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赫祖打量着眼前的洪生,神思有些恍惚,二十多年的往事历历在目,如不是当年的放浪形骸,这个儿子一定是在自己身边长大,也该娶妻生子了。每次见面都是匆匆而过,两人从未好好交谈,彼此甚至一句轻声的问候都不曾有过,他感到有些愧疚不安。他想弥补以往的过失,但每次看到洪生不屑一顾的眼神,陈赫祖内心就隐隐作痛,这痛无人理解,也无法言明。
他不知洪生今天突然到访有何事情,看那神色,一定又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洪生无事不登三宝殿,每次踏进陈家大门,总会牵扯出事端,且与陈家有关,与另外两个儿子有关。他支退下人,整个大厅只剩下他和洪生和梅武,他等待洪生开口。
“陈道鸿绑架了杨家少奶奶!”洪生开口一句就把陈赫祖震住了!
“你说什么?”陈赫祖有些不相信:“他两天不在家啊,怎么做出这等事情来?”
“那他去哪儿了,你可把陈彪鸿叫来问话,他应该知道此事!”洪生说道,他看父亲诧异的表情,确定父亲不知道此事,内心稍稍感到一丝轻松,没有父亲的掺和和指示,对于他来讲,也是一种安慰。
“陈彪鸿出去了,也不知几时回来。”陈赫祖刚说出,忽然心头一惊,明白过来:“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洪生便把事情经过说与他听,陈赫祖听后大怒,连声道:“反了反了,这混账的东西怎么敢做出这等事来?
“你可知道他去了哪里,或者他可能躲到哪儿?”洪生见父亲如此生气,知道事情有了转机,一旦知道陈道鸿躲在哪,红玫瑰就有救了。
”他——他,”陈赫祖有些为难,他语气渐渐弱了下来,私通匪徒说出去会惹麻烦,可不说,万一红玫瑰有个闪失,就无法向洪生交代,父子俩这辈子再也不可交好。陈赫祖也是过来人,他也看出这个儿子和红玫瑰感情不浅。
“你暂且回去等信,天黑前我一定把杨家少奶奶丝毫未损送回杨家!”陈赫祖斩钉截铁说道。
洪生见父亲如此承诺,也不好再紧逼他,只好暂且告退。
送走洪生,陈赫祖立马叫人去把二姨太和白氏银环叫到大厅,白氏心里有数,她默不作声,等待老爷发话。二姨太不知何事,见老爷脸色阴沉,心里没底,轻声问道:“老爷有事不妨直说。”
陈赫祖瞪了她一眼:“你生的两个好东西,四处惹祸,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们两个再这样胡闹,只怕陈家不保!”说到陈家不保,陈赫祖一口气接不下来,憋得脸通红,二姨太慌忙扶住,用手在他背后捶了两下:“老爷别急,有事慢慢教导,气坏身子自己受罪。”
“他们又闯什么祸了?”银环不以为然:“上次招红玫瑰惹日本人老爷已教训了一顿,他们还敢再招惹一次?”
“你家那个混账东西把杨家少奶奶给绑了!”陈赫祖几乎是吼出声来。
银环一脸诧异:“他迷上了那个狐狸精也不是一天两天,也不至于去绑别人啊!男人都不是个好东西,见了骚货就想上贴,回来后我定要撕了他的皮!”
啪一声,二姨太一巴掌挥去,打得银环猝不及防。
“你这张烂嘴,说话关不住风,有你这放肆的乱嚼舌根!”二姨太大声骂道:“出这大事杨家人还指不定满世界找他人,不用你撕,他已早就横尸街头,丢山上喂狼了!”
银环捂着脸,眼泪在眶中打转,却不敢再分辩什么,听到二姨太如此说道,哇地一声哭着向自己房中跑去。白氏一边安慰一边说道:“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二弟,不能错上加错。”
陈赫祖叹了口气,连忙叫人准备轿子,他要亲自出门一趟。白氏说道:“老爷一人出门怕有闪失,彪鸿也不在家,不如我陪你一起,好歹有个照应。”陈赫祖刚要回绝,二姨太连忙说好,老爷上了年纪,没人在身边也不放心。
就这样白氏和菊香随着老爷一道出门,因不想太过张扬,只带贴身侍从李二。从陈府出来,两台轿子顺着码头方向,沿江而下,约摸走了个把时辰,到达一山脚下,轿子再也无法前行。陈赫祖和白氏、菊香以及李二四人相互扶持,缓缓沿小路向山上而行,刘二麻子老窝就在此山上安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