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朔方的雪
宋朝的某个冬夜,雪花不知疲倦的飘着,天地一白映着满月的光,让人看着油然而生出悲戚的感觉。
女孩的抽泣声打破了彩衣谷的死寂,洁白的雪地上多了几个小孔。女孩想起了奶奶说的一句话:朔方的雪,永远如粉、如沙,飘飘洒洒的从天上落下后,雪的一生就结束了。“落在地上的雪是死雪”。女孩在心中默念。或许在到达之前就结束自己吧,女孩在心里想着,反正也没有什么可眷恋的了。
可是自己没有经过什么轰轰烈烈的事啊,朔雪至少还有飘落的美丽,我呢?真是不甘心啊。可是与自己的命运任别人左右相比,愉快的死或许是更快乐的吧。女孩的心绪飘到了一年前。
女孩的名字叫映菡,是彩衣谷谷主李韩轩的养女。我当年捡到你的时候,是在一个寒冬的飘雪天。李韩轩对映菡说。李韩轩并不想对映菡隐瞒她的身世,隐瞒对她来说是一种伤害,而且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李韩轩心里想。
转眼十七年,映菡在养父的照料下从一个瘦弱的婴孩长成了一个美丽的姑娘。与彩衣谷的热闹相反的是,映菡从小就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从小陪着她的就只有侍读小言。因为没有伙伴,映菡最常做的就是坐在彩衣谷最高的那株龙血榕树下望着天发呆,她时常想:为什么要让我来到这个讨厌我的环境呢?如果养父那年没有捡到我,我的人生又会怎样呢?死掉还是……映菡不想再往下想,好奇对她来说是种奢侈。其实她自己都没搞懂自己为什么而活着。大概是没找到一个可以为之而死的理由吧,映菡心想。
她最喜欢的就是冬天,冬天很安静,很冷清。没有春天的生机,没有夏天的燥,没有秋天的喧闹,死气沉沉的宁静虽然并不能让她感到快乐,却能让她感觉与周围环境的隔阂减少。朔方的雪总是孤独的,就像她一样。她时常觉得自己像是冬季里开放的一朵花,在盛夏它花繁盛时衰败,严寒穷冬才是她展现美丽的时候。
彩衣谷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李韩轩当年随义军起义,厌倦了人世的尔虞我诈。遂举家迁往彩衣谷,这彩衣谷也是个神秘去处,传说是以往朝代的仙人术士云集的地方。通往彩衣谷的道路鲜有人知,在多数人看来,彩衣谷只是个传说中的并不存在的地方,就像桃花源,不知多少人寻她却无疾而终,彩衣谷内的人也是民风淳朴,不谙世事。大有杜甫:萧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的民风。
映菡就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长大,对外面世界的了解就仅限于从养父口中听说的零星片语,他对外面世界的感情很复杂,她并不向往外面的世界,却因为讨厌身边的世界而对外面的朦胧世界充满隐约的期待。“外面的世界很繁华吗?外面的世界会这么讨厌我吗?”她经常这么想。但她却不敢触碰与外面世界的那层隐形隔膜。“想想就好了吧。”她对自己说,她没有打破命运的勇气啊,就像朔方的雪,从来是随着风飘来飘去,自己逆来顺受的人生虽然可悲,却也是自己所仅有的。“就这样度过自己的一生吧?”她想。
但她没想到自己平淡的人生会在某天以自己从未想过的方式被打乱,掀起巨浪,灿烂的像惊鸿,虽短却美的夺目,谢幕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