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历史上,作为传统文化的瑰宝之一,围棋深受人们的喜爱,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庶民百姓,无不对围棋表现出浓厚的兴趣,陶醉于黑与白的特殊世界。其中,围棋与文士的关系尤为密切,这种现象可谓是围棋发展史的一大景观。
明代郎瑛在《七修类稿》中说:“骚人墨客,多能手谈”,的确是极为中肯的论断。尽管他们的棋艺水平参差不齐,在棋局中追求的境界也各不相同,但在喜好围棋这一点上却少有例外,无论是大量的典籍记载,还是轶事辑录,抑或是他们自己的诗文自述,都可以清楚地看到文士与围椹的不解之缘这一基本事实。一些著名的文士甚至可以称之为围棋顶级高手。
“汉魏名贤,高品间出”,这一断语出自梁代沈约所撰《棋品》,意思是说汉魏之际,名流雅士们不仅普遍喜爱围棋,而且不乏高手。证诸典籍,此语不虚。如汉代的班固、马融等,都既是名重一时的大学者,同时对围棋也有极深的造诣,并且都有围棋理论著述传世。又如文学史上著名的“建安七子”,也均为围棋爱好者。其中应碭还撰有《弈棋》一篇,论述围棋临局交争时的得失,颇为深刻,至今尚存。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王粲。他既是“建安七子”中文学成就最高者,同时棋艺也数他最为精湛。《三国志·王粲传》记载的一个小故事即可见其一斑:有一次,王粲看人下棋,弈者不小心将棋盘上的棋子搞乱了,正在无奈之时,王粲凭着记忆为弈者重新摆好了棋局,令他们目瞪口呆,但又疑信参半。于是人们用布把复盘的棋局盖起来,请王粲另摆一盘。王粲胸有成竹地第二次摆出了棋局。弈者揭开罩布,只见两局棋竟毫发不爽。复盘的功夫在围棋高度发展的今天,已不算能事,但在当时就具备这种本领,可见其棋艺境界确乎出类拔萃,令人叹服,难怪《弈旦评》誉之为“弈中神人”。
汉魏名贤,固多高品,但事实上,历代文士中的弈林高手都不乏其人。例如晚唐诗人杜牧的棋艺就非常了得,史籍虽未明载他的围棋水平,但从他与王逢棋艺的比较中却可窥其大略。王逢是唐武宗、宣宗年间的围棋国手,用杜牧的话说是“绝艺如君天下少”,其水平自非寻常。他与杜牧又是过从甚密的棋友,自然水平要高出杜牧,但差距也不过在一子之间。有杜牧《送国棋王逢》为证:
玉子纹楸一路饶,
羸形暗去春泉长,
守道还如周伏柱,
最宜檐雨竹萧萧。
拔势横来野火烧。
鏖兵不羡霍嫖姚。
得年七十更万日,
与子期于局上销。
诗为送别友人而作。因友人乃当朝围棋国手,又是自己的棋友,故全诗从令人难忘的对弈人笔,写来别开生面且又情深意笃。值得注意的是开篇即点明了友人水平高于自己,可饶一子,但也由此可知杜牧绝非等闲之辈,棋艺亦堪称“高品”。“得年”二句以馀生相期作结,亦堪玩味,既呼应前文,又留下不尽之韵味,而且隐然间也流露出诗人对自己棋艺的高度自信。
又如明代文人李东阳(字宾之),天顺进士,历官文渊阁大学士、直内阁、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等,在文坛上领袖群伦,名高望重,文学成就令人瞩目。与此同时,其棋艺之高也颇为时人推重。明代冯元仲《弈旦评》谓他与杨文襄、乔庄简的围棋水平为“士大夫之冠军”。(老王不卖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