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起夏天,我的眼前总现出许多美好的绿景来。
树呢,自然是顶显眼的——深深浅浅不一的绿叶簇拥了一树,头顶上的天空被遮了大半,阳光落下来,在校园里的那条窄路上留下斑斑驳驳的叶影来。
其他呢,要看看大片大片的草坪了。绿色吗,嗯,乱成一团了。偶尔几只灰蓝色的鸟落下,像是忍耐不了乱杂的草坪似的,不一会就飞走了。草也不在意,自顾自地长着,不顾今夕何年一样越发茂盛了,那绿色也愈发夺眼起来。
到了夏至,热开始在空气里沸腾了,热气一股股地往上升——能不热吗,大太阳挂在天上,一准儿的光打下来,将那些绿色翻来覆去地烤。
树吧,应该是最先遭殃的,谁让他最高呢?这样大的太阳烤着,那叶子指定受不住,这样望去,最高的那枝叶子变得蔫巴的,很不成样子了。
草坪呢,纵使有着疯长的本事,也架不住暴晒和干燥啊。从阳台望下去,一大片一大片草尖像染了色一样,顶了头枯燥的黄毛来,不伦不类的,也不知道会不会从老辈的绿草那里领顿责骂来。
不是野生的家伙,没有人工的水源来活命可不行。是以,一条又一条水管扯到这儿来了,在毒辣的阳光里热烈地跳起舞来,水滴飞扬着,喂饱了蔫兮兮的黄毛,也将烦闷的心拖远了。
旱了几天后,雨来了。
黑压压一大片一大片云怼在天上,天色一下就暗了,轰隆隆,轰隆隆,雷先响了。这样的光景非得是大雨没错了,再等一会,闪电也威风了起来,天边一道亮光炸开。这是要下了。
很快,雨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了,哗啦啦,哗啦啦,像很多大嗓门的人一起叫着的声音。
下吧!下吧!那些蔫了的绿色好像喊着口号,在大雨里仰面淋着,笑嘻嘻地挤在一起唱歌。
这样子,又一连下了好几天。
太多雨了,可该晴一会吧——这样想着,确实晴了一会,可一会儿的功夫,黑云却又暗戳戳地溜回来了,挨在天的一角,慢慢蓄起气势,谋划起下一场大雨来。
您说它下就下吧,还偏有些将下不下的小脾气。蓄一会黑云,人们慌腾腾地拿起雨伞,可没过一会,又来了个大晴天。有时晴空万里,那边的太阳还没来得及下场呢,这边的大雨点子却哗啦啦地砸开了,人们措手不及,一个个都成了落汤鸡。
这鬼天气,准存了捉弄人的小心思。罢了罢了,随它去吧,干脆晴头正好也夹把雨伞就是。
雨季再长,也总有结束的时候。噼里啪啦地下过雨后,那热消散了不少,空气里清清楚楚都是些青草混着泥土的气息。吃饱了,喝足了,那些绿色也重新活跃起来了。风飘着,叶摇着,草尖晃着,清新的绿色慰贴着好心情,让人泛起笑来。
这样想起了夏天那个演奏家的身份。
热嘛,还是主旋律,但合声是绿色,和以红色的西瓜瓤和粉红色的花。旱呢,是低声部;大雨呢,是高声部,他们配合着,很是默契。
绿色张扬,蒲扇轻摇 ,风扇慢悠悠地晃着,人也慢悠悠地倦着,闭上眼睛听啊,清新清楚的曲子,夏天又开始演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