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出口,他觉得不妥,补了一句:“楚楚是我太太。”
见她没什么反应,又急着解释:“她已经过世了。”
“哦。”苏笑娥原不知他说这些什么意思,听他这么费劲解释,自己又觉得讪讪的,这下句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想了想,只好装作闲聊家常,“听说,姜医生有个女儿?”
“她妈妈去世的时候她才12岁。”总是有点感伤的。
“那姜医生一个人带女儿?”问完,阿娥觉得自己有点八卦,人家家事,何况以姜医生这样的条件,身边应该不会没有女朋友。唉,怪自己,每天跟阿燕他们几个混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听得多了,也学了这坏毛病。
“是啊,一直到她18岁出国念书,我才算放了心。”他自嘲地笑笑,“我们急诊室全医院最忙最累,回家还要照顾女儿,哪有时间谈恋爱?”——这也本来不需要说与她听的。
“姜医生不容易。”
“没有你辛苦。”
这聊天便眼瞅着无法继续下去了。
还好阿娥的电话及时响起来,是娟娟打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家,挺好,两个人都有了告辞的理由。
晚上回到家,姜家声将钥匙扔到桌上,自己开了一瓶酒。做医生的,当然最好不喝酒。早年刚刚入急诊室,每天眼见人间百态,精神压力太大的时候,便会忍不住喝一点。那时,有楚楚拦着,后来拦不住,又有楚楚陪着。楚楚是自己导师的女儿,虽然自己违逆了导师的意思,没有选择专科从业,而是去了急诊,但是楚楚还是不顾父亲的反对嫁给了他。有楚楚的日子,再累,回到家听她为自己谈一曲钢琴,陪自己听音乐、聊天,一切负累都无影无踪。后来,楚楚得了cancer,她还在的时候,他还能勉力支撑,等她离开之后,痛彻心扉时,也只能借一点酒浇灭愁意。其实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提起楚楚了,今晚不知为何,居然和阿娥说到了她。他倒了浅浅小半杯威士忌,慢慢送入口中,眼前不知浮现出谁的身影。
“苏笑娥,不许你再这么八卦。”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大概今天出门又着急了一点,居然眉毛一边高一边低地就这么混了一天。不好看,带着拖油瓶,还这么喜欢八卦,大概在人家眼里,自己跟街上那些张婶李婶三姑六婆也没什么分别了。人家大医生家事,要你多口?她冲着面前那张脸瞪了瞪眼睛,家里四口人、店里六个员工外加他们的一家子,都指着自己吃饭呢,一个月水费电费上万块呢,你还有这闲工夫?睡觉!
就说世上最操心的就是开门做生意的人,一睁眼就是一天的开支,更何况还有天有不测风云这回事。苏笑娥拿着律师信发呆,老天爷哪里是在补偿自己,分明是嫌自己遭的罪还不够多,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究竟是辜负了谁,还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前任老板在把店顶给她的同时,竟然又拿铺面抵押了20万跑路,三天不拿钱出来,这铺面就要还给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