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去一朋友家,因她暂时有事不能立刻赶回,就百无聊赖的在她家客厅里看电视等着。
常去的缘故,和她家保姆就很熟了。说是保姆,其实是她表姐。50多岁年纪,脸属于在乡下常年晒后的那种自然黑,不算胖,穿着也还整洁。
因朋友的婆婆身体不太好,生活能够自理,只是不能劳累做家务,她忙于生意又顾不上家,于是就请了表姐来,说一个月3000元。
通常家中也就只有表姐和她婆婆俩人而已,她做完家务就只是陪着朋友婆婆聊天就行。对于表姐来说应该是挺轻松了。
据说她在家乡那边找点活很累的,给别人弯腰刷瓶子,一个月下来也就1000多。况且说到了冬天在冰冷的水里,一天下来,手都麻木了还患冻疮。这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冬有暖气热水,夏有空调,我想她一定会很开心在这里做事儿的。
这会儿朋友的婆婆休息了,表姐轻手轻脚做完家务也来到客厅坐下。于是我们就闲聊起来。
聊着聊着,她放低声音说:“求你个事儿行吗?”
她看我一脸疑惑,就干脆利索的说:“这事儿我只能跟你说,不好意思亲自给洁(我朋友)讲,我不想在她家做下去了。”
我继续诧异的瞪大了眼睛问:“为什么?这里活儿不重,事儿不多,给你的工资不算低,况且这里的生活条件又好,不比你在家打工强很多吗?”洁还时不时地给她买衣服或其他礼物,赶上节日还另外给她钱,这我都知道的,只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她说:“按理说,的确不错。刚开始,我觉得也挺好。阿姨也不需要我怎么去照料的,只是有时阿姨脾气不好,但也能忍受,知道她是一个好人,只是个性有点强而已。可时间一长,却总是觉得不舒服,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就是不想再做下去。你能帮我说说吗?劝洁再想办法找一个,你们这里不是有什么劳务市场吗?”我说是家政公司。她说就是啊,让洁在那里再找一个吧。
”我还是不明白?条件好你却不想做,要让给别人? ”
"你得说一个合适的理由啊,你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我好给洁讲啊,否则她误会了你,毕竟你们是亲戚,这样唐突不做了,不好的。”我沉默着想了下这件事儿,觉得不是很妥,就又问她。
她沉吟了半天,再抬起眼看我时,眼里竟然噙着泪说:“说出来你别嫌我矫情,总感觉在家一个人说了算习惯了,而在这里却要处处按照别人意思去做,越久心里就越憋屈。当然不是洁和阿姨不好,就是我心里不由这么觉得。”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断续听洁讲过有关表姐家的情况。表姐夫是一个老实乡下人,勤劳能干,事事听表姐的。有两个女儿,都已出嫁。小女儿找了个倒插门女婿,小两口常年在外打工,前几年也盖起了小楼。按说家里也没什么负担了。只是他们闲不住,还到处给人打工挣钱。
于是我问她:“你在家乡不也是要出去打工,也要听别人的吗? ”
她说:“那不一样,如果烦了我说不干就可以不干了。可在这里却始终开不了口,所以才找到你的。况且在家找那些事儿不用每天直接面对老板的,整天和一帮同伴在一起叽叽喳喳闹着把事儿就做了。还是挺开心的。你和洁关系好,你好好给她说说吧,求你了,帮帮这个忙。”
看着她一脸的哀求模样,想她决心已定。 我肯定的认为与其说她想家不如说她更怀念往昔可以自由打发的时光。
最后我答应了她的请求。因为我实在找不出理由拒绝一个将步入老年又想追求自由时光的人。
用我心度她心,我理解。
曾经,因我现在的赋闲,也被一个亲戚想拉去他公司做事儿,待遇也比其他地方好。他说自己人了解,做事放心。而当时我权衡再三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我也是怕有一天会出现表姐这样的想法,想离开又碍于情面不敢说出口。
起初,如我想象的,洁是不同意的,也说表姐是自己人,放心。家政公司的保姆她不能完全放心的。还说宁愿加钱,也不让表姐走。
几次三番,她看到真的挽留不住,才很不情愿的答应了。至此,她好像和表姐关系也有了那么点变化,心里有了些微芥蒂。
其实在生活里,我们常常就这样不自觉得绑架了别人的时光。打着感情的旗号,让别人牵强的去为自己做很多我们自己都不愿或者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还觉得自己施恩给了别人。
殊不知,别人在自己的天地里,自是一番洒脱富足,这种富足不单指经济上,也还是一种精神上的。人常言:坐着自行车自有自行车上的幸福,坐在宝马车里自有宝马车里的忧伤。虽然这观点只是相对而言,也足以证明当你高高在上施舍给别人那点所谓的同情和帮助时,除非你不要任何的回报,否则就有可能是不正确的行为。
我们都知道适合的才是最好的。如果可以,就让我们常常反思有没有绑架别人的美好时光。人生短暂,谁都没权利剥夺别人享受自己专有的自由幸福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