了一句:“此去经年,不知何时相见,许你一分友情,两分真情,剩余七分祝你余生安好。”明明昨天晚上还抱在一起说,一定要去重庆找我啊!我说,一定一定!
可,就在此时,我就已经不知道我们的将来了,我的朋友。
他们还在拍着毕业照,笑的很开心,不知道他们分别的时候心里会不会难过,也许都会的吧。毕竟我们都是如此的相似,尽管我们一生都在证明自己是多么的不同。
看着看着他们,我的眼泪顺着墨镜后面流了下来,我知道我哭了。可是我不承认,所以我没哭。
正在这时,旁边伸出了一只胖胖的,嫩嫩的小手,递过来了一张纸巾。我顺着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小女孩坐在了我的旁边,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摘掉了墨镜,拿起纸巾擦掉了眼泪,手抬起来,颤巍巍地往前伸去,小心翼翼地摸着小女孩的头:“谢谢!”
“哥哥,你是怎么了?”
对啊,我是怎么了?我怎么就落泪了?
“没事啊,哥哥只是突然想哭了。你爸爸妈妈呢?”
她指了指下面站台下面站着的两个人,也正在看着我,我投以感激的目光,然后跟小女孩说:“是爸爸妈妈让你过来的吗?”
她摇了摇头,“不是,是我看见你在哭,这么好的天气不是应该笑吗?为什么要哭呢?我只有做错事爸妈打我才会哭。”然后偷偷凑在我的耳边,“哥哥,我告诉你哦,他们打人可疼了。”
“他们那是爱你。”
“我知道啊,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我爱他们。要不早就不跟他们玩了,婉婷叫我我都没去,就是过来陪他们,烦死了。”说完,皱着小脸沉思。
“哈哈......”
“能亲哥哥一下吗?哥哥也想爸爸妈妈了。”
“原来你是想爸爸妈妈了啊!”小女孩托着小脸看着我,“好啊。”亲了一下我的额头。
这时候突然来了一阵风,梦醒了......
我从床上起来,洗漱,穿衣服,墨镜拿出来,又放下了。
这么好的春日,我要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内心的石头突然”咚“的一声沉底了,真的得谢谢这老天了,果然给了我一股风。
门外,鸟语花香,五彩斑斓,我怎么能怪这春日呢?
窗外,一只蔷薇悄悄敲了一下我的窗,我怎么能怪这春日呢?
梦里,一个小女孩,在这春日,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我怎么能怪这春日呢?
我要好好看看这春日,因为我就在这个世界。
我处在六十亿分之一的分割点上,等待着下一个春日,下下个春日,生命这么好,我怎么能怪这春日呢?
看着镜子,我笑了。
春日,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