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理想和现实,有太多的文学作品在论述。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无疑是最疯狂、最耐读的一部。
“月亮”和“六便士”,这两个一正一反、又充满象征意味的意象同时出现在书名里,共存着、博弈着,共同构筑成了这部伟大的经典。
《月亮与六便士》是以法国著名的后印象派画家保罗·高更的生平为素材创作的。
保罗·高更
保罗·高更早年在海轮上工作,后来当上了股票经纪人,还娶了一位漂亮的丹麦姑娘为妻。35岁时辞去银行工作,抛弃妻子,致力于绘画。历经了种种痛苦与磨难,辗转到塔西提岛,独自沉沦在自己那新颖、神秘、野蛮的绘画世界里。
保罗·高更与梵高、塞尚齐名,并称后印象派的三大巨匠。他著名的代表作《我们从何处来?我们是谁?我们向何处去?》蕴藏着神秘的魅力,现藏于美国波士顿美术馆。
《我们从何处来?我们是谁?我们向何处去?》
本书的主人公查尔斯·斯特里克兰德和高更一样,原本是一个平凡的伦敦证券交易经纪人。富裕的家庭、美满的婚姻、健康快乐的孩子,在外人看来这是无比让人羡慕的生活。
可是,让任何人都始料未及的是,40岁那年他扔下太太和家庭跑了,一点征兆都没有。没有任何绘画基础的他开始为画画着了魔。他从伦敦跑到了巴黎,做过向导、翻译、粉刷工……住在阴暗狭窄的旅店里,饥饿和疾病缠身,生活窘迫。在外人看来,他画的画完全不像个样子。
只有一个好心的荷兰画家斯特罗伊夫理解他、帮助他,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带回家让妻子照顾他。然而病愈的斯特里克兰德却把斯特罗伊夫赶出了画室,霸占了他的妻子布兰奇。在他心里布兰奇连情妇都不是,只是一个模特儿而已,可怜的布兰奇最后自杀死去。斯特罗伊夫成了《农夫与蛇》中那个可悲的农夫,最后形单影只地回了故乡。
他开始不停地流浪,打架、辗转、当搬运工……最后来到塔西提岛,和土著姑娘阿塔结了婚。塔西提岛与世隔绝,正是他向往的艺术创作圣地所在,阿塔姑娘也让他过上了物质充裕的幸福生活。
但不幸的是,麻风病缠上了斯特里克兰德。在生命的最后,他在自己的屋子里完成了伟大的画作,充满肉欲的激情,让人感觉到神秘生命的跳动。阿塔遵照他的遗嘱将他最后的画付之一炬,只留下冒着青烟的木炭……斯特里克兰德创造了伟大的艺术,又傲气而蔑视地毁掉了它,也把他的秘密永远带进了坟墓……
故事就这么结束了。
毛姆有他独特的写作风格,在主要的故事情节之余,他总喜欢用大段的夹叙夹议来阐述他关于艺术、哲学等的见解。心不够静,没有足够的耐心,很容易觉得啰嗦、晦涩,一不小心就会走神。
我始终认为高质量的阅读不仅要沉浸其中,更要适时地跳出来。
在小说里,主人公斯特里克兰德是一个极端化、典型化的形象。他确实是个天才,可这个天才也是个自私、粗鲁、刻薄、冷漠、无情、脾气暴躁、不通人性的家伙,为了通往心中的圣殿,他把现实中的一切都视为牢笼和羁绊。
暂且把我们心中的怒火压一压吧!即使以高更作为原型,斯特里克兰德也是虚构的、夸大的。现实中这样的人太少太少太少了。
“月亮”还是“六便士”?这从来都不应该是一个选择题。
我们大多数人都需要捡起那些散落在各个角落、大大小小的六便士,来换取足够多的面包,这样才有精力去追逐心中的月亮。同样也正因为月光的映照,生活中的那些六便士才变得更加银光闪闪。
对于当下,我觉得我们应该换一个层面去思考。
当女教师的辞职信“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引发热议;当高晓松的“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火爆了朋友圈;当“逃离北上广”被炒了又炒……我们该如何看待理想和现实呢?在车贷、房贷、信用卡、升学、养老等的压力下,我们还有空闲的时间去谈论理想吗?
从这个意义上讲,斯特里克兰德的那份为了追求理想不惜生命的勇气就显得尤为可贵,那是血液里根深蒂固的一种躁动。
米兰·昆德拉说:“生活在别处。”
梭罗在《瓦尔登湖》里说:“天空既在我们的头上,又在我们的脚下。”
王小波在《万寿寺》里说:“一个人只拥有此生此世是不够的,他还应该拥有诗意的世界。”
……
我们要反问一下我们自己,你真的有理想吗?如果真的有,它会像天上的月亮一样一直地诱惑着你,让你终其一生孜孜以求。只顾盯着地上的六便士,灵魂会饱受折磨。
生活不应该是平庸的,不应该是程式化的,我们不能像一辆列车一样顺着轨道一路到达终点,这十分荒谬。
我们的一生至少应该有一回像纽约公交司机威廉·西米洛一样,摆脱单调乏味的生活,驾着1310号公交车毅然出走,开上一条不同于往常的路。
这很危险,却也很疯狂不是吗?
切·格瓦拉说:“让我们忠于理想,让我们面对现实。”既要奋力地去寻找更多的六便士,更要留出闲暇时间去抬头寻找月亮。
电影《燃情岁月》里有句台词:“有些人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并以此行事。这些人要么就成了疯子,要么成为传奇。”斯特里克兰德生前是一个疯子,死后成为传奇。
可是,月亮与六便士,该如何去平衡呢?
如果斯特里克兰德不那么疯狂,最终还会有画出传世的名画吗?
同时兼顾六便士和月亮,是否意味着现实的烦闷、理想的打折扣呢?
那些艺术理想上登峰造极的境界,是否真的遥远到必须以生死来句读呢?
用苏福忠先生在本书前言部分的末句来结尾吧:
“月亮重要,六便士也重要,性格即命运,命中注定哪样就是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