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郑云龙从床上醒过来,头痛欲裂,觉得自己可能在睡梦里玩了四十遍云霄飞车。
试图着活动手臂,肌肉拉扯传来的酸楚感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停下来,坐在床上发了半分钟的呆,觉得自己既非豌豆公主酒店橡胶床垫质量也过硬,不至于睡一觉就让自己骨头架子经历八级地震吧。
艰难的爬下床,踹开散落在地毯上的衣裤,藏匿在角落的安全套包装暴露在郑云龙视线中
拆过,三个
郑云龙脑子里咯噔一下,脚下发软,几乎是靠意志力挪进洗手间。摸索好一阵找到开关,啪嗒一声,洗手间的灯突然亮起。
一张纵欲过后的脸的出现在镜子里。
郑云龙盯着镜子里自己锁骨上角度刁钻的吻痕,种种细节把他引向一个模糊的既定答案。此刻,郑云龙的脑子里有100个光头强在龇牙咧嘴的让他刹车,但他的思绪依旧一路高歌的奔向那个唯一的结论。
他打开水龙头,往自己脸上扑了两把水,却用力过猛把水呛到肺管,咳的撕心裂肺。三分钟后,郑云龙举着不属于自己的剃须刀,和镜子里衣裳凌乱胡子拉碴的人相相面觑,终于接受了现实。
他把阿云嘎睡了,现在阿云嘎跑了,他拿着属于阿云嘎的剃须刀准备刮胡子。
郑云龙突然感受到一郑巨大的不真实感,仿佛自己在拍什么剧情狗血的低成本网剧,过三秒种就会有导演跑出来对着自己喊卡,然后场景光速切换群演全部消失,自己又能变回那个演着音乐剧的小演员,每天排戏上台看骚鸡同事在彩蛋环节对着自己脱裤子,而不是在双十二晚会唱完沙雕歌曲后和自己的大学室友开房脱彼此的裤子。
郑云龙一脸郁卒的坐在马桶上,长年四体不勤疏于锻炼让他现在有点纵欲的后遗症,腰酸背痛四肢酸软脑子还不太清明,他无力去思考到底是他上了一个男人还是这个男人是阿云嘎这件事更有槽点,此刻他只想对自己居然能找得到入口这件事说一句biang的牛逼。
所以阿云嘎爽到没有?他非常客观的评价自己应该是软件跟不上硬件那型,俗称器大活烂,搞都搞了还让别人没爽到听起来简直比搞了自己大学同学还好没道德。
算了,搞男搞女不是搞,起码搞不出人命,郑云龙坐在马桶上点燃一支后台场务塞给他的芙蓉王,突然逻辑自洽
2
阿云嘎坐在早餐摊的长椅上给王晰发微信,桌子上那碗米粉上飘着剁椒红油让他菊花一紧,疼的尾椎骨仿佛断了一截。
“ 哇你把郑云龙搞完就一个人搁屋里,阿云嘎你还是不是人” 王晰在几十公里之外的节目组宾馆吐槽 “ 而且你们怎么现在才搞,不是大学就演情侣了么”
“ 没搞成,就为了进入角色亲了了两把 ”
“ 嚯,你们学表演的也真够牛逼的...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啊”
“....我哪儿知道”
“ 你好好想想啊,节目还是要录的...”
节目确实还要录,下午他就要和郑云龙你我两个人走爱的心路旅程,不是三个人也不是独徘徊。两个刚来过一发可能还不止一发的男人在台上唱这种腻歪歌,边上还要跟着一个天真烂漫一无所知的小男孩,这画面阿云嘎想想就觉得一阵恶寒。
阿云嘎又和王晰嘀嘀咕咕了半天商量解决方案,从 “ 要不你给他微信发个红包就当把他嫖了吧” 到“搞的早不如搞的巧,你们两光棍顺势推舟在一起得了” 尺度越来越大内容越来越不靠谱,期间由于阿云嘎带着帽子鬼鬼祟祟,桌上米粉未动一口,收获老板娘狐疑眼神若干枚。
阿云嘎不敢多待,买了单匆匆离开,在十字路口绝望的发现自己不记得路,手机却在自己想要打开地图的时候非常戏剧化的被冻的掉电关机。情况没有最坏,只有更坏,墨菲定律在此刻也验证了它的正确性。
他颓败的走回米粉店,向老板娘借充电器。
“ 苹果的头还真不一定有,你等等我给你找找”
“ 谢谢您”阿云嘎下意识的单手扶肩道歉,完全没考虑自己帽子扣头口罩遮脸宛若恐怖分子的打扮做这个舞台式的动作有多么违和。
店里的老旧彩电播放着省台的天气预报:
“ 今明两天,长沙地区讲迎来降雪,请市民做好防寒工作...” 几片小雪花出现在屏幕里的长沙地图上。
阿云嘎愣了一下,长沙怎么会下雪呢,这是他在南国度过的第一个冬季,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人生第一个无雪的冬天,可怎么还事与愿违呢,一种巨大的失控感将他击打,让他手足无措溃不成军。本质上阿云嘎还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太阳天蝎上升处女的搭配注定了他就是个抖s加控制狂,可从昨天开始,从平时滴酒不沾的自己收工后和郑云龙打车去解放西喝了个烂醉开始,一切都开始往失控的方向一骑绝尘,其实如果阿云嘎敏感一点,很早之前就能发现局面全线崩盘之前的种种端倪,台下粉丝的起哄,整理领结时周遭浮动的暧昧空气,再往前一点,甚至可以追溯到自己心血来潮在cp超话里点的两个赞……
警报早就拉响了,他们自己选择了静音而已。
“ 小伙子不好意思哦,苹果的插头我们店里没有诶.....” 操着塑普的老板娘一脸歉意
“ 哦...哦没关系,打扰了 ” 阿云嘎失神的推门走出店面,走进即将飘雪的长沙,在十二月的冷空气里打了个喷嚏。
3
郑云龙用贵妃醉酒的姿势趴在床上给阿云嘎发微信,仿佛被上的那个是他自己
“ 你人呢 ” 没回
“ 你现在在哪儿 ” 没回
“ 手机带了吗 ” 还是没回
郑云龙突然就委屈上了,不就是来了一发吗,怎么连微信也不回呢,自己应该不至于技术烂到下了床就退圈互删的地步吧。他暴躁的抓头,手机屏幕上跳出弹窗消息提醒他长沙即将迎来大雪注意做好防寒工作,他转头看向衣架,阿云嘎那条价格不菲质量上乘的羽绒服还稳妥的挂在上面
怎么连外套都没穿,不会冷吗,而且怎么连个消息都不回呢,不会想不开做什么傻事吧。郑云龙的脑子里被各种毫无根据的担心占据,愁的仿佛孩子离家出走的单身母亲
滴的一声,郑云龙的手机震动了,他几乎诚惶诚恐的点开“您有一条新信息” 的消息提示。
“ 我刚才手机没电了,现在才找到临时充电的地方 ”
手机那端,阿云嘎充满奇怪尾音的普通话听的让他几乎喜极而泣。
“ 你现在在哪啊,发个定位我来找你 ”
定位显示阿云嘎与自己距离2.2公里
郑云龙一把抓起衣架上的羽绒服就准备出门,其实他到此刻为止脑子都不是很清醒,也没有厘清自己和阿云嘎上床的动因到底是什么,但就在这瞬间,郑云龙觉得自己应该去找他。
郑云龙下楼,退房,几乎视死如归的在房间消费项目里勾选了安全套和润滑油,在前台小姐极力掩饰的错愕眼神注视下转身离开。他的内心充斥着一种老堂出征般的豪情万丈,仿佛要去找阿云嘎水泊梁山。
他跟着高德地图在陌生的长沙街头前进左转,五分钟内至少有三千个人和他擦肩而过,但都与他无关,他要找的内蒙男人在不远处的某个点等他,他还没有找到,但他终会找到。
长沙的天空飘起了雪
郑云龙拨通了阿云嘎的电话
“ 我到了,你在哪儿呢 ”
“ 我在这儿” 远处一个穿着橘色卫衣的高个男人举着手机向他走来,头上顶着一层薄雪,像Angel当年假发上别着的头花。
他们相对而立,彼此无语
“ 你... ”
“...你 ” 两个人同时张口又同时沉默,像古早偶像剧里的男女主角演着狗血桥段
郑云龙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的开口:
“ 你冷不冷 ”
阿云嘎用一个响亮的喷嚏回答了他。郑云龙赶忙上前去给他套上巨大无比的羽绒服,把拉链一路从脚踝拉到脖子,此刻的阿云嘎没有了昨天套着西装踩着厚底鞋的虚势,头发耷拉着任由郑云龙摆弄,大眼睛湿漉漉的望着他。
我操他好可爱,郑云龙无可救药的想。
“ 你早上干嘛跑啊 ” 郑云龙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理直气壮。
“......我怕你醒了后悔” 阿云嘎小小声的回答
“ 再怎么样节目还要一起录的...” 阿云嘎又补了一句。
郑云龙的心软成一滩水,咕噜咕噜冒着柠檬味的泡泡,觉得阿云嘎这个小伙真稀罕人
他想,长沙都能下雪,他和阿云嘎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
于是下一秒,堂吉柯德拉起了达辛妮娅的手,郑云龙队阿云嘎说:
“ 老同学,我们要不要把革命友谊升华一下 ”
阿云嘎抬起头,懵懵懂懂的看着他
“ 你在和我告白?”
“ 是 ”
“ 你不会后悔?”
“ 不后悔 !”
“ 那...行啊”
郑云龙愣住,没从自己轻而易举的告白成功中反应过来。
半晌他才愣头愣脑的说了一句,“ 没问题那就走呗” 语气稀松平常的和平日里等阿云嘎收工一起去吃饭如出一辙。
他们在飘雪的街头并肩走着,郑云龙走到一半反应过来他们现在的关系和以往有所不同,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于是他牵起阿云嘎的手。
和外表不同,郑云龙其实是个非常务实的人,生活于他而言还是柴米油盐的堆积,所以在快走到酒店的时候,他问阿云嘎:“ 北京最近房价怎么样”
“ 别想了,你肯定买不起,不过努努力,我房产证上还是可以加个你名字的”
郑云龙笑了,在这个他在南方度过的第四个冬天,他终于第一次没觉得冷。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