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记

丫丫是个普通的农村家庭的女孩子,今年18岁,刚拿到一所普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丫丫的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家里有三四亩薄田,几分菜地,只靠种地勉强够吃够穿,但是过不上好日子,父母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勤劳能吃苦的父亲跟着老师傅学了绑钢筋的手艺,在建筑工地算大工,常年在外打工,很辛苦,但收入还不错;母亲没什么手艺,熟人介绍在城里给一个刚生了小孩的年轻母亲当保姆。

今年丫丫考上大学了,虽然只是一般的大学,但是父母很开心,毕竟这是家里出的第一个大学生,父母因此还特意请假回家摆了几桌席宴请亲朋好友。父母现在更有干劲了,很快又去打工,要给丫丫挣学费,丫丫一个人待在家里,待了几天之后,她有了一个好主意,她想趁着暑假在城里找一个临时的工作,多少挣点钱,也能给父母减轻些负担,丫丫把这个想法打电话告诉了父母,父母觉得女儿这么懂事很欣慰,两个人一合计,女儿长这么大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学校,没有社会经验,出来打工也好,长点见识。

母亲很快托人在她工作的附近给丫丫介绍了一个酒店服务员的活,母亲带着丫丫来到城里,在酒店旁边的城中村租了一间小房子,小房子在一楼,门外就是公用的水龙头,又黑又潮,大白天也得开灯,没有厕所,只能上马路对面村子里的公共厕所,一个月的租金只要100元,不用交押金,母亲看着这个条件有点不乐意,但是丫丫说她觉得自己可以适应。母亲又带着丫丫去买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特意多买了一个盆,母亲叮嘱女儿晚上不要出门上厕所,在房间里解决就行了,第二天起早一点去倒掉,气味是不好闻,但是安全最重要。

第二天丫丫就去酒店报到了,酒店装修很豪华,到处都是闪闪发光的水晶灯,柱子都雕刻了金灿灿的龙,地板铺着干净的红地毯。酒店共有两层,一楼是大厅和卡间,二楼是包间和办公室,丫丫在二楼人力办公室办好了手续,人力的一个员工就带着丫丫领了工作服,下到一楼将丫丫交接给大厅的领班小赵。

小赵和丫丫年龄一般大,因为很小的时候就出来打工,因此看着比丫丫成熟好多,小赵个子不高,很丰满,却很匀称没有胖的感觉,小赵听说丫丫是准大学生,对阿雅很是热情友好,偶尔投来羡慕的目光。小赵集合大厅的服务员依依给丫丫介绍,除了小赵总共六个人,四个女孩两个男孩,都穿着低档的红色唐装,女孩是短袖短裙,男孩是短袖长裤,衣服一样,高矮胖瘦却完全不一样。

最高个的女孩是小田,脸盘圆圆的,整体看起来比较壮实,五官很普通;最瘦小的女孩是梅梅,细眉细眼的,眼神里感觉冷冷的很淡漠;中等身材的女孩叫青青,有点黑,但长得很漂亮,笑起来甜甜的,嘴角两个浅浅的酒窝;还有一个女孩叫阿芬,脸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五官长得一般但是整体很协调,身材高高瘦瘦的;高个的男孩是小张,白白净净,留着时兴的发型,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的样子;还有一个男孩是小飞,个子不高,微胖,冲着丫丫憨憨地笑了一下。小田、小张都是十八九岁的样子,阿芬、小飞年龄大些,有二十了,其他人都差不多十五六岁。

酒店是早上九点上班,晚上九点下班,晚上如果有客人走得比较晚,还会安排人值班,中午是两点到四点休息,两点准时开饭,吃完饭大多数人会回出租屋休息,住处离得比较远的就会在店里找个位子趴在桌子上睡一会,或玩一会手机。

几天后,丫丫和这些男孩女孩们也混得熟了,对他们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在客人少得时候,女孩子们会聚在一起聊些八卦。

领班小赵年龄不大,但是十四岁就出来打工了,从服务员做起,对待各种各样的客人都能应付,并且为人比较圆滑,和大家相处也很融洽,今年刚被提拔为领班,加上阿雅,现在小赵管着大厅里的七个人,她说话做事小心谨慎,谁也不得罪,大家都还算是服气的。

阿芬刚来没多久,由于气质比较出众,一来就很受关注,说不清楚是她自己和人比较有距离感还是女孩子的嫉妒心使然,她和大家很疏远,经常一个人活动;追求阿芬的人有好几个,大家能知道的,有后厨年轻的厨师,还有二楼包间的服务生,还有小张,不过阿芬好像对他们都不太感冒。

阿芬被评为店里最漂亮的女孩,但是阿雅觉得青青比较漂亮,很爱笑很和善,肤色看起来也健康一些,青青对人友好热情,没什么心眼,大大咧咧的,有什么说什么,经常得罪人,但是她自己又不自知,她来店里有两三年了,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她的为人了,也就不怎么和她计较了。

梅梅是城里人,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其实内心特别固执,上学的时候不好好学习,非要出来打工,自己挣钱自己花,父母对她操碎了心,最后实在没办法,安排她到朋友的酒店当服务员,本意是要她受些挫折,她待任何人都是冷冷的,包括店长也不放在眼里,可能有些城里孩子的优越感吧,不过她心眼倒不坏,看事情也透彻。

小田爱说爱笑,是属于店里的八卦中心,店里任何人的情况她好像都了解,谁追谁了,谁是谁的关系户了,跟人稍微熟一点,就会凑到你耳朵跟前讲八卦,她还没谈过恋爱,她一心一意想要嫁一个兵哥哥,经常找人帮她介绍。

小张长得帅,又爱打扮,看起来很时髦,青青一直暗恋小张,两个人经常打打闹闹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青青的心思,小张想必也清楚,经常有事没事的招惹青青,自从阿芬来了,小张就转移了目标开始追阿芬。青青眼里的失落挡都挡不住,小田鼓动青青,喜欢就要说出来啊,不然错过了会后悔的,但是梅梅说,她看小张不怎么样,花心大萝卜一个,丫丫也觉得小张看起来坏坏的,但是青青听不进去别人的话,再加上现在多了阿芬这个竞争对手,青青更紧张了。

后来应该是青青向小张表白了,小张可能觉得追求阿芬没希望了,就接受了青青,他们两个在一起了,青青那段时间,简直快乐得像个小鸟,对待客人特别热情健谈,活都抢着干,可惜没过几天,青青突然又像换了个人,看起来特别的失落,还老是偷偷抹眼泪,干活经常失误,有一次开酒瓶的时候把瓶盖打到客人的菜里去了,客人当时很生气,青青居然傻愣在那里都不知道道歉,最后是小赵又是道歉又是送小菜的,客人才罢休,大家都不知道青青和小张发生了什么,但确定是分手了,小张倒跟没事人似的,大家都替青青感到不值,后来小田偷偷跟大家说,青青吃亏了。

小飞虽然看起来憨憨的,但他想法比较成熟,中午休息的时间,其他人都在玩手机,只有他在看菜谱,他的想法是不能一辈子当服务生,他要跟后厨的师傅学做菜,以后当大厨,他经常混到后厨去和那些师傅们谈天说地的,混得熟了,还真有一个师傅抽空就教他做菜,小飞很喜欢和丫丫聊天,她经常问阿雅,你是念过书有见识的人,你说我应该跟着师傅学呢?还是上个技校学做菜?你平时看什么书?你说我平时要看点什么书呢?……这些问题丫丫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但是一来二去的,丫丫和小飞倒是关系很好了,小飞在后厨有一个朋友小李也和丫丫认识了。

小李比小飞还大些,二十二三岁的样子,工作了有七八年了,他负责给员工做饭,店里大部分都是十几岁的年轻孩子,基本都在长身体,饭量很大,挨到两点开饭的时候,大家一拥而上,跟抢似的,动作慢的人就只能打点残渣剩饭了,丫丫和小李熟了之后,小李总会偷偷给丫丫打好一些的饭菜,丫丫觉得小李这人还挺好的,但是有一件事却颠覆了丫丫对小李的看法。

有一天丫丫下班后照常往出租屋走,小李叫住了丫丫,小李说他和丫丫同路,顺道送她回家,丫丫对人一向都有些疏离的,但是想到小李对自己的好,渐渐放松了戒备,丫丫回家为了安全起见都是走大路,要等两个红绿灯,小李说他知道一条小路,不用等红绿灯,丫丫没多想就跟着小李走了,丫丫留心着方向是对的,两个人边走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但是丫丫发现越走越偏僻,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出手机给母亲发了一条短信,要母亲赶紧来接她,母亲很快就回了短信,路的尽头是个丁字路口,小李朝着与丫丫出租屋方向相反的方向指了指,对她说,我就住在前面那栋楼,昨天我买了很新鲜的葡萄,去我那里坐会吧,丫丫忙说不用了,我妈今天说好要送东西来给我,丫丫忙转身向出租屋的方向走去,小李一把拉住丫丫的胳膊,这时幸好电话铃响了,丫丫假装镇定的接起电话,说,妈你来接我了啊,我爸也来了吗,我在……小李听到丫丫打电话,没办法分辨真假,犹豫了一会,红着脸说,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便匆匆忙忙地走了,丫丫赶紧躲进一家小商店,等母亲的到来。

这件事后,母亲每每想起来都后怕,坚决不让丫丫再打工了,但是丫丫觉得既然已经知道了小李的真面目,小心提防也就是了,况且小李被拆穿,以后只怕不敢再招惹丫丫了,果然,小李以后再也不跟丫丫说话了,打饭的时候也不再关照丫丫,丫丫没有对店里的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母亲和主人家说好,每天晚上都要去接女儿下班,主人家自己刚生了孩子,非常理解母亲的心情,也就同意了,但是母亲还是常常劝丫丫回家算了,不要再打工了,丫丫觉得自己还能坚持,但就是母亲却太折腾了,这样老是往出跑,时间久了,恐怕主人家会有意见,她决定做满这一个月就提前结束打工生涯。

就在准备要离职的前一天,丫丫晚上回到出租屋发现被偷了,丫丫是个穷孩子,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丢了一只亲戚从景区带回来送给她的碎玉镯子,还有一个手机充电器,丫丫怕母亲担心,没敢告诉母亲,那天她关好门窗,战战兢兢得躲在被窝里哭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立马去办了离职,下午去退出租屋的时候丫丫才告诉母亲被偷的事情,母亲气得和房东大吵了一架。

就这样,丫丫的打工生涯结束了。

后来,丫丫和小飞一直都有联系。小飞告诉丫丫,梅梅被她的父母接走了,平时高冷的梅梅那天看到父母哭的稀里哗啦,说打工太辛苦了,以后要好好听话,好好上学;小田真的找了个兵哥哥男朋友,没谈多久两人就同居了,后来发现那个兵哥哥居然是假的,小田和兵哥哥分手了,逢人就说自己被骗了,自己有多么惨;青青突然就辞职了,谁也不知道她后来去了哪里;小张还在店里混,听说现在又转移了目标,追求一个新来的女孩子;小赵的领班位子被阿芬顶替了,听说阿芬上头有人,小赵做了几天服务员就走了,而阿芬只知道发号施令,对谁都是一副冷淡的样子,大家都干得很不痛快,小飞准备辞职想去南方闯一闯。小飞说,店里又来了很多男孩子女孩子,年龄都很小。

九月份,丫丫背着行囊去远方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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