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的故事17——扬州人的饭局

江苏扬州市,工资水平按照三线城市标准,自己号称二线城市。扬州人呢热情豪爽,隔三差五,就会有人以各种名义招呼一聚,买车买房,生日过寿,婚嫁退休……实在没原因,也会以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大家了为由,招呼大家聚上一聚。多则十几人,少则三五人,或多或少,皆能成局。因为近几年城市规划的得体,从东到西,或自南到北,开车、坐车或骑车,如果路况正常,都不会超过半个小时,所以总会一呼百应。

饭局约定日期呢通常都定在晚上,周末最多,或者节假日等各不相同。饭局定的场子呢,根据人数多少确定是包厢还是大厅。定的场子呢不一定非得高大上的酒店或食肆,但是大菜一定要有特色,或者江鱼湖鱼烧得好,或者就是鸡啊鸭啊鹅啊是一绝,都是实在朋友,不用非得讲究排场,关键是吃得舒服实惠,小酒店的菜不比大酒店差。

饭局的主人呢必须要早到,这点很重要。一般六点以前,到酒店安排好场子,多少个人,怎么布置,具体到喝什么茶,安排几桌掼蛋等等。安排好这些呢就打一通电话,给每个今天晚上参加的人员。嘴里重复着同一句话:“怎么还没到啊,就等你一个人了…”对方就会说:“到了,到了,已经到饭店门口了“,或者是“5分钟到…”,其实刚出门甚至还没走。终有姗姗来迟者,明明在家闲的难受,却故意来迟,美其名曰,刚散会。好不容易催来的人,就开始掼蛋,实在人不够,比如二缺二,三缺一,就喊酒店的工作人员或者服务员顶个数。扬州饭局,向来就有吃饭不掼蛋,等于没吃饭,所以饭前来两局,是必须滴。

两局蛋掼完,人也差不多到齐了。作为饭局的主人,这时会主动喊大家落座。通常呢主人坐在主陪位置上,右手边为主宾,左手为副主宾,对面副主陪位置上一般会挑选一位颇具酒量且善于言辞者辅助酒局,副主陪位置的右侧为三宾,左侧为四宾,其他位置就随便坐了,通常情况下落坐时主宾、副主宾位置都会谦让一番,最终大都是德高望重或年长者居坐。菜上酒满,主人会说上一两句,无非是“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大家了,在一起聚聚”之类,然后这个饭局就正式开始了。

主人一一介绍客人。主人在介绍大家的时候,都会把每个人大约现在的职位往上拔一拔,为了显示大家的高职位,会把派出所的刘警官说成刘局,银行的出纳说成行长,学校的陈老师说成陈校长,自由职业者王某人变成王总……诸如此类。一个桌子上,大家全是领导,也不客气,没有高低,皆大欢喜。相互不认识的呢,还相互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认识了,非常自然。很明显,大家对主人的介绍很满意。偶尔极个别的会谦虚一下,会模模糊糊地说:“我不是,我就是个老百姓…”声音小到差不多连自己都听不见。马上就有人说:“快了,快了…”谦虚的人听了信心大增,很是开心。

介绍完客人后,主人开始带头敬酒,如果酒器用的是小牛眼杯呢,这第一杯呢是要干掉的。大家就可以开始吃两口凉菜,开一下胃。接着副主人倡议大家一起第二杯,然后主宾呢作为主要客人,会倡议第三杯一起干掉。这酒过三巡,主人先单独敬主宾,其他人则各自找对等的人开始自由活动起来。

扬州有着上千年的酒文化,性情实在,是标准的酒城,人既善饮也豪爽。但扬州也是孔、孟之乡,礼仪之邦,喝酒非常文明,一圈白酒过后,主人就随意了,不再强求每人喝多少。这时候,副陪就开始接力组织了,酒量大的人也就开始发挥了,提杯打圈,挨个敬酒。如遇到老乡战友同学等,便是“我俩干一下”,若对方是女性,干字便说得特别重,我干了,美女随意,弄的桌上美女粉面含羞。老朋友的,新朋友的,一推一杯,几个回合下来,不少人吃不消,大喊不喝了不喝了,留点,留点……敬酒的便说,不行,你这是养金鱼呢?这时,打的的又粉墨登场了,就是端起酒杯起身到朋友面前敬酒,这样的礼遇是高规格的,没有人能够拒绝,于是,酒又是海喝了一通。

几番下来,所带白酒见底了,主人便喊饭店老板,再拿两瓶酒来,众人就开玩笑:“不拿了,不拿了,拿来也喝不了。”主人看看面红耳赤的客人,便说:“能喝也不拿了,那就搬箱啤酒簌簌口吧。”老板便搬来一箱啤酒,一人发一瓶,接下来,便是一场啤酒战,如此 这般,各人的酒就喝得差不多了。于是,“张科”与“李局”之间就开始交换手机号,“王局”“周总”相约下次聚会的时间,场面异常热烈,你兄我弟相见恨晚,握住的手紧紧不放,拥抱起来如胶似漆……这时,就有人说:“今天已经尽兴,下次再聚吧。”下次再聚往往只是一说,你可千万不要当真。这时主人把握住此机会,请示主宾后当机立断宣布:“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酒不足下回补,散会!”

  于是,大家起身穿衣、 拎包、拿手机……,出得门外,又是一番握手、拥抱,十八里相送,难舍难分。一群摇摇晃晃的身影在灯火阑珊里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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