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秋翁翁
就是这又新又旧的景象
才让人心酸
房屋变新了
村里铺上了水泥路
村口消闲的老人却愈发老旧
我离乡那年，他们坐在树荫下
稚童绕膝，欢声笑语
夕阳为他们镀上了金色
多年以后，只有他们还坐在夕阳里
身上生了一层铁锈
最后一批牧童离开了村庄
他们走南闯北
进工厂，做生意
当建筑工人
像绿洲上的种子飘向四面八方
村庄是一枚琴轸
而河流则是那琴轸上银色的弦
等不来牧童
它已空弦许久
白发翁把耕牛赶进河套
如今，只有他们来听河水低语
倾听大河上远古的回声
泥土做成的娃娃们
用洗面奶洗净了脸上的泥巴
他们融入城市的时候
正与土地
与河流失去联系
我少小离家时
一个老妪背着幼童远远地围观
等人到中年，归来时
仍有个老妪着一件老蓝布褂子
脚边赖着一个幼童
远远地观望
我离开时，她是什么样
如今还是什么样
当年的牧童双鬓已染风霜
他们变成了无脚鸟，一生不停地飞翔
又像无根木
在故乡与他乡之间
无尽地奔波
几处牵挂，又几许难舍
他们在故土上建造并不常住的房子
只有锈迹斑斑的老人
留在故乡
守着空荡荡的新房
与村庄一同
在岁月的河流中
慢慢老去
2024-01-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