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句话,林海音写到“爸爸的花落了,我也不再是小孩子了。”
一下子就想到了奶奶种的芍药花。
爷爷奶奶喜欢侍弄花草。院子里的花草你方开罢我登场,一年四季倒是花香不断,郁郁葱葱的,让人产生温暖的错觉,总觉得虽是分明的四季,却总有春天的气息。
印象里,芍药花是奶奶精心呵护才长起来的。她迈着三寸金莲的小脚,特意从邻居那要来的花种子,细心栽到瓦片围成的小小花坛里。奶奶说,芍药可入药,花开硕大如莲,花香也很好闻,很特别。
不记得芍药是怎样从花种子长成后来摇曳多姿的芍药花,只记得奶奶说过,这花啊和孩子似的,一不留神啊就长大了。
奶奶侍弄得精心,芍药花像是回应奶奶一般,每年开的都特别精神抖擞,玫红偏深粉的花瓣,美的很张扬很热烈。爷爷说这花有灵性。彼时我还似懂非懂。
后来的一年,那年夏天,奶奶给我讲灶王爷的故事,说好过小年时给我买糖瓜。糖瓜就是那种甜甜的有点儿黏牙的麦芽糖,白色的圆圆的有竖条纹,像小小的南瓜,灶王爷吃了就会“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我期待着,那么好吃的糖瓜,灶王爷喜欢,小孩子们更喜欢。有时啊,期待有多热烈,悲伤就有多深刻。那年冬天,奶奶病重,夏天的诺言就此搁置,再没有了兑现的机会。
来年的春天,芍药花没有发芽。春风把柳树从嫩绿吹成了碧绿,那个瓦片围成的小小花坛依旧寂静无声。爷爷说它不会开了。
从那以后,芍药花果然就再也没开过。
到如今,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