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茶心
1.
接连而来的出差和熬夜，终于击垮了轻轻。她病了。这病，从脸上开始。脸上长痘了，非常疼。接着流鼻涕，然后喉咙痒痒的，咳嗽。再是吃什么吐什么。后来又拉肚子。
这一周，好似从地狱走了一趟。这病来势汹汹，周三之前，轻轻还坚持上班，用不清醒的头脑和迷瞪的眼神，做着手头似乎永远也做不完的工作。到了周四，她实在撑不住了，只好请假了。
周四，她终于不用起床了，一觉睡到中午，觉得头重脚轻，难受得很，想着起吃饭，却没有力气换衣服。于是喝了点冷水，又继续躺着。想找点零食吃，什么也没找到，还费了所剩不多的力气。
窗外的车子，来了一辆，走了一辆，来了一串，走了一串。她数着声音，又睡着了。晚上穿着睡衣下楼去，吃了点沙县小吃，那是最近的一家餐饮店。
到了周五，情况更不好了，她便去了最近的社区医院。医生也没有说明白到底怎么了，只是开了一堆药，说是免疫力下降，要好好休息，吃粥或者流食，只能吃点青菜。
轻轻在回去的路上进了一家店吃了点白粥，但感觉没有胃口，吃不下。她回去又躺着了，也不知道到了几点，估计是黄昏的时候醒来，手机没有电了。她也没有手表，一时之间不知到底是什么时间。
肚子饿得厉害，她自己煮了点稀饭。感觉好久好久，稀饭才好了。因着饿，她盛好便开始吃。没有配菜，只有稀饭。
周六，周日，又一周的周一，她天天这么吃，也没有出门。到了后来，只觉得自己两眼浮肿发黄，舌苔发黄发紫，不再流鼻涕了，也不再吐了。可是浑身无力，头重如斗。
到了周二，她觉得非常难受，想着自己可能有天死在这里都没有人发现。也许抄电表的人，会发现自己断气已经好几天了。想着想着眼泪禁不住滚落下来。
2.
正哭着，忽然听见门铃响，她爬起来，顶着鸡窝头去开门。一开门，只见他进来了。他穿着干净的蓝色衬衣，拎着香香的饭菜和一些水果。
“你看，都这样了，也不早点跟我说一声。”他有点埋怨的语气，这次听来是这么的畅快，好像热天来了一罐冰水。
“去洗脸，洗完来吃饭。人都瘦了一圈了，真不会照顾自己。”他扶着她去洗脸，用一把大齿梳子，帮她把头发梳顺了，又一根皮筋帮她把头发绑了，牵着她来到饭桌前。
饭桌上，已经摆好了他带来的食物。一碗金黄的小米粥飘着丝丝香气，几碟子蔬菜，有绿绿的叶子菜，也有白白的莲藕，还有她最爱的土豆丝，边上一小碟咸菜，看着令人食欲大发。
“坐下吃。”他贴心地帮她把一次性筷子撕开，把粥递到她手中。她的眼泪滚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到的？”她问到。
“今天下午的飞机，刚下机我就过来了，路上找了一家店，给你买饭菜。快吃吧。我陪着你。”他笑笑说。
“我们在一起吧，我跟你走。”轻轻说了这句话。一句他期待了很久的话，一句看似轻轻的，却重重的话。她想，我再也不要病着没有人照顾，我想要有个人，照顾我，陪着我。
“好，一起。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轻轻含泪看着他，觉得心里似乎松了一口气。
3.
“笃笃笃”，又有人在敲门吗？轻轻晃了晃头。等了一会儿，她慢吞吞地扶着墙走到门口。她想问：“谁呀？”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或者是因为好几天没有说话，所以一下子开口，竟然没有说出话来。
“咳，咳，谁呀？”她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终于问出来了。
“我呀，欢欢，快开门，快开门。”
一打开门，一个火红色衣服的身影挤了进来。“哇，你这身上有一股子老年人的味道啊。都馊了啊。”欢欢一边用鼻子闻着气味，一边走到窗子边，打开窗子通风，一边啧啧地感叹道。
“花都熏死了。”她逗了逗窗子边上的红掌。“你看，真的，红掌都蔫了。”
轻轻坐在桌子边上，感觉自己有点饿。“别说了，带了啥吃的，快给我拿出来，我都饿死了。”
欢欢把饭菜从塑料袋里拿出来，保温杯里装的是鸡汤，还热热的。饭盒里是几个白白胖胖的素菜饺子，还有一盒子翠翠的青菜，一小袋榨菜。
鸡汤香香的，一倒出来，轻轻就端起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咕噜咕噜地喝光了。
欢欢说：“我打你手机关机了，我打到你公司，你同事说你请病假了。你呀你，怎么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不是有你吗？”
欢欢一脸嫌弃，“我是女人，不是男人。你得找个男人。男人，懂不懂？”
轻轻一边吃着饺子，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我找了一个，我都答应跟他在一起的。”
欢欢赶紧凑过来，“真的啊，人呢？怎么没有在床前端茶倒水地伺候着？还得劳烦我跑一趟？把号码告诉我，老娘马上打电话骂他，丫的，该分手，怎么照顾我们轻轻软妹子的？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出现？分手分手，还留着过清明节啊？”
“哎，假的。”
“你骗我，好呀，居然骗我，哼，不理你。”
4.
“我梦见我答应跟他在一起的。”轻轻说。
那个他，就是吴期。吴期在另外一座城市，按照高铁线路算，离轻轻5个小时。一个朋友介绍的。
介绍人说，他很好。会照顾人，会赚钱，有房子，就是不是很爱说话。轻轻和他聊了一段时间。不咸不淡，没有火花。两人后来趁着轻轻出差见了面，轻轻觉得，他比陌生人多点熟悉，但是恋人满不了。
吴期是踏实的好男人。她生气了不会哄着，喜欢什么他也留意不到。眼角眉梢都写着几个字：老实人。聊天永远只会问，吃饭了吗？今天做了什么？关心的话只爱说，多喝点水，早点睡觉，晚安。
他也问，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他想问的是，你什么时候换工作到我这里来吧。
可是，轻轻在自己所在的城市，已经过了5年，她已经觉得自己的一部分已经融入这里了。如果不是有爱，她无法忍痛拔出自己的根，把自己迁移到另外一个陌生的城市。
所以，他们只能不咸不淡地继续聊着，在每个人都没有找到另外一半以前。甚至，一周也只微信联系一两次，所以，吴期根本就不知道她已经病了快一周。
“梦中的场景如此的真实，我真的答应他了，决定跟他走的。”她讲着这个乏善可陈的故事，想着也许每个故事，总是有那么一点亮色的。“如果现在来的是他，我说不定真的会跟他走了。”
“我来了，所以，破坏了你的美梦？切，其实你不是因为爱，你只是脆弱，你现在很脆弱。”欢欢搂着她。“脆弱的时候，心太软，最容易做错误的决定。来，姐的肩膀借给你。”
“谁说的，也许他就是我的王子呢。”
“才不是呢，你对他一直提不起兴趣好吗？幸好他没有来。闺蜜多半比男人靠谱。”欢欢说。
“你希望我一辈子光着呀？”轻轻打了欢欢一拳头。
“不是，你的良人还没有出现嘛。不过，我掐指一算，已经在路上了喔。”
正说着，笃笃笃，真有人敲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