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份是双面的,一面是“我”效忠于将军为首的南越南势力,一面“我”又替北越南的政党做事,另一个层次,即国家和种族的角度上,“我”是亚洲人,是越南人,但“我”也受到了西方文化的濡染,思想部分西化,生活在美国。
因此,“我”时常在困惑,时常在疑惑,仿佛一缕幽魂一般,飘荡在越南和美国之间,而“我”对索菲亚和拉娜两个不同的女人的取向,则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我”思维的转变。
索菲亚是“莫利女士”,“我”初到美国,一口流利正宗的英语,与之不符的是亚裔的长相,对于索菲亚的搭话,只当做是歧视和冷蔑,而后相处日久,鱼水之欢后得知伊心非彼。索菲亚是第二代移民,她出生在这片自由的国土,是合法且正当的公民,她的思维是美国的,但她始终无法挣脱皮囊,她依然是亚洲黄皮肤。即便她生于斯,长于斯,她还是一个异乡之人。
至于拉娜是随着父母,即将军和夫人来到美国,她女孩心性不定,青春年少,很快接受了与在越南相悖的一套成长模式。当地的人们是否接受她,似乎没有那样重要。她有一股冲劲,喜欢音乐,就放声高歌,喜欢穿着时尚,就裸露皮肤,没有母亲的拘束。比起父母的闷闷不乐,郁郁寡欢,她一扫那些愤懑、抑郁、不得志,极快速地融入当地文化之中,恰如一滴雨水溶入一池春水之中。
“我”跟剧组去越南拍电影,和索菲亚断了联系,在此期间,索菲亚移情桑尼,而“我”在打算离开美国才知道将军和夫人早已知道“我”和拉娜的暧昧关系,三言两语,彻底斩断多年情分。
从越南经难民营前往美国暂避风头,中途又随电影剧组去越南,回美国后再次回到越南,却发现一切早已换了天地人间。在“我”离开和回来,宛如拉扯放飞的风筝的一样的动作之中,我们可以看出“我”对故土那一份难舍的心情。那一片土地是满目疮痍了,可那里埋葬着这个世上最疼爱他的人,即他的母亲。他是一个混血儿,从孩提时代起,就饱受同辈和亲友欺凌,而母亲告诉他的是,他不是比别人弱了一半,是比别人强了一倍。这句话支撑着他有过了动乱、杀戮、怀疑、疾病和死亡。
最后一次回到越南,已经是北越南党派指正的天下了。“我”杀酒仙少校、桑尼之事视若有功,可“我”不听劝阻和命令,执意回到越南被视为有过,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写着内容相似的检讨书。而在这非人的折磨背后的元凶不是他人,正是有过歃血为盟之交的好友,敏。在“我”离开的数年,敏失去妻儿,面目全非,精神上的痛苦比身体上的痛苦更令他心如刀绞。他迫使“我”离开越南,而“我”对故土的乡愁也终于化作一句轻烟,消失不见了。
战争使每一个人都面目全非了。“我”是胜利者中的一员,但“我”不会为历史所铭记。在这一段残酷的历史中,不论是“我”,还是敏,亦或是邦,还有很多人的心都已千疮百孔,“我们”失去亲人,失去朋友,失去尊严,失去生命,失去数不清的东西。“我”不是胜利者,以“敏”为代表的北部政党们亦不是,他们只是口上说着主义,心里想着生意,全都在想借此捞一笔罢了。“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求胜者,瞩目于利也。
太阳那样红,却那样的冷,自由之国以民主之名,行霸权之实。战争不会结束的,它只是一时沉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