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天刚蒙蒙亮,我被街道上清洁工唰唰的扫地声惊醒。我耷拉着脑袋,眯着眼看着前方,他们正在清扫昨夜掉落的枯叶。
在这个废品收购站的屋檐下,我已经度过了无数个日夜,收购站工人们在上班时经常逗我玩耍,给我喂些食物,时间一长,我们成了朋友。每当废品车来的时候,一些碎碎的泡沫块总会洒落一地,于是我经常帮他们一块一块衔到池子里,于是他们还给我起了个名字,叫泡沫。
可是,我能清楚地记得曾经的名字,那时主人叫我哈利。我还知道,因为犯的一个错误,玩游戏时不小心把主人两岁的孩子给撞到地上,鼻子流了好多血,后来还动了手术,于是主人认为我是个危险的存在,就把我赶了出来。纵使我真诚的在门外卧了好多天,她却毅然决绝,于是我来到城市里流浪。
清洁工们你一来我一回,把枯叶都装到车里,街道变得干净起来,这时天也越来越亮,人也慢慢多了起来。我立起脖子,瞪了瞪腿,伸了个懒腰,缓缓地站起来,下意识告诉我该去寻找食物了。
我靠着人行道里面向前寻觅着,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多,我紧贴在里面的墙壁小心地挪着,诚惶诚恐。各式各样的鞋子在我眼前掠过,快碎的脚步声另我不安。我偶尔抬起头望着高大的人们,冷峻而面无表情,或拨弄手机,或听着歌曲,或吃着外卖,机械地去往目的地。
片刻,我通过那长长的廊墙,来到了一个小小的广场,香味扑鼻而来,原来这里有很多早餐店,那一定会有想要的食物。我环视一周,人们丢掉的食物都在广场边那两个高高的绿桶里,我不停在两个桶边转圈徘徊,可理想与现实往往就隔着一层绿。
于是,我只好选择放弃这里,另寻他处。我正准备走时,听到从早餐店里出来的一对母子在吵架。那个孩子貌似很顽劣,像是在说:我吃不了啦,干嘛非要让我吃完啊?他妈妈似乎说:一长身体,二不能浪费粮食,必须吃完!那孩子看上去气急了,抓过母亲手里的包子扔了出来,然后跑开了,他母亲便追了上去。
那包子不偏不倚正好滚落在我的脚下,我抬头看了看四周,叼起包子,风也似地跑到一个僻静处,享受了我今天的一顿美餐。
冬日的暖阳对我来说是一种奢侈品,我来到一座公园门口的广场,悠闲地卧在角落里,安静的晒着太阳。一些老年人推着小孩也出来了,还有一些三三两两就着小音响跳广场舞。他们有说有笑,整个广场似乎成了老年人的乐园。
一个老太太牵着她大概三岁的孩子朝我这边走来,我以为要赶我离开,到了眼前,原来她只是在我身边的石凳坐下。那个小孩子手里拿着一包饼干,时不时地逗我,还给我扔了很多,我都吃了。渐渐地,我和小孩子不那么生疏了,他蹲下来用手轻轻地捋着我背上的毛发,我卧在那里看着他,让他发觉我的温顺。
快到正午时,广场上的人渐渐散去,那老太太也起身,把那孩子的小手攥在她的大手里,另一只手提了菜篮子,弓着腰一步步朝家里走去。
我卧在那里,看着空空的广场,阳光已慢慢移向另一边,我显得有些孤零。于是,我起身找寻着回到收购站的路。路上,人比早上的时刻更加的多,整个街道充满了嘈杂喧嚣。我只顾简单的往回走,感觉人们的世界复杂地另我不安,色彩斑斓的城市在我的眼中却只有一种颜色。
不多一会儿,我回到了收购站的家,工人们正忙碌地装卸着废弃物,只见他们戴着口罩和手套,来回往返废物车和操作间,即便是冬天,高强度的工作也使他们汗如雨下。他们时不时用手背擦拭汗珠,然后再抹到本已漆黑的制服上。
忙了一阵子,同往常一样来了一辆车,那车给他们卸下盒饭就离开了。这时他们放下手里的活,洗了手,十来个人坐成一圈,一人手里端着一碗盒饭,有说有笑地享用午餐。“泡沫,来!还有你一份!”我听到喊我名字,就兴奋地摇着尾巴跑到他们面前,其中一个人起身把他一半的午餐倒到了我那支破碗里,我痛快地饱餐了一顿。
他们吃完饭后,就继续工作了,我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就着暖阳,渐渐地入睡。
我醒来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在收购站旁,纵使每天车来车往,敲敲打打,我却感觉这里有着别样的安全和踏实,工人们都把我看作朋友与伙伴,我只想在这里做他们简单的守候。“泡沫,明天见!”他们下班了,给我丢下了些馒头就走了,我望着他们的背影,在夕阳下拉的老长!
夜幕降临,寒冷,孤寂。
这是我最不喜欢的时刻,我蜷缩在那里,把头埋进腰间,只留双眼无聊地注视着清冷的街道,即便路灯洒下金黄色的光,依然不能使这一切有丝丝的温暖。
深夜偶尔呼啸而过的飞车,三两胡言乱语的醉汉,路边争吵的情侣,都让这本该宁静的夜晚显得荒乱。
而我,只想简单地入睡。
而人们,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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