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毛年谱（262）】1942年，毛泽东49岁。 

毛泽东召开延安文艺座谈会的时候，胡乔木是他的秘书。胡乔木不仅全程参加了座谈会，还整理了毛泽东讲话的文字稿。今年是胡乔木诞辰110周年，今天就介绍胡乔木。

早年求学生涯

1912年6月1日，胡乔木出生于江苏省盐城县（现盐城市）鞍湖乡张本村，原名胡鼎新，1937年到延安后以“乔木”为笔名，后加上“胡”姓，“胡乔木”就成了终生用名。

1924 年，12 岁的胡乔木考入扬州省立八中（即扬州中学）。在校学习期间，他接触鲁迅、郭沫若等进步作家的作品，并阅读了《中国青年》《共产党宣言》等，思想日趋进步。

1930 年夏，18 岁的胡乔木高中毕业后考入清华大学物理系。后因喜爱文史而转入历史系。同年底，胡乔木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1年上半年，胡乔木担任清华大学共青团支部书记和共青团北平市西郊区委书记。

1931 年九一八事变后，胡乔木在清华大学求学只有一年的情况下，被调任为共青团北平市委委员、宣传部部长。随后，他因参与革命活动身份暴露，名字被列上了北平市公安局的黑名单。

清华大学代理校长翁文灏找胡乔木“诫勉”谈话，提出两种方案供胡乔木选择：一是交出组织名单，保证不再进行危险的政治活动；二是离开清华。读书与革命已不能并举而行，胡乔木只能选择离开清华。

读书与革命不能两全

1932年3月，经组织同意，胡乔木离开北平。同年5月，经上海返回家乡盐城隐蔽，秘密从事党的地下工作。同年秋，由时任中共盐阜特委书记嵇荫根和刘必余（时任中共盐城县委组织委员）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从事宣传组织活动，主编《海霞》等进步文艺刊物。

1933年8月，胡乔木的入党介绍人、时任中共盐城县委书记的嵇荫根被捕变节后，任国民党盐城县特务室特务员，到处搜捕胡乔木等共产党员。胡乔木只得南下上海。

胡乔木请求清华大学国文系主任朱自清帮忙周旋，让自己回清华继续学业。朱自清回函 ：重返清华已无可能，但可转学浙江大学。

同年 10 月，胡乔木持朱自清设法开出的转学证明，经考试合格后，正式转入浙江大学外文系二年级英语专业学习。

1934 年底，由于他频繁地在《国立浙江大学校刊》上发表进步诗文和译作，并因参与领导反对校长郭任远的学潮，胡乔木被浙江大学视为“赤色分子”而开除学籍。

1935 年5月，胡乔木重新加入中国共产党。不久，胡乔木任“社联”常委、宣传部部长。同年 7月，胡乔木调任中国左翼文化界总同盟（简称“文总”）中共党团组织成员、宣传部部长。11 月，由中央文委决定，出任“文总”党团书记。

1936年2月，“文总”解散，胡乔木改任中共江苏省临时委员会委员、宣传部部长。在上海期间，他为《路灯》《时代评论》《知识》等刊物撰写过许多文章。

1937 年 5 月，胡乔木接冯雪峰通知，奉组织调遣，离开上海奔赴延安。

早年胡乔木：

来到延安

1937年7月，胡乔木到达延安。

到达延安后，胡乔木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改名“乔木”。这显然是受了《诗经·伐木》中“出自幽谷，迁于乔木”的启示。乔，形容高大；乔木，就是高耸、挺拔的大树。胡乔木不仅为自己改名，1938 年 7 月与李桂英结婚后，还动员李桂英改名为谷羽（新中国成立后曾任中国科学院副秘书长等职。谷，为山谷；羽，即鸟。鸟儿从深谷飞出，落在高高的树枝上，即象征着嫁给了他这个乔木。）

同年 9 月下旬，胡乔木被冯文彬安排任安吴青训班第二期的副主任，为中共培养干部作出了许多贡献。 

1938 年 5 月，领导青年工作的机关中共中央青年工作委员会成立，陈云任主任，冯文彬任副主任，委员有胡乔木等。同年 10 月 10 日至 11月 21 日，西北青年救国联合会在延安召开第二次代表大会。大会成立了中华青年救国团体联合办事处。冯文彬任主任兼军事部部长，李昌任副主任兼组织部部长，胡乔木任宣传部部长。这样，西北青年救国联合会、中华青年救国团体联合办事处和中共中央青年工作委员会三个机构一套班子合署办公，形成以中共中央青年工作委员会为核心的全国青年运动的领导机关。

1939 年 4 月 16 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的机关刊物《中国青年》在延安复刊（1941 年 3 月出至第三卷第五期休刊），由中华青年救国团体联合办事处宣传部主办，宣传部部长胡乔木兼任《中国青年》主编。

1939 年，胡乔木根据当时的形势，写了一篇题为《青年运动中的思想问题》的文章，发表在《中国青年》杂志上，获得众人一致好评，赢得很大反响。1940 年 2 月 19 日，西北青年救国联合会发起成立了延安青年宪政促进会，选举冯文彬、胡乔木等 27人为主席团成员。

1940年 5 月，安吴青训班与中央党校青年班在延安共同组成泽东青年干部学校，由中共中央青年工作委员会直接领导，继续教育培养党的青年干部。陈云任校长，冯文彬任副校长，胡乔木任教务长。

随毛泽东去重庆谈判：

担任毛泽东的秘书

1941 年春，毛泽东的秘书周小舟被派去冀中区委担任宣传部部长，毛泽东身边人手不够，于是点名调胡乔木来当秘书。

毛泽东为何点名要胡乔木当秘书？这是因为毛泽东在 1939 年看到胡乔木在《中国青年》上发表的《青年运动中的思想问题》一文后，就曾说过“乔木是个人才”的话，并开始注意这个人了。

1941年2月19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决定调陶铸、胡乔木等四人到秘书处工作。就这样，时年 29 岁的胡乔木开始担任毛泽东的秘书和中共中央政治局秘书。

担任毛泽东的秘书，这是胡乔木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担任毛泽东的秘书后，胡乔木在毛泽东的指导下，写了大量的新闻、社论和评论文章。真正获得毛泽东的认可，是在 1941 年 6 月。当时中共中央机关报《解放日报》在延安刚创刊一个多月，苏德战争爆发。毛泽东经过深思熟虑，决定 6 月 28 日在《解放日报》发表一篇社论。

他叫来胡乔木说：“你给《解放日报》写一篇社论，题目就叫《苏必胜，德必败》。我先说说我的想法，供你参考。”接着，毛主席向胡乔木谈了自己的四点见解。说完，毛泽东要求胡乔木：“现在就动笔，把它写出来，写完给我看看，明天见报。”

胡乔木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把稿子赶了出来。毛泽东只稍作修改，就同意立即送到《解放日报》第二天发表。之后，胡乔木在毛泽东的指导下，接连在《解放日报》上发表了《国民党缺少什么》《打碎旧的一套》等多篇文章，不仅赢得了毛泽东的信任，还有了“中共中央一支笔”“大才子”的美誉。

胡乔木与毛泽东：

参加延安文艺座谈会

1942年，胡乔木参加了延安文艺座谈会的筹备，并全程参加了会议。据他回忆：

在会场上，萧军第一个讲话，意思是说作家要有“自由”，作家是“独立”的，鲁迅在广州就不受哪一个党哪一个组织的指挥。

对这样的意见，我忍不住了，起来反驳他，说文艺界需要有组织，鲁迅当年没受到组织的领导是不足，不是他的光荣。归根到底，是党要不要领导文艺、能不能领导文艺的问题。萧军就坐在我旁边，争论很激烈。他的发言内容很多，引起我反驳的，就是这个问题。

对于我的发言，毛主席非常高兴，开完会，让我到他那里吃饭，说是祝贺开展了斗争。后来雪苇写信给我，说鲁迅当年跟党是有关系的，我没有查考过这个事情。

会后，他整理了讲话稿：

至于讲话怎么样形成文字的，没什么必要多说。当时有记录，我根据记录做了整理，主要是调整了一下次序，比较成个条理，毛主席看后很满意。

整理过的稿子发表时，正在搞“抢救运动”，搞出很多“特务”，所以就把文艺界的“特务问题”特别标出来。后来《讲话》再发表，就是收入《毛选》时，把这些关于“特务”的话删掉了。

关于讲话的一些观点，胡乔木后来说：

关于讲话本身的文艺理论问题，集中在两个问题上谈一谈。一是文艺和生活的关系，二是文艺与人民的关系。在这两个问题上，  《讲话》的观点是不可动摇的。其他的具体提法，相比之下，都是次要的。钱钟书《宋诗选注》序言中引用毛主席的话，强调的就是这两点，可见是大家公认的。生活是文艺的唯一源泉，其他都是流，所以作家要深入生活。文艺要诉之于读者，读者基本上是人民。文艺如果没有读者，就是没有对象。这两点可稍许发挥，但也不要说多。比较起来，这些道理是颠扑不破的。

关于文艺从属于政治的问题，  《讲话》有它的局限性。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属于《讲话》本身的问题。列宁的《党的组织和党的文学》讲了一个齿轮和螺丝钉的比喻。当时《解放日报》登了这篇文章，是博古翻译的。literature，很容易译成文学，但literature的意义很多，我反复看原文，认为不能译成文学。齿轮和螺丝钉不是指文学，是很明显的。我在1981年有一次讲话，着重讲了这个问题。

因为将列宁的文章中的话翻译错了，影响到认为文学是齿轮和螺丝钉，作家也是齿轮和螺丝钉。毛主席不能对翻译负责，但文学服从于政治这种讲法，是一个很深的印痕。  《讲话》对作家的要求有的地方过于苛刻，把作家脱离群众跟国民党脫离群众说得差不多，这是不妥当的。这些说法对于我们文艺工作的发展产生了不利的影响。

文学服从于政治这种话是不通的。古往今来的文学都服从于政治，哪有这回事？恐怕绝大多数的作家根本不承认这样的事。你说托尔斯泰为政治服务？他绝不会承认。他有他的政治观点，这是一回事，但他写《战争与和平》绝不是为政治服务。写《安娜·卡列尼娜》是为政治服务？也不是。例子多了。莎士比亚为政治服务？他哪一部著作是为政治服务？你说《奥赛罗》是为政治服务？  《罗密欧与朱丽叶》是为政治服务？根本讲不通的话。

文学服从于政治的说法，一方面是把文学的地位降低了，好像它一定要服从于某个与它关系不多的东西；另一方面把文学的范围不可避免地缩小了，好像作品不讲政治的作家就是没有政治倾向（这种作家很多），就不觉悟、落后，他的作品就不是文学。这样一来，好些事就讲不清楚了。

这是后来胡乔木后来对于文学与政治的反思。

参考文献

王树人：《胡乔木一生所担任的职务》，党史博采(上)，2022-06-05

黄一兵：《胡乔木: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紫光阁. 201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